到了医院,护士领着石伍去做了检查。

  陶止坐在长椅上等他,手上拿着石伍的手机。

  石伍怕陶止坐在这里无聊,临走前给他打开了贪吃蛇的游戏,还教他怎么玩。

  陶止笨拙地操控着屏幕上的小蛇,慢吞吞吃掉食物,看着它的身体越变越长。

  不知是不是陶止的错觉,身后似乎有道灼灼视线一直在窥视,他回头,张望四周,没看见可疑的人。

  出神间,小蛇的身体差点撞到墙壁,陶止急忙操控屏幕,这才救了一条命。

  也许是他太敏感了吧。

  陶止这样想,加上游戏在手,并没多大在意。

  一个小时候,结果出来了,陶止收起手机,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盯着面前的腿部CT,眉头紧紧皱着。

  陶止观察医生神色,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没答,反问石伍:“你这腿受伤有多久了?”

  石伍想了想,“快两个月了。”

  “怎么不早点来检查?”

  石伍没有说话,把头垂了下去。

  那天晚上被高寻文抓到逃跑以后,高寻文拿高尔夫棍打断了他的腿,还让佣人把他锁在不见天日的房子里。

  那是石伍第一次见到高寻文那么暴怒的模样,好像一头发疯发狂的野兽。

  当时管家劝高寻文带他去检查,反而被骂了一顿。

  在高寻文心里,他就是个随便糟践的玩具,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费心带他去医院治疗,于是拖着拖着,他的腿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陶止小心翼翼地问:“医生,你的意思是……”

  “如果早点来治疗,可能还有机会痊愈,现在的话……”

  医生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陶止声音里带了几分哀求:“医生,你再想想办法吧。”

  医生叹气道:“不是我不想治,实在是拖延太久了,即便治好了,也会留下瘸腿的毛病。”

  陶止还想说什么,石伍拉住了他,没心没肺一笑,“没关系,不能治就不治了。”

  陶止双手微微发抖着。

  他从来没想过石伍的腿伤得这么严重,更没想到高寻文居然下得了那种狠手。

  陶止心里忍不住对向正诚的埋怨多了一分。

  如果不是他,石伍也不会受伤。

  见陶止失魂落魄,石伍笑着安慰道:“其实这样挺好的,不用花钱治疗了。”

  其实石伍内心很庆幸,要是有一线生机,陶止肯定会花钱让他住院治疗,到时候他欠的人情更还不清了。

  更何况,如果不用治病的话,他就可以去找工作了。

  从医院回去,陶止一路上闷闷不乐。

  石伍扮鬼脸逗他开心,陶止却笑不起来。

  石伍低声说:“我真的没事,其实去医院之前我都想到了。”

  陶止看着石伍故作坚强还要安慰他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陶止沙着嗓子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石伍心跳快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小心翼翼抬起手,回抱住陶止,把脸埋在他的肩膀处,享受这难得亲近的时光。

  一条腿能换来陶止的心疼,真是太值得了。

  回到家里,石伍干劲十足,下厨煮了两碗鸡蛋清汤面。

  吃面的时候,石伍小声说:“明天我出去找找有什么工作可以做。”陶止想到石伍的腿,不赞同地正要开口,石伍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轻声打断道:“我不能总是花你的钱,而且两个人都不工作的话,钱很快会花光的。”

  陶止体质特殊,加上从小没吃过苦,石伍当然不可能让他出门工作。

  所以养家的重任就落在了石伍肩上。

  想到以后他在外工作,陶止就在家里等他回来,就好像妻子在等丈夫回家,两人一块吃完饭,洗澡睡觉,过着温馨的小日子,石伍忍不住期待起来。

  见石伍心意已决,陶止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晚上两人早早就歇息了。

  隔天早晨,陶止一觉醒来,发觉身旁是空的。

  他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出客厅,没有看见石伍的身影。

  饭桌上的水壶底下压了张字条,是石伍给他留的:早餐在锅里,中午我尽量赶回来给你做午餐,如果没回来的话,你就打下面这个电话订外卖。

  纸条下面压着好几张外卖单,陶止甚至不知道石伍什么时候收集的。

  陶止心里好似有一道暖流悄悄流过。

  石伍从来都是这样,什么都替他安排好。

  陶止从锅里拿出热乎乎的早餐,坐在沙发上吃,他拿出手机,本来想下载石伍昨天教他玩的游戏,可是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进了通讯录。

  第一行是秦上的电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陶止很想秦上,此刻就想听听他的声音。

  可是当他脑海中浮现向正诚那张发疯的脸时,顿时吓得又打消了念头。

  向正诚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会猜到他有可能联系秦上,到时候又会去找秦上麻烦。

  想到这里,陶止打消了念头。

  他不能再给秦上添麻烦了。

  陶止叹了口气,退出通讯录,下载游戏,此时页面里弹一个广告,是加盟某品牌店的。

  将近凌晨时分,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陶止从房间走出去,石伍正好从外面回来。

  陶止观察石伍神色,问道:“怎么样?”

  石伍摇了摇头,有点失落的样子。

  陶止倒了杯水,递到石伍手里,“是不缺人手吗?”

  石伍抬眼看陶止,又看了看自己的右腿,欲言又止。

  陶止猜到什么,心里有点不好受,安慰道:“没关系,慢慢找,一定会有合适的。”

  石伍强撑微笑,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向正诚在酒吧买醉。

  他趴在桌上,手边的酒瓶东歪西倒,红色液体顺着桌面流到边缘,滴答滴答落下。

  耳边的音乐震耳欲聋,他不知道喝了多少瓶酒,喝得头晕脑胀,眼前的景象出现虚影,过路的人影摇摇晃晃。

  迷迷糊糊间,向正诚好像听到手机响了,他把手伸进口袋,拿出手机,眯起眼看着上面朦胧的备注。

  他连什么时候接通的都不知道。

  电话那头传来好听的男声,夹杂着音乐冲进了向正诚的耳朵里,他晕晕乎乎地说:“幺儿,是你吗?”

  电话那头说的话向正诚没有听清,他沙哑着嗓子说:“幺儿,我好想你……”

  “向少,是我,你喝醉了吗?”

  向正诚什么都听不见,这通电话仿佛给了他宣泄的机会,糊里糊涂地喃喃道:“回来吧,我知道错了。”

  “向少,你在哪儿?”

  向正诚手上颤抖着,一个没抓稳,手机落在桌面上,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嘴里喃喃着令人听不懂的话。

  电话那头还在说话,过路的人见到屏幕亮着,接起手机,报了酒吧的地址。

  向正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梦见小时候陶止被人欺负,那些小屁孩用难听的话骂他,还用石头扔他,陶止无助地蹲在地上哭,像只可怜的小动物。

  那时候向正诚出现,替他赶跑了那些小孩,抱住陶止安慰道:“别怕,以后哥哥会保护你。”

  再长大些,到了十岁那年,向正诚一不小心打碎了他父亲最爱的花瓶,小陶止出现替他背了锅,让他免了一顿打。

  向正诚感动地对陶止说:“等我长大以后,我要娶你。”

  陶止十八岁生日那年,向正诚终于鼓起勇气向他表白,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后来陶家倒台,向正诚把陶止接到家里,他认真地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厌弃了陶止。

  这人既不能出门,在床上也玩不开,更是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他。

  再好看的金丝雀,也会有腻味的一天。

  于是向正诚出轨了。

  小情人找上门那天,陶止受不了刺激离开家里,因为晒到太阳,所以晕倒在了院子里。

  再后来,向正诚撕破脸,开始彻夜不归。

  一幕幕的场景犹如走马灯闪过,向正诚睫毛颤抖,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他答应陶止的事情没有一件做到。

  忽然间,梦境在一瞬间消失了。

  同时,向正诚睁开双眼,映入眼帘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

  向正诚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抬起手,按住太阳穴,一时分辨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这时,耳边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向正诚的心跳好像击鼓一般,他猛地坐了起来,顺着声源望去。

  小明星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向少,你醒了?”

  向正诚眼中的期望一下落了空,重新陷入深渊。

  向正诚面无表情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小明星来到床边坐下,“昨天你喝醉了,是我把你接回来的。”

  原来那通电话不是陶止打的。

  想到陶止还有那个令人痛苦的梦境,向正诚的心就好像被刀割了一样。

  这段时间他到处派人去找陶止的踪迹,可是却半点消息都没有,陶止带着石伍销声匿迹了。

  那种失去大局控制的不安感再次笼罩了他。

  一想到陶止和石伍待在一起,两人也许会背着他做出什么事,向正诚就快要疯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只手正摸着他的胯下。

  向正诚回过神,猛地拍开小明星的手,低吼道:“别碰我!”

  “向少……”小明星被这发怒的气势吓了一跳,痛得缩回手,茫然无措看着向正诚。

  向正诚冷冷看着眼前的人。

  以前觉得新鲜的一张脸,如今却令他无比厌恶。

  他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收了这个小明星。

  如果不是这个人,陶止也许还狠不下心离开他。

  向正诚掀开被子,拽过床头的衬衫和裤子穿上,朝门口走去。

  小明星在身后说:“向少!”

  向正诚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滚吧,以后别再联系我。”

  向正诚要慢慢找回初心辽,不过该虐还是要虐,前面是恶狼,后面就是狗……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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