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低俗电影【完结】>第三十四章 浅尝辄止

  在灰扑扑的矮墙旁边,昏黄的路灯下面,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光晕下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形,他站得并不规矩,有些随意不羁,此时半抬手臂,闲适地朝着窗户晃了晃手。

  “我给小树发信息了,他没有回复我,”费时宇的声音在电话里说,“过来看看他。”

  玲玲让还在笑的陶树在沙发上坐好,看着田鹏的一系列动作,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两只杏眼瞪得像铜铃。

  “卧槽,费时宇跑过来了?”玲玲问田鹏。

  田鹏对着玲玲夸张地点点头,赶紧对着电话讲,“那你上来吧,下边儿铁门还没锁,这大半夜的,也不嫌跑得累。”

  挂了电话,田鹏去把房门打开虚掩着,回到客厅和玲玲收拾了一下茶几上的残羹,陶树乖乖地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笑着递上垃圾桶方便他们扔烧烤签子和空啤酒罐。

  “老实坐着吧,”田鹏接过垃圾桶,“待会儿有人收拾你!”

  “嗯?”陶树懵懂地眨眨眼,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似的,“谁呀?谁要来收拾我呀?”

  房门“吱呀”打开,费时宇裹挟着外面的冷风进来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没穿西服,一身都是宽松的休闲装,但打眼一看就透着搭配和材质的讲究,一进来就显得和周遭的陈设格格不入。

  “来啦?”田鹏招呼他。

  费时宇抬了抬下颌,算是打过招呼,眼睛就开始游移着找陶树。

  客厅里的三个人两站一坐,都一齐转过头看看着他,田鹏和玲玲笑得客气,招呼着他别换鞋了快进屋,而陶树则从沙发上转了个身,跪坐着扶着沙发靠背,只露出半个上半身,冲着费时宇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微醺让他没了平时的狡慧机灵的劲儿,显得有些稚气。

  “我收拾了就回住处,玲玲也快休息了,你们……”田鹏很有眼色地打算赶紧消失,“自便?”

  “是啊是啊,我准备睡了……”玲玲原本还在打量费时宇,她只在费时宇和陈旭一起来灯红时匆匆见过他一面,对他印象并不深,正看得起劲儿,此时也回过味儿来,急匆匆地起身要回房间。

  “不用刻意避开,我就来看看小树,坐会儿就走。”费时宇摆摆手,说得直接,倒叫另外两人不知所措了。

  “费时宇!”陶树还跪坐在沙发上,被酒精降低的智商让他不满意费时宇进了屋子净和别人说话,还不理自己,“你快来!”

  “来了。”费时宇两三步就走到陶树面前,高大的身形将陶树笼在影子里。

  走进了看,陶树的眉眼都被罩在红晕里,酒气薰得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泓泉,湿淋淋水汪汪的,乌黑的睫毛顺着眼睑半阖在眼珠上,好像遮蔽在山岭上的葱郁树木,翘起的鼻头和微微肿起又充血的嘴唇亮亮地反光,嫩生生好像微微挤压就要破开来。

  “你来晚啦!”陶树仰着头看着几天没见的男人,手不自控地就伸过去拉住了费时宇的手,“烧烤都吃完啦,没有你的份儿了,手怎么这么冰?”

  费时宇刚从外面进来,他一向体热,此时手只是被冷风染得微凉,温度却比喝了酒发热的陶树低了不少。

  “是你太热了。”费时宇也不收手,由着陶树用软白细长的手拢住自己的一双大手,一边搓着一边往上面哈气。

  “是吗?”陶树抬眼看着费时宇,滚烫的嘴唇贴上了他手上凉凉的骨节,这样子倒不像是陶树给费时宇暖手,反而像是陶树热得狠了贪图费时宇身上的凉快。

  旁边的田鹏和玲玲尴尬咳嗽两声,一个匆忙抓了衣服夺门而出,一个赶紧进了自己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这场景,完全容不下他两人旁观。

  “怎么办?你把你的朋友都吓跑了。”费时宇的拇指揉搓着陶树的下唇,指尖刮过他白生生的牙。

  陶树的牙被碰了,下意识伸出舌尖舔舐,就尝到了费时宇皮肤的味道,混合着烟草和肥皂的气味,并不厌恶。

  “他们去哪儿了?”陶树迷糊地问。

  费时宇触到了陶树湿滑滚烫的舌尖,热流顺着拇指的指尖窜遍全身,将身上的寒气一下子蒸腾没了,只觉得燥热口渴,望着陶树湿润的唇舌,想含上去解一解燃眉之急。

  费时宇蹲下身来,和跪在沙发上的陶树一般高,平视着他,拇指得寸进尺地向他嘴里伸,难耐地按搓他的舌面。

  陶树被按得有些反胃,眉头蹙了起来,难受得用舌顶他的指腹,握着费时宇的手,往后退着避开了作恶的拇指,他才后知自己一时贪念,手指抵得太过用力了。

  “你怎么掏我喉咙?”陶树皱着眉头问费时宇。

  “对不起。”费时宇想吻不能吻,只能转而摸索陶树的手背,这时候他十分的神志已经去了七分,费时宇不屑趁人之危,也不甘稀里糊涂,只好问些别的,分散自己快压抑不住的冲动。

  “跟我说说,今天怎么把东西带进去的?”

  “就……贴在对讲机后面,”陶树眨眨眼,歪着头又笑起来,“他们看不出来的呀。”

  “带的什么进去?”费时宇心不在焉地问。

  “带的……监听麦。”陶树的反应被体内的酒精拉扯,想什么都慢半拍。

  “为了收集证据?”费时宇的声音在陶树听来好像伊甸园里的蛇,引诱又难以抗拒。

  “为了…我自己的素材,不是证据。”陶树好像已经咬下了禁果,晕乎乎飘在云端。

  来回没有问几句,陶树都答得简单浅显,已经不能从记忆更深的地方挖出什么实质内容来,费时宇也不需要知道什么,只如逗小孩儿一般逗他多说,困倦很快就席卷了陶树的神智,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费时宇坐在沙发上,陶树侧坐在他身上,脑袋靠着他的肩窝,蜷着好像犯困的小狗,倦倦地打着哈欠。

  费时宇想等陶树睡着就走,他没有等很久。

  抱起陶树的时候,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他像看起来的那般纤细,被抱起来时,有些不安地往怀里钻了钻,手攥住了费时宇宽松的衣服,继而搂住了费时宇的脖子,手指像羽毛一般撩过他后颈上敏锐的皮肉。

  “小树,手这么不安分?”

  回答他的只是陶树半梦半醒的呓语,辨不出内容。

  陶树的房间很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他似乎没有物欲,费时宇第一次进入陶树的私人空间,却难以从这里的细节窥探到他的偏好习性,迄今为止,小狐狸依旧是小狐狸,他身上依然密布着许多看不清的谜团。

  费时宇把陶树轻轻放在了床上,正要起身,陶树的手却发了力,圈住他的颈项不让他溜走。

  费时宇被向下一带,差点向着陶树砸他一个满怀,只能展开手臂,撑在床上,陶树的身侧。

  “小树,你故意的,是不是?”

  房间没开灯,光线微弱,适应了之后也能视物。

  费时宇看着陶树刚刚已经闭实的眼,此时已经半睁开了。

  不似上回哭肿得像两枚烂桃子,这次的陶树的眼睛分外好看,刚刚就水蒙蒙的,这时候看去更如波光粼粼一般闪眼。

  “你要走了…”陶树喃喃细语。

  “是啊,我要回去了。”

  “那…我们要拥抱一下。”陶树用力将费时宇的肩膀向下压,但喝醉了的身体软绵绵的,对上费时宇宽阔的肩颈,如蚍蜉撼树。

  好容易被压下去的火被煽动,费时宇胸口憋着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手臂弯曲,向下轻轻与陶树贴在一起。

  脸颊挨蹭着,陶树染了酒气的呼吸浮动在耳际,热量传递,费时宇的脸被染得也烫了,他忍得难受,抬身欲走。

  陶树却在此时转过了头,蹭上了他的嘴唇。

  费时宇一向先礼后兵,他今晚礼让得已经够多,陶树却还来用火星染他心里那些焦躁的干柴。

  玲玲进了房间根本睡不着,贴着门听外面的动静,木门间隔,将话语的实质剥夺,只能听见沉沉如大提琴喑哑的嗓音和叮咚如马林巴一般的音色交替,客厅里的两人似在一问一答,不多久后便渐渐小声了,再过了一会儿,玲玲就听见一个人走过地板的脚步声,进而是旁边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玲玲松了口气,又等了一会儿,才开门去厕所洗漱,她没有听见家里玄关门开关的声音,那么费时宇就是和陶树一起进了房间,她放轻了动作,在自己家里,却好像是做贼一样轻手轻脚。

  洗漱完,玲玲轻手轻脚地回房间,走到房门口,冷不丁地听见陶树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来。

  玲玲和费时宇就在寂静的凌晨大眼瞪小眼。

  费时宇正在用手指抹着自己薄薄的下嘴唇,那动作说不出的暧昧,看见玲玲也愣了一下。

  “呃……那个,我起来洗漱一下。”玲玲尴尬地笑着。

  “嗯,今天打扰了,我现在走了。”费时宇礼貌地点头。

  玲玲看了看费时宇一身的衣服,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只是微微皱了些,像是陶树撒酒气的时候抓出来的。

  “不和小树一起休息?”玲玲原本以为到了这个时间,费时宇大概率会懒得跑,将就一下就和陶树一起睡了。

  “不合适,”费时宇轻轻说,反手将陶树的房门带实了,“我在这里,你们都不方便。”

  玲玲觉得费时宇说得很有道理,下意识就点头,点了一半又觉得不礼貌,打着圆场说“不会不会”。

  费时宇笑笑,摆摆手就错身往外走了。

  在错身的瞬间,玲玲看见他的唇角破了一点,微微往外渗着血珠。

  第二天临近中午,田鹏带着午饭来敲门,屋里的陶树和玲玲才醒过来,玲玲还好,精神不错地给田鹏开了门,等田鹏把买来的卤味和饭菜都拿出来摆好了,陶树才从房里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出来,哈欠打了一半,斯斯哈哈的又合上了嘴,一脸迷茫地去摸自己的嘴角。

  田鹏眼睛瞟了瞟玲玲,小声问她,“哎哎,费时宇呢?”

  玲玲正在厨房拿碗,走出来也看了看陶树,“走啦,昨天半夜小树睡了他就走了。”

  “谁走了?”陶树迷迷瞪瞪地问饭桌旁的两个人。

  “费时宇啊,”田鹏回答,“你不会喝断片了吧?不到一听啤酒?”

  断片倒不至于,陶树揉着脑袋,慢慢把记忆的碎片接起来,他能想起自己和费时宇说了话,能想起费时宇把自己放在床上,能想起自己索取了一个告别的拥抱,然后……

  然后是湿热的触感,交换津液的舔舐,牙齿碰撞的酸麻,微微的血腥气味。

  陶树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嘴角是怎么破的了。

  他羞耻地抱着头蹲下,嘴里发出哀嚎。

  “想起来了?”田鹏笑得幸灾乐祸,“让你喝酒,别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麻溜的过来吃饭,今天你俩都轮休,吃完饭还得去和你上次说的那个警察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