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接小猫,原本准备年后回来的顾忱槊突然提前回来了。
“这什么?”许昉接住顾忱槊丢过来的东西,捏着像一个小瓶子。
“我妈腌的霉豆腐,拿着吃吧。”
“你回家了?”
顾忱槊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只剩最后一件了也没见他停下来,许昉忙伸手捂住贺祈的眼睛。
“啧,至于吗?”顾忱槊停下动作,白了他们一眼,将外套丢到沙发上。他从茶几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烟正欲点燃,顿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喵—喵——”
三人齐齐看向沙发旁边的小窝,差点忘记这个小东西了,这才是今天的正事。
顾忱槊不知道上哪儿弄了个奶黄色的毛毯,昭昭在上面滚来滚去,然后惬意地舔爪子,最后缩成个小团子。
一小点儿,可爱死。贺祈总是这么说。
“昭昭!”贺祈起身去逗他,抬手指向顾忱槊,“快看你的干爸爸。”
?
“什么玩意儿啊?”顾忱槊嘴角抽搐,“谁是爸爸?”
许昉应声举手。
顾忱槊:“这不是我的猫?”
贺祈:“算是吧。”
得。
“你们两口子就是把我当工具人呗。”顾忱槊也走上前去看猫,“你刚刚叫它什么?”
“昭昭。”贺祈含笑去摸它的肚皮,热热的,还软乎。
“日召昭?”
“嗯。”
顾忱槊直起身体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贺祈,“你取的吧?”
贺祈:“是啊。”
顾忱槊又重复了一遍,念叨着,“昭昭。”
阳光明亮,日初新生。
“挺好。”他歪头看向许昉,忽然笑出声,“是挺像你儿哈。”
许昉没应,起身准备离开,招呼贺祈,“走吧,小七。以后可以经常来陪昭昭玩儿。”
顾忱槊:“这就走?去哪儿啊?”
许昉斜视过去,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搭理他,但今天他不仅耐心回答了,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去画室,找傅—大—哥—”
果然,许昉话还没说完,顾忱槊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沉。
贺祈一边偷偷打量顾忱槊的表情,一边伸手去拉许昉,“快走吧,快走吧,感觉他要揍人了。”贺祈靠近许昉小声嘀咕。
许昉没动,回握住贺祈的手,过了几秒,扔下一句别难过,振作点儿就带着贺祈离开了。
公交到站,离画室还有几步路,贺祈拉起许昉的手晃了晃,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为什么你让他别难过啊?”
贺祈不解道:“我看傅大哥更不好受一点啊。”
许昉停下来给贺祈整理衣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口罩给贺祈戴上,一切做完,他盯着口罩上的蓝色小兔子满意地笑,然后隔着口罩迅速亲了贺祈一下。
“好可爱。”
贺祈弯起眼睛再次去抓许昉的手,“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闻言,许昉乖巧地敛去笑意,一脸严肃看向前方,回答贺祈抛出来的问题。
贺祈以为许昉是猜到了什么,知道什么内情才那么笃定,因为他将顾忱槊看作是被甩方去安慰。
结果许昉却说:“所以等等我也这样安慰傅大哥。”
贺祈猛地转头盯着他看,没了?
许昉了然补充,“这样不会出错,而且还能在他们面前刷刷对方的存在感。”
贺祈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逼得许昉失笑刮他的鼻子,叹了口气,然后正色分析,“因为小矛盾暂时性分开的人,往往遇见对方都要呛几句,没事儿还要跟身边的人打趣打趣这个人。”
“因为其中一个人犯了大错误分开的,要么是伤心欲绝,要么是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
“至于和平分开的人,再见起码也能和和气气打个招呼。”
贺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们都没有。”
“嗯。”许昉点头,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画室,他像第一次路过这里时那样抬头看向牌匾,有些遗憾地说:“所以可能是误会,也可能是错过。”
不敢爱的人鼓起勇气的时候,向来轰轰烈烈去爱的那一方的热忱已经被消磨殆尽。
有人明白得太晚,有人又抽身得太早。
注定不能圆满。
贺祈也抬头看,静静听许昉说完,他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去旅游时,许昉在山顶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她说,希望相爱的人能够勇敢在一起。
后来爸爸也总说,相爱的人别分开。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应该这样。
但是他从一开始就忘了,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比如那个女孩儿和她的恋人,比如顾忱槊和傅瑜。
能够遇见一个合适的人走完一生,还始终幸福快乐,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
一次误会,一场错过。
就能将爱与记忆永远尘封。
“进去吧,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来了。”许昉轻声说着,随即推开了画室的大门,今天主厅里依旧空无一人,他自然而然地牵着贺祈往楼上走,不出所料,傅瑜在休息室待着。
前段时间许昉来看他,他要么窝在床上睡觉,要么趴在桌子上,四周杂乱地摆着各种画稿,今天却端端正正地坐在窗前,面前摆着画架,聚精会神地画什么。
看到他们,傅瑜收笔笑着打招呼,“来啦,坐。”
看见傅瑜这样,许昉更担心了,大哭大闹一场都好,这种强撑着没事儿的往往最可怕,但傅瑜闭口不谈他们的事情,许昉也无能为力。
在顾忱槊那儿他可以没事噎他几句,在傅瑜这里却行不通,好不容易才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又陷入了新的泥沼。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傅瑜起身给他们倒水喝。
“过两天就走了。”许昉看向他,“你呢?什么打算?”
傅瑜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呢,我先回老家陪我妈住上一段时间,她最近天天念叨我。”
回老家?这俩人还真是……
闻言,贺祈急忙开口问,“还回来吗?”
“回,肯定回。等过段时间,再重新办个画室。”傅瑜应声,转而对许昉说:“到时候你还来上班,可别被撬走了。”
“哪能呢!”许昉还没说话,贺祈就替他回答,“傅大哥一声令下!我们随叫随到!”
两人都被他逗笑,傅瑜的眉眼舒展开来,挥了挥手,“饿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吧。”
“去我们那儿吧。”贺祈说:“之前不是说要给傅大哥做饭吃吗?你尝尝我的手艺,我觉得比许昉还要好,你看。”他绕到许昉身前,举起两只手比八的手势,然后在许昉身前上上下下比划,“我每次做的他都吃光了,给他喂胖了一点点,之前瘦得心疼死我了,现在是个健康的小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瑜大笑着比起大拇指,“小七厉害,要不我们以前怎么老说许昉好福气呢。”
傅瑜说完这句话就突然停下,贺祈跟许昉也意识到他说了什么,我们,还有谁,不言而喻。
“那个,那我们就……”贺祈慌张转移换题。
短短两秒,傅瑜恢复如初,假装无事发生,边向外走边自然地接话,“那我们听你的,走吧,让我今天吃顿丰盛的。”
“走吧。”许昉牵起贺祈的手走在后面,贴近他耳边悄声问,“我真胖了?”
“是你以前太瘦了。”贺祈小声回话,“现在刚刚好。”
末了又补充,“帅得没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