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心脏就能◎
足总杯结束后不久, 克里斯就收到了来自国家队主教练斯科拉里的征召。
已经结束本赛季赛程，进入假期的克里斯立刻拉着塞西尔陪他做进球练习。
这栋原本属于威廉的房子已经被克里斯改造成他自己的模样，后院的草坪上摆着球门, 塞西尔带着手套陪他练习。
结果依然很清晰，克里斯躺在草地上哀叹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攻破塞西尔把守的球门，塞西尔走过去时, 他哼哼唧唧:“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塞西尔笑他，随后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克里斯借着塞西尔的手从草坪上站起来，见状又摇头:“不要, 还是不要了！我相信我自己, 不需要你让，我也一定能攻破你的球门！”他自信满满, 鼻尖却带着一小根青草碎屑。
塞西尔刮了刮他的鼻尖, 又将他头发上的草屑取下来，克里斯立刻捧住塞西尔的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才没头脑般的乐呵呵地说道:“我去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时见到塞西尔正拿着手机看, 克里斯顿时感觉心脏紧了紧，走过去时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怎、怎么了嘛？”
塞西尔将手机递给他。
克里斯看到上面的短信内容是迪马斯邀请他们一起回里斯本, 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感叹，“迪马斯以前就这么有钱吗？居然还买了私人飞机……”
塞西尔思考了下, 定定地盯着克里斯看，克里斯愣了下，不由眨眨眼打量了下自己，“怎么了嘛？怎么一直看我？”
塞西尔说:你想要吗？我也能送你。
克里斯倒吸一口凉气:“……塞西, 你现在已经有钱到可以随便买架飞机送人的地步了吗？”
塞西尔不解:什么是随便？只是送你而已。
他思索了下, 又说道:就当是儿童节礼物。
下周就是六月一日儿童节, 不过那时克里斯应该在国家集训队里。
克里斯立刻疯狂摇头:“才不要！我已经是大人了！才不要过什么儿童节！”
见到塞西尔低笑，克里斯才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玩，似乎应该生气的，但是克里斯心里却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凑过去，“塞西你骗我……”
他捏了捏塞西尔的脸蛋，“你怎么能骗我？……”他眸中闪过狡黠的光，本以为塞西尔会顺势哄他，岂料塞西尔这次却直接推开了他:想都别想。
克里斯立刻大声嚷嚷:“想什么了？我想什么了？”
塞西尔好笑地看他，也不说话，就看着他演独角戏。
克里斯挠了挠头，有些懊恼的埋头到他脖颈处，“……现在是想想都不行了吗？”
塞西尔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猜一定又是些赖皮话，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脸颊上逐渐升腾起来的热度，于是他故意将克里斯的头发揉乱，克里斯才又看着他，“那我们明天坐迪马斯的飞机回葡萄牙吗？”
塞西尔看着他，等他做决定。
克里斯思索了下，“那好吧，正好也让我见见你个剪你头发的坏小孩！”
塞西尔怔了下，失笑，实在没想到那件事克里斯居然记到了现在。
克里斯哼笑一声，又想和他撒娇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克里斯“嘶”了一声，颇有些愤恨地拿起手机来。
他看了眼，挑了挑眉:“塞西，是威尔打来的电话。”
塞西尔笑着望向他。
克里斯接起电话来，“威尔，你要去里斯本吗？”
威廉打电话来显然也是为了说这件事，他摇了摇头，“去不了，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哈里倒是有可能过去，不过他现在……似乎还在阿根廷度假。”
克里斯也不失望，“没时间就算了吧，也省得你亲眼看到葡萄牙把英格兰送回家。”他说话时欠欠的，抬眼便看见塞西尔对着自己露出浅淡的笑容。
克里斯呼吸一窒，随后捂住手机，凑过去亲了亲他，在塞西尔薄怒的目光中才又继续和威廉的电话。
他偷笑着，轻咳一声问道:“对了，威廉，我一直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威廉好奇:“什么事情？”
克里斯说:“想买下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威廉勾了下嘴角，拿起乔来:“哦？是吗？英格兰年轻富豪要和我买房子，真是受宠若惊。”
克里斯忍不住大笑起来:“是的是的，英格兰年轻富豪要和英国王子买房子，年轻富豪非常胆战心惊，不知道应不应该多给王子些好处。”
威廉那边也传来笑声，不过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件事，克里斯听到他笑着说:“这样好了，如果在比赛中葡萄牙输给了英格兰，那我就把这套房子送给你。”
克里斯立刻不满:“不可能！我们肯定会在家门口拿到冠军的！你可别想拿一套房子贿赂我，我不吃这一套的。”不过克里斯和威廉多年好友，他敏锐地意识到威廉肯定还有下文，便问道:“那如果我们赢了英格兰呢？”
威廉哼了一声，冷笑道:“如果你们赢了，那我就要狠狠地敲你一笔，高价把房子卖给你！”
克里斯毫不在意，想了想说道:“那我就要把你爆料给媒体，唔……就说英国王子欺压我这个外来打工的小球员。”
说完，还不等威廉有什么反应，克里斯先哈哈大笑起来，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克里斯熟悉的笑声，威廉笑骂他:“小屁孩吗？受了委屈还要找人告状。”
克里斯哼了一声，磨了磨牙:“我才不是小屁孩！”
威廉那头传来旁人的声音，于是克里斯听到威廉略显匆忙的声音:“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克里斯和他道别，挂了电话后，便笑嘻嘻地和塞西尔分享威廉的话，他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突然问道:“塞西，你说威尔能猜到我和你谈恋爱的事情吗？”
塞西尔神色认真，看到克里斯沉思，便轻轻地拂了下他的发丝。
克里斯歪到塞西尔怀里，神情突然变得失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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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里斯本第二天，克里斯就和塞西尔分别，去了国家队集训中心。
克里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车门突然被打开，克洛伊坐到了驾驶座地位子上去。
她将墨镜往下压了压，露出眼睛来，塞西尔偏头看她，眼神有些疑惑。
按理说克洛伊现在应该是在曼彻斯特，她之前拒绝了一起回葡萄牙的提议，并且明确表示自己对球赛的热情并不是很高。
见到塞西尔疑惑的目光，克洛伊便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塞西尔。
“不好意思，捡到的时候顺手就打开看了。”
塞西尔接了过来，目光有些出神。
克洛伊忍不住说:“喂，朋友，你从不愿意开口说话，变到不愿意用手语，现在连眼神都懒得回复我了吗？”
塞西尔终于递给她一个眼神，克洛伊有些无奈，“你要去和小朋友的家长谈论抚养权的问题，这样笨口拙言可不行。”
塞西尔的眼神带上了几分不耐——于他而言，似乎已经算是在外人面前很是外露的情绪了。
克洛伊自嘲:“不是所有人都是你那个小朋友，甚至大多数人在阅读你的眼神方面连我都比不上。所以，你是在生气什么？生气我说你是去要抚养权？还是我说你笨口拙言？”
她的神色逐渐平静，“塞西尔，你打算就这样去告诉他的父母这个重磅新闻？或者就用那张轻飘飘的纸片？”
塞西尔很想不理会克洛伊，但是他已经丧失的听力让他不得不直面着克洛伊，这样才能知道她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克洛伊觉得现在的塞西尔有些陌生。
她和迪马斯都比塞西尔醒来的早些，他们的听力或多或少都有受损，只不过没有塞西尔严重。
塞西尔的伤不在外表而在头脑，所以他昏迷的时间最久，克洛伊还记得，当时医生说他如果再不醒来或许就要以植物人的状态度过下半生。
但是好在，他醒了。
在迪马斯出主意将那个小卷毛的采访录像一遍遍的循环往复播放后，塞西尔终于醒来了。
那时，醒来后的塞西尔，并没有陷入如医生所说的自弃状态中。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失聪的事情，遍访名医无果后，他甚至还抽空去看了克里斯蒂亚诺在曼联的首次亮相球赛。
尽管那天回来后他就因为过分疲累而再一次高烧不退。
医生恨不得把他绑到病床上。
他们一直很好奇塞西尔为什么不去见克里斯，直到塞西尔提出要去刺杀那个罪魁祸首时，他们才明白了塞西尔的想法。
克洛伊那时在塞西尔身上看到了曾经只在电影中看到过的所谓的“侠”，这是不是中国人所独有的精神？
克洛伊不知道，但是塞西尔只说:“侠？我哪里配得上这个字。”
“只是，杀人偿命。”
他那时还愿意多说几句话。
克洛伊的美甲几乎要刺进掌心，她心悸了下，她自诩人情老练、世故通达，可是如今却有些看不懂塞西尔了。
她以为和克里斯在一起后塞西尔会更开心、更快乐，会逐渐接受自己，但是似乎，医生说的自弃反应开始延迟生效了。
他现在才开始厌恶自己。
“要小心哦，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正常，对自己失聪这件事接受良好，但是，也说不定他只是将痛苦都藏起来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因为塞西尔大心脏，单枪匹马解救人质他都做得到，悲伤痛苦这样无济于事的反应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也正常。”
医生长长地叹息:“要多大的心脏才有可能完全对失去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时没有任何反应呢？”
……
要多大的心脏才能……没有任何反应呢？
克洛伊盯着塞西尔依然平静地面容，突然回过神来，她叹了口气:“我陪你一起去。”
克洛伊自顾自地开车，塞西尔想制止时克洛伊说道:“……别乱动哦，我可是只有一只眼睛了，如果出什么事我可管不了。”
克洛伊有自己的情报网，想知道克里斯的家人在哪里也轻而易举，然而直到她将车开到了阿维罗家人入住的酒店后，塞西尔才无奈地望着她:……我昨天已经和他们见过面了。
他终于对克洛伊说话了。
克洛伊一怔，随后有些震惊地:“啊？”
塞西尔抿了抿唇。
我是有打算过在克里斯参加集训后去和他的父母谈谈，总归，我的年纪更大，按照常理来讲就是……他可以不懂事，但我不行。
在和克里斯确立恋爱关系这件事中，我似乎站在了天生的错误立场上。
塞西尔隐隐有些不耐烦，原本就不爱说话的他如今必须用手语的方式来表达自己想说的话，这让他更不爱说话了。尤其，现在，他还要将自己昨天的经历讲给克洛伊听，以避免他再误会下去。然而对他而言，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对任何人提起。
塞西尔沉思了下，终于用一句话概括了这件事。
克里斯昨天和我一起去见了他的家人，将整件事的经过和盘托出，我不需要争夺什么“抚养权”。
所以，克洛伊，或许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塞西尔的眼睛中罕见的带上了几分关切:克洛伊，或许你有点战后应激了。
克洛伊尽量想要若无其事些:“不可能。”
塞西尔便不说话了，他知道，克洛伊自己会想清楚的。
克洛伊抿了抿唇，将墨镜推了回去，问道:“你呢？你说你和他一起见了他的家人，他们都有什么反应？”
塞西尔犹豫了下，说道:他们很惊讶。
他又笑了下:克里斯的父亲说:我有点不太能相信，难道你以后要叫我爸爸吗？
克洛伊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你怎么回答的？”
塞西尔低笑了下: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克洛伊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那你的小朋友说什么？他同意吗？”
顿了顿，塞西尔看到克洛伊脸上露出一些幸灾乐祸般的笑容，在他有些疑惑的时候，克洛伊则继续说道:“他这个年纪，恐怕还想要和你‘亲爱的’‘老公’‘老婆’这样叫呢。”
塞西尔的神情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逐渐变成痴呆状，他回过神后，立马摇了摇头，果断地说:不可能。
塞西尔最终还是留给克洛伊一句安抚:你不用担心我，我不说话只是因为我现在的状态说话实在太麻烦了。
而且，是谁给了你错觉让你以为我是个话多的人吗？
克洛伊问:“那你究竟怎么做到的？为什么看起来好像真的完全不在意失聪这件事一样？”
塞西尔觑她: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
克洛伊立刻嘟囔:“你都说我生病了，病人还不能多问几句吗？”
塞西尔想了想，于是艰难地表达:我在意，当然在意。但是他们都死了，死得悄无声息，连尸体都没留下。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还要对失去听力表达悲痛的话，不是太愚蠢了吗？
至于后来……
克洛伊立刻盯着他，于是隔着墨镜，黑压压的车内，克洛伊看到塞西尔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转瞬即逝，却让克洛伊敏锐地捕捉到了。
塞西尔说:我和克里斯也谈过这个话题。他说他帮我在意。
克洛伊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得尽早看医生——要不然她干嘛这么大老远跑来被人秀恩爱？！
作者有话说：
+自弃反应完完全全是我编的词，如果真的有，那只是碰巧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