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愣住了, 什么叫依楼回来过但她不记得了?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你喝醉酒给我打电话?”
叶雪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这种丢人的事儿就别再提了好吗?”
“你当时电话里和我说什么了不会都不记得了吧?”依楼偏不,她非得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记得了!”叶雪干脆把刷碗的海绵布摔到水池子里, 用清水冲了冲手, 转过身满是怒火地瞪着依楼,“我那天喝断片了, 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就约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断片?”依楼没想到那天她竟然也断片了,“怎么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因为你那通电话特意偷了证件飞回来, 都要给我爸气吐血了!”
叶雪彻底懵了, 依楼真的回来了?不是梦?
实话实说, 她是真的不记得那天酒后的电话里说了什么了。由于情景过于尴尬, 第二天萧茗风第二天转述的时候只是潦草地说她一直哭来着, 话有点多。
事实上, 那不叫“一直哭来着”, 那叫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五百米以内的路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
话也不是有点多,那是“叨叨叨”连着说了一个点儿一直到累了睡着了。
那段时间依楼刚到国外还没彻底适应, 虽然吃药后情绪有所好转, 但整个人还没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看上去憔悴又倦怠。
叶雪给她拨视频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她纠结了许久, 最后医生说没关系,你先接电话吧。于是这次的心理治疗基本等于报废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都是叶雪的疯狂吐槽时间。
叶雪那边黑漆漆的,只能隐隐看见她哭花妆的脸, 还是谜之角度。
她委委屈屈地哭道,“依楼, 我好想你。”
依楼在电话那边也忍不住哭了,她也想她。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禹空出国呢,留在国内治病不好么?她一定努力不成为叶雪的负担。
“依楼,你是因为怨我才和我分手的吗?”叶雪后续的一段哭诉,总结出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怨她?分手?依楼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叶雪一直以为她远走他乡是因为雷震霄的事,她以为依楼会介意她上庭指证雷震霄。
依楼哭笑不得。
她当时声色俱厉地质问萧茗风只是内心最后的挣扎,并不代表她没有是非观一味地偏袒雷震霄,也并不会因此记恨揭发雷震霄的人。
雷震霄罪有应得,是她之前被亲情滤镜蒙蔽,她怎么会因为叶雪做了一件对的事而怨恨她?
她耐心地跟叶雪解释了好久,告诉她自己从来没因为这件事怨恨过她,并表示她做的没错,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埋怨自己。
叶雪似懂非懂,奶声奶气地问她,“那你不怨我为什么不回来?”
她又解释了许久自己在国外出道的原因。
“所以我们没分手是吗?”叶雪问。
“对,没分手。”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
问题又绕回去了。
依楼刚才颇费口舌说的一番话似乎都成了无效解释,叶雪似乎根本没听进去。
“我们的婚纱照出来了,你知道吗?”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没逻辑的话后,忽然字正腔圆地说。
依楼的心“咯噔”一下。
“你可好看了,我也可好看了,咱们俩站在一起特别搭……好看的照片太多了,但我只能选其中一部分入册做挂画,我选不出来,每个你都好看,你又不来帮我挑……我拍的时候还偷偷想过到时候那些画挂在哪里好,挑一个亲昵点的挂在玄关,吃蛋糕的那套可以挂在餐厅,交换戒指的那张一定得挂在显眼的地方,卧室挂一张尺度大点的……”
“好呀,都听你的。”依楼强忍着鼻酸。
“可我现在一看见那些照片就想哭,都不敢想……我好想你,你不会以后不要我了吧?”她抽噎着说。
“不会,我肯定会比你爱我多一天的。”
那通视频电话彻底击垮了依楼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恨不得立即飞回去看叶雪。
出国以后禹空把依楼看得很严,从来不让她单独出门,每次看病他也会在诊室外面的休息室等她。
为了让禹空对她放松警惕,依楼演了几天“乖孩子”。
那几天她食欲特别好,整个人精神饱满,心情极佳,没事还跟禹空开开玩笑,再提到依沉的事也不会莫名掉眼泪了,甚至还能给他讲一些自己儿时和依沉的趣事。
禹空理所当然地以为依楼病情好转了。
可惜他不知道他的女儿是个优秀的演员。
她确实情况好转了,不再有幻听幻视,也不会看见水就想往里跳,不过还没好得那么利索。她表现得跟正常人一样只是为了禹空能对她放松警惕。
禹空果然上当了。
某天依楼趁着禹空不在家时给他打电话说自己想去看场电影,可以让家里专门负责看着她的小姐姐陪她出去看场电影吗?
禹空觉得问题不大,就同意了。
殊不知,几天前她已经偷偷拿走了自己的证件,并用手机软件买好了机票。
出门没多久她就以上厕所的名义甩掉了小姐姐,直奔机场。
据说知道她失踪后的禹空急疯了,负责看着她的小姐姐吓得失声痛哭。
依楼顺利飞回了国内,落地时已经是深夜了。关闭飞行模式后她看到了禹空对她热切的“关怀”,理都没理,立即给萧茗风打了个电话。
萧茗风那边有点吵。
“楼哥,你这时机赶得也太巧了,叶子正在这儿又哭又闹呢,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赶紧过来吧!”萧茗风扯着嗓子喊。
依楼赶到时叶雪已醉得目光迷离,一见依楼立时扑了上去,死死地缠着她的脖子说什么都不放。
夜店的音乐吵得依楼耳膜直疼,她干脆直接把叶雪横抱起来,强行带了出去。
走出夜店的瞬间,依楼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她把叶雪放了下来。
出来后叶雪很安静,只死死地搂着依楼,不哭也不闹了。
“你们干嘛带她来这儿喝酒啊,天天跟着你们不学好!”依楼斥责那三个男人,目光重点锁在斯澜身上。
斯澜苦着张脸,无比愤恨地说,“大姐,不是我们带她来的,是她非要来的,她说这儿又黑又吵,她哭闹不丢人。”
要不是依楼他们仨也不至于时不时就要遭这种罪。
“把她交给你了。”萧茗风总算把这个磨人的妹妹推出去了。
依楼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郁竹,“车借我一下吧,我怕她吐出租车上。”
郁竹一脸黑线,吐他的MULLINER上就很好么?
不过他还是爽快地把车钥匙扔给了她。
依楼带着叶雪上了车,剩下的三个男人恍然意识到他们可能得自己打车回家了。
“太晚了,你去我那住吧,别回宿舍了。”郁竹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萧茗风肩上。
萧茗风点了点头。
最后只留下斯澜一个单身狗。
上车后依楼帮叶雪系好安全带。
叶雪半眯着眼睛,依楼还以为她要睡着了。
车快开到依沉那处老房子楼下时,叶雪忽然开口说话了,“依楼,是我做梦还是你真的回来了?”
她的语气无比淡定,仿佛根本没醉。
依楼吓了一跳。
“我回来了,我也想你了。”
“还走吗?”
依楼沉默了,应该是要走的吧。她最近状态好些,禹空已经在为她未来的职业发展做规划了,前两天吃饭的时候禹空还说有部大制作的电影招募一个华人女演员,最好是有武术功底的。依楼心想,这不就是为我准备的吗?
叶雪拉了拉她的衣角,“别走了,或者我休学跟你走。”
她依旧沉默。
依楼泊好车后跟叶子说,“走吧,咱们回家。”
“我不要,我一到这儿就会想你。”
“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啊!”依楼握着她的手。
“可这不是做梦吗?”叶雪蹙着眉问她。
依楼向她探了探身,轻吻了下她的嘴唇,“你看,不是做梦,我真的在。”
叶雪猛地拉了依楼一把,加深了那个吻。
那个吻让依楼有些鼻酸,她出国后多少次梦见自己还在洛城,像这样搂着叶雪的腰,和她缠绵地吻在一起。
“走,回家。”
两人进了家门后叶雪热切地缠住了她的脖子,向她索吻。她回抱着她,用手指轻轻地摆弄着她的发梢。
她最喜欢用手指轻缠叶雪的发梢,在她失眠的那段日子,她经常整夜整夜地玩她的头发。
“叶子,对不起。”她忍不住道歉。
“那你别走了。”她忍不住磨她。
依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重复着“对不起”。
“那我跟你走总行了吧?”叶雪哀求。
“你不是说不想当第二个林菀吗?”
“为了你我愿意,我不在乎!”她又开始哭了。
依楼轻轻地吻着她的眼泪,“你等我回来吧,就几年,很快的。”
叶雪踮脚又吻上了她的唇。两个人的吻越来越热切,身体都有些小燥热。
“依楼,我是在做春梦吗?”叶雪问她。
依楼淡淡地笑了,“不是,你看咱们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叶雪直接粗鲁地上手扯她的衣服,“那我想做个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