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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侍女低着头，递上来一杯酒时，我心里大概有了底，抬头看向首座上的女人。
岁月似乎对这个女人格外的偏爱，十年过去只是在眼角生出了些细纹，面容依旧雍容美艳。
我接过酒杯，端端正正行了个礼，“谢太后娘娘隆恩。”语毕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
“你可还有什么遗愿，你跟随我多年，我能允诺你一件事情。”
毒素在身体中迅速蔓延开来，我感觉有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眼前阵阵发黑，我强忍着痛楚艰难开口。
“求太后娘娘照顾好属下的义妹江念锦。”
“允了。”
得到想要的答复，我松了一口气。我再也支撑不住跪姿，瘫倒在地面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脸颊贴在上面并不觉得冰冷。
我是个孤儿从小到处流浪，后来为了能讨一口饱饭吃，不至于在冬日里冻死，将自己卖给了暗卫营。
那时候我遇到了江愿，我的师兄，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打着趣说我像他素昧平生的弟弟，为我取名江知渺，教我武艺，教我做人。
我与江愿一起出任务，一起经历血雨腥风，相伴十余载，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暗卫本就是廉价的消耗品，性命比草轻贱，我与他相互扶持，竟一直存活了下来。
江愿告诉我他还有一个妹妹，名叫江念锦。江念锦温柔娴静，可惜自小体弱多病。江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她出嫁，嫁给她喜欢的人。
我想这大概就是一直支撑他在这个宛若地狱的暗卫营坚持下去的原因。
但是江愿的愿望最后还是没能实现，他死了。皇贵妃在御花园游玩时，不慎滑倒流产，负责暗中保护她的我和江愿被问责。
如蟒蛇般粗的鞭子抽下来的时候，江愿抱住我将我护在了下面。一鞭，两鞭，三鞭……八十九鞭，我不知道那天究竟被抽了多少鞭子。
虽然有江愿护着我，我依旧挨了不少鞭子。那鞭子浸染了盐水，被抽过的地方如剔骨般疼痛。我听着江愿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声，拼命哭求，嘴里语无伦次的喊着“皇上饶命。”
那身着明黄色华服的人高坐在龙椅上，珠帘遮挡了他的面容，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是从他下垂的嘴角来看，他并不想放过我和江愿，他想让我们死。
一股恨意冲上大脑，我咬紧牙关，手背上青筋暴起。正打算殊死一搏时，皇后走进殿内为我和江愿求情，结束了这场残酷的刑罚。
皇帝冷哼一声带着太监们走后，我颤抖着爬起来去看江愿，却发现他已经断气多时了。江愿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脊背上肉眼可见森森白骨。
地面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肉沫，我瘫坐在上面，紧紧抱住江愿残破的尸体，双目赤红。那一刻想要报复的阴暗情绪攀升到顶峰。
那日在御花园，我攀附在枝头，亲眼看到皇贵妃明明是故意摔倒的，凭什么要我和江愿来偿命。就因为是暗卫，所以性命不如草芥么？
一只沾染了鲜红豆蔻的玉手抬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抬头对了上了一双美艳的眸子。
“孩子，你想报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