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这位将军有点憨>第九十九章 沈浊!

  等他们到达燕京的时候,土地中已经翻出了嫩绿的草芽。

  拂面而来的轻风带着清新的气息,里面还时不时夹杂着悦耳的鸟鸣声,周遭的一切都焕发着新春的生机。

  记忆中早就被模糊的世界又被添上新的颜色,沈浊有意细细欣赏,可是情况并不允许。

  他刚到京城,就被关进了四四方方、密不透风的牢房。

  不愧是京城的牢房,就连小窗都开得比溯城牢房的小窗高,沈浊坐在草堆上漫不经心地想。

  他对这牢房再熟悉不过,这样直逼入体的阴冷潮湿总是能勾出那些不快的回忆。

  沈浊不自主蜷缩了下手指,他低头打量自己仅仅沾了些脏污的五指,像是又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场景。

  记忆刻骨铭心,却已经不再痛彻心菲,沈浊摇摇头,甩掉一直试图占据他脑海的念头,闭目养神。

  他得好好想想,应该怎么面对赵岸,以及赵岸背后的那个主子。

  还有顾清。

  一想到顾清,沈浊就开始头疼。

  其实得知顾林给顾清求了官职之后,他心中就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能确定。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顾清竟然直接开口问他愿不愿意一起。

  当时他脑海中装的全是对京中局势的猜测,并没有及时回答,后来品出顾清意思之后,他又不敢轻易敷衍,于是就没有说话。

  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就彻底让顾清变得患得患失了。

  这些天来,顾清总是明里暗里试探他的意愿,并且还自以为藏得很隐秘,其实他一直都把那些反应看在眼里。

  他隐约能明白顾清的担忧所在,很有可能是顾清知道他前世的结局,于是总是想着带他离开,让他躲过最后的结局。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敢轻易给出承诺,毕竟京城之中诡谲云涌,谁也不敢保证事情的发展方向。

  于是他只好一次次地,向顾清保证自已一定会注意安全。

  可惜,顾清一点都不相信,更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牢里独自面对未知的情况。

  于是在沈浊的坚持下,两人只好定下期限——半个月。

  若是对方半个月之内不现身,顾清就不再等待,直接掀案把他给救出来,并且,这半个月内,他一旦有生命危险,顾清也不会再遵守约定。

  沈浊知道顾清是担心自己,只好答应。

  对于这件事,他一直都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已经在牢里了,而对方还能有耐心十五日之内不见他。

  可他猜错了。

  对方是真的沉得住气,自他进入大理寺以来,始终没有露面。

  今天,是第十四天。

  眼看明天就是和顾清约定好期限了,沈浊越想越担心对方是看顾清回京了,所以直接放弃他去谋害顾清了。

  这个想法越想越有道理,沈浊坐不住了,他从干草堆中爬起来,在牢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小窗透进来的光线渐渐变得橙黄,紧接着又黯淡下去,沈浊注视着地上越来越不清晰的光点,决定试一把主动出击。

  他来到门前,攥着铁栏向外张望,正想喊个人过来,就听见远处传来深浅不一的脚步声。

  走道的光线很暗,沈浊眯眼仔细瞧,才勉强将迎面走来的三个人影分辨清楚,原来是一个狱卒带着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子。

  沈浊认识两女子身上的装扮,一看就是东宫的人。

  三人渐渐走近,直至在牢房门外停下,沈浊皱眉看过去,就见两个婢女躬身朝他行礼:“许公子,我家少爷有请,还请随我二人过去。”

  说罢,不给沈浊拒绝的机会,狱卒就把沈浊推了出去,随后沐浴换衣,皆是沈浊被按着一步步完成。

  待完全收拾好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残月高高挂在树梢,投射下惨淡的月光。

  沈浊被人扔上马车,车夫甩下鞭子驾车前行。

  晃晃悠悠走了许久,马车才停下,沈浊掀开布帘,一高大的红漆木门就映入眼帘,门上干干净净,看不出什么讯息,只两边的石狮子端庄威严地守着,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骇人。

  沈浊被人带了进去。

  走进去,与寒酸的大门截然相反的装饰才一一在眼前铺展开,游廊曲折像是望不到头,每隔几步就有一左一右两盏宫灯照明。

  宫灯以金丝做架,红绸为表,端的是奢靡华贵。

  一连转过两三个弯,小厮带着他走上木桥,站在木桥往前望,将假山绿水尽收眼底。

  绕过假山后,才算到达后院,小厮停住脚,给沈浊指了下前方雕饰精美的凉亭后就躬身退下。

  沈浊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端坐在凉亭之中的人身上好一会儿,才掐了下手心,稳住心神走了过去。

  清酒入杯,激荡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沈浊看了眼已经覆了满杯的酒水,敛袍跪在地上:“罪臣沈浊,拜见太子殿下。”

  沈浊低头看着不染纤尘的石板,听见玉制的杯盏与石桌摩擦的索索声,他紧紧抿着双唇,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这个救他却又是他仇人的人。

  “起来吧,”燕稷慵懒开口,声音里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慵懒,他掀起眼皮看了沈浊一眼,道,“坐吧。”

  沈浊看了眼被酒杯被推到的位置,道了声“谢殿下”就坐了过去。

  燕稷没有穿朝服,只一身平常打扮,他身上的素色衣衫儒雅清正,要不是袖口绣着暗纹,看着倒像是一个平常的读书人。

  这位太子对外的形象总是仁和的,所以相比于行事鲁莽、好大喜功的二皇子来说,这位太子更受文官的青睐。

  可沈浊清楚,他看似平和无波的表面下,是一颗狠辣无情的心。

  可纵使知道这些,他还是想不明白,这太子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份,以及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见他。

  难道是赵岸泄漏了消息?

  可现在这个时间点,赵岸应该还没有投靠太子啊,他明明是二皇子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将这么重要的信息透露给太子呢?

  除非,赵岸一直都是太子的人……

  “这才刚见面,念清就皱眉头,看来是很不想见到孤啊。”燕稷道了句。

  意识到自己前世可能不止被骗了一件事,沈浊心中五味杂陈,于是没收拾好情绪,冷巴巴道了句“不敢”。

  他说完,燕稷就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沈浊只觉脑袋要炸开了,他想了想,决定主动开口:“不知殿下下因何事召见,罪臣实在惶恐,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沈浊说完,燕稷的声音就冷了下去:“夜深思故人,孤想找个人叙叙旧,念清有何可惶恐的?”

  沈浊早就知道燕稷这神经病似的脾气,只觉心累,他没心思在这周旋,只想打开天窗说亮话:“太子殿下应该知晓,念清是戴罪之身,实在不配与殿下在此共饮。”

  沈浊如此说,燕稷却只是摇头:“今晚我们不论身份,只谈以往。”他说着,杯沿碰上沈浊面前的酒杯,他看了眼沈浊,仰头饮尽。

  看来是铁了心的了,沈浊无奈,在燕稷的注视中,也把酒喝了下去。

  见酒杯见底,燕稷亲自给沈浊倒酒,碰杯,沈浊配合着,与燕稷闲聊。

  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沈浊看燕稷眯缝着眼就是不喊结束,心中疑窦渐深。

  眼看燕稷头一晃就要磕到石桌上,沈浊连忙起身去扶,可不等他碰到人,就被燕稷伸着手臂揽住了脖子。

  颈后的力道忽然加重,沈浊被压得踉跄,腰一弯脸就差点贴上燕稷的脖子。

  “沈浊!”

  脑后突然炸起熟悉的声音,沈浊身子瞬间僵住,腰还没直起来就梗着脖子转头。

  身后,正是黑着一张脸的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