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这位将军有点憨>第四十七章 将军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沈浊说出话后一愣,他竟又在不知不觉中僭越了,这些事,顾清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听他的。

  万万没想到,顾清竟然脱口而出一句道歉。

  “抱歉,我本想着你最近状态不好,不想让你多忧虑,不料适得其反,反倒让你更忧虑了。”

  沈浊被顾清一句话给说懵了,他没想到顾清竟然这么赤诚,赤诚到让人无地自容。

  他竟一时半会想不到该怎么接话。

  顾清也不再说话,帐内的气氛变得凝滞,就像有一团浓稠到化不开的黏液,死死堵住喉口,让人说不出话。

  直到帐外传来一声呼唤,凝滞的气氛才被打破。

  终于找到喘气的机会,沈浊长舒一口气,出帐去接下人送上来的汤药。

  回来时顾清还是一副自责到无以复加的样子,沈浊瞧着此人微垂的头颅,被灯光映得有些温暖的后脖颈,以及桌上无意识扭在一起的手指,到底是心软了。

  “我没有要怪将军的意思,只是不想在将军有烦心事的时候,我非但不能尽己所能为将军分忧,反倒是还需要将军事事考虑我的感受,那样我实在过意不去。”

  沈浊说罢,汤药放在一边,“正好是饭点,将军也吃些垫垫肚子吧,不然空腹喝药不好。”

  可顾清看了桌上仅有的两碗米粥,摇了摇头,“这些不能吃,你也不要吃了。”

  见白粥被推到一边,沈浊还以为是顾清担心胡人给他下毒,摇头道:“将军放心,我对阿契尔还有用,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做手脚的。”

  “不,不是说他们做手脚。”

  “那是为了什么?”沈浊无奈,淡笑道,“总不能是将军做了手脚。”

  沈浊说罢,见顾清一副默认的架势,又看了眼还冒着白气的粥,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不会吧,将军不会真的在里面下药了吧?”

  “这还能有假的?”顾清反问,抬头时眉毛挑起不甚明显的弧度,眸光也亮了些许,显然有几分自得。

  那就是真的了,可想到顾清不久前还在流血的手臂,沈浊实在高兴不起来,不赞同道:“我记得阿契尔带出去的兵不少吧,将军既是来刺探敌情的,就应该根本就没带多少兵,以少战多的买卖,又是在敌人的熟悉的地形上,将军就不怕有危险吗?”

  顾清闻言并不怎么在意,解释道:“我们本来打算只是单纯地搞偷袭,不近身,也就没那么危险。但是,我看着阿契尔那抢完我们粮食又耀武扬威的样子,实在是难受至极,于是就冒险给他们添了点料。虽是没来得及制定严密的计划吧,但好歹也算是出其不意,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

  沈浊脸上的严肃并没有消散,他还是不赞同顾清的做法,时到今日,他才终于明白顾老将军明明是练兵有一手的名将,却还是管不住顾清的原因了,不是顾老将军心软或者是技不如人,而是顾清的思维实在是太跳脱了。

  跳脱到可能前一刻还在老老实实保证不会冒险,下一刻就剑走偏锋,哪里危险就往哪里闯。

  这种思维在战场这种意外和结果不知哪一个先来的地方不失为一件好事,但同样,也可能是致命的弱点。

  “好吧好吧,”最后还是顾清妥协,“其实真的没冒多少险,我们没把全部的粮食都投上药不是?”

  嘴上这样说,脸上却分明写着懊恼,“我们就成功下了五袋,他们抢了上百袋的粮食,五袋实在是便宜他们了。”

  正嘟囔着,又突然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一亮,就连瞳孔都散发着难得一见的期冀,嘴角也跟着咧开:“话说,阿契尔今天虽然受伤了,但他一定会庆祝的,庆功宴嘛,一定会用战利品做的,还真希望阿契尔能吃到被下了药的。”

  沈浊从没在顾清脸上看见过这么堪称猥琐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和一般的小人得志又有所不同,别人脸上的令人生厌,而顾清脸上,偏偏又多了点纯真。

  把心机写在脸上,装出狡诈的样子,偏偏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沈浊无奈,也开始好奇:“所以将军到底往里面投的什么药?”

  “时间紧急,没能找到有用的毒药,于是就寻了些牲畜用的泻药。”怕沈浊听不懂,顾清补充道,“就是草原上嘛,有时候牛羊吃多了不消化,就得用药给他们化化食,这东西对人应该也有作用。”

  得意的笑容压都压不住,顾清笑着,因发烧出现的倦容消散了不少,只是嘴唇依旧没有血色,沈浊心疼:“这粥不能喝,这个时候也不好去找别的吃的,将军只能空着肚子喝药了。”

  “诶——谁说没别的吃的了,”顾清收到沈浊疑惑的目光,手伸进胸前的衣襟中,掏出个皱巴的油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面饼,“这不就是吃的嘛。”

  不过是一张普通的面饼,干巴巴的,连馅都没有,应该是行军时用于饱腹的东西。

  干硬的面饼被顾清用蛮力掰成两半,其中一半送到沈浊面前:“喏,一人一半,今晚就用这个垫肚子吧。”

  面饼的边缘崎岖不平,犹如断裂的木材,沈浊一直都知道行军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但也不曾想过竟艰难到如此地步,更何况顾清还是个在京中官宦人家中长出的孩子。

  他不忍再占顾清的粮食:“将军吃吧,我不饿。”

  顾清根本就不理会他的推辞,直接伸手把饼掖到沈浊手中:“得了吧,你看着也不像是不饿的样子,吃点吧,也不知道他们要是真泻了,明天早上还有没有力气做饭。”

  “······”

  这理由,实在无法拒绝。

  沈浊接过半张饼,和顾清对视一眼,得到鼓励后就张嘴咬了上去。

  他自认牙口还不错,可一嘴下去,饼还完好无损,只是表面多了一排深浅不一的牙印。

  沈浊:“······”

  顾清:“忘了提醒你这饼真的很硬了,你要是咬不动,可以用水泡软了再吃。”

  顾清说着,一口咬上手中的面饼,不怎么费力就扯下一块来,在嘴中嚼了几下就喉结一滚吞进肚子。

  这番景象在沈浊眼里就是赤裸的嘲笑。

  沈浊倔劲上来,磨了磨后槽牙,铁着头又啃了一次,脖颈拼着劲后仰,终于让他扯下来一小块,手因为惯性猛地向前,差点脱手把饼给扔出去。

  顾清:“唔······”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浊脸一红,最后还是去倒了半碗茶,泡着吃了。

  泡软后的饼倒也还算可以,两人吃完后,顾清端起碗把退烧药喝了下去,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放在沈浊面前。

  匕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沈浊有些不敢相信:“玄天?”

  他明明把匕首交给二楞,并嘱咐说是如果他到过年还没有回去的话就再转交,怎么会提前到顾清手里。

  “不然呢?”顾清挑眉,这下换成沈浊无所适从了。

  “你不要怪二楞不听话,一切都是我安排给他的,相比于你,还是我在他心中的形象更可怕一点,他害怕我是应该的。”

  沈浊点点头,他并没有要怪二楞的意思,毕竟顾清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他只是突然明白过来二楞在他去到赵府后变得异常粘人的原因了。

  沈浊收回思绪,看向折射着森冷光泽的匕首鞘,心中滋味杂乱:“原本打算回去后还给将军的,现在到将军手里了,那我就不用惦记着要还了。”

  顾清从只言片语中琢磨出点落寞,却并不怎么在意,只以为是错觉:“上次忘了给你,这匕首你留着,带在身上,关键时刻也能有件武器防身。”

  兜兜转转,竟是又回到手中。

  沈浊点点头,敛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思绪,把匕首拿在手中。

  刻有暗纹的鞘身有着粗糙的质感,匕首沉甸甸的,有这重量压着,心中跟着踏实了一些。

  沈浊正要说话,帐外就传来阵阵嘈杂,难受的呻吟混着愤怒的吼叫,犹如黑暗深林中野兽的嘶鸣,只是听,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清笑了起来,眼尾的弧度再次向上挑起,勾勒出一对开心至极的眉眼:“嘿!应该是药效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