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卿把冰淇淋蛋糕放在浊的面前:“吃一口吗?”
“不吃。”浊相当有骨气地撇过头。
袁安卿又转到另一边和浊面对面:“这个是巧克力蛋糕, 你真不吃?”
“我不饿。”浊继续扭头。
袁安卿跟着转了方向:“还在生气?”
“就准你笑我,不准我生气?”浊反问,“你刚才一直在笑我, 笑得停不下来!”他做梦也没想到袁安卿第一次开怀大笑会在这种时候。
袁安卿蹲了下来,他双手扶住浊的膝盖,把脑袋放在自己的手背上仰头与浊对视:“你的描述很有趣。”
“你是在嘲笑!”
“我没有嘲笑,我只是没想到你的想象力那么丰富。”袁安卿至今也搞不清楚浊为什么会联想到犁地的老牛, 他脑袋上的角和牛角长得也不像啊。
而当浊提出这个梦境之后,袁安卿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光着膀子满身泥泞的浊坐在田埂旁边哭着啃窝窝头。
浊上次掉眼泪给袁安卿带来的震撼还是很强的。
“你的梦太不真实了,我不会让你去犁地的。”袁安卿伸手去触摸浊的尾巴, “我也不会要求你跟我睡觉。”
“而且你做饭比我好吃多了不是吗?现在严格来说不算我在投喂你,你自己有工作啊。”袁安卿的声音很轻, 过于清冷的声线在刻意放慢之后显得有些温柔。
“我现在还没搞明白那个工作到底怎么回事。”浊往后缩了下脖子,他不吃袁安卿这一套。
“但你学得很快。”袁安卿抚摸浊的尾巴, 他能感受到掌心鳞片的收紧和放松,很明显浊是在紧张的,“你很有天赋。”
“我没有在嘲笑你。”袁安卿继续强调, “觉得有趣和嘲笑是两回事。”
“那我让你停下来你都没有停。”浊觉得袁安卿在狡辩。
“你之前掉眼泪的时候我让你别哭你也没停。”袁安卿说, “情绪就在这儿, 没法说停就停的。”
有点道理,但浊还是觉得有些憋屈。
“浊。”袁安卿喊了一声浊的名字。
浊抿唇。
袁安卿又要开始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他了,浊觉得自己不能再吃这套,他不打算退缩, 他要为了他的权利而抗争。
袁安卿认真地与浊对视:“别生气了好不好?”
浊:……
“冰淇淋蛋糕会化掉的。”袁安卿又提醒他。
“浊。”袁安卿又喊。
“好了!你别这样!”浊迅速起身, 原本趴在浊膝盖那儿的袁安卿失去支撑向后倒去, 但他没有摔在地上,因为浊的尾巴撑住了他。
“我去拿刀。”浊把袁安卿扶起来, 随后耷拉着脑袋进了厨房。
他从厨房里抽出水果刀,把蛋糕一分为二。
这个蛋糕是十寸的,大概够七八个人吃,而浊打算与袁安卿平分。
“我不要那么多。”袁安卿提醒浊,“我只要一点点就行了。”他不喜欢吃蛋糕这类的甜食,订这个冰淇淋蛋糕主要是为了哄浊的,浊刚才整个人都气红了。
“你就吃那么点?”浊手里还提溜着刀,但却不知道第二刀应该怎么切下去了。
“我自己来。”袁安卿接过刀,给自己切了超小的一块。
在切完之后袁安卿又听到浊嘟囔:“就这么一点点。”
“这么点够我吃一会儿了,我只是在这里跟你搭个伙。”袁安卿将盘子端到浊的对面,他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这一顿对于袁安卿来说算是糖分爆表了。
袁安卿不怎么喜欢甜食,但也不抵触,所以这对他来说就是能入口的食物。
其实这种逻辑有些奇怪,但这大概就跟他曾经人生各个重要阶段的选择一样,不喜欢不抵触就说明能接受,袁安卿就能一直干下去。
浊喜欢甜食,他喜欢除苦以外的一切味道,不过浊尝不出辣味。
辣是痛觉,而浊的本体几乎感受不到痛苦,这就导致浊啃辣椒只能尝出辣椒果里面那一丝丝的甜味。
而浊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他不喜欢痛。
只是这次浊品尝蛋糕却有些漫不经心,他尝两口就看看袁安卿,和袁安卿对视之后迅速垂头再吃两口,吃过之后又抬头去看袁安卿。
袁安卿很无奈:“你有什么话想说吗?”
“你真的只要一点点吗?我吃不下这么多哦。”浊声音很小。
吃不下?袁安卿眼皮微抬,以表疑惑。
浊的食量是相当惊人的,自从他和浊相遇之后他就没见浊剩过一顿饭,无论多少食物浊都能好好地吃完。
区区十寸蛋糕算得了什么?袁安卿觉得浊放开了吃能一顿吃仨,现在他说他吃不了这么多?
“我真的只需要这些。”袁安卿拒绝了浊想要分享的好意。
浊又开始埋头吃蛋糕了,只是他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甜食也没法安慰你?”袁安卿问他。
“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浊倒是诚实,他总觉得自己做的梦不太对劲。
“我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你会把那些正向感情往我身上套也很正常。”袁安卿不认为浊喜欢自己,或者说浊的喜欢不是爱情的那类。
浊把胳膊伸向袁安卿:“那你摸我一下。”
“我俩挤在一起睡觉,我摸你摸的还少吗?”袁安卿很无奈,但他还是配合了浊。
袁安卿伸手在浊的小臂上抚摸:“你有什么感觉吗?”
“你是不是没用劲?”浊觉得不太对。
“用劲就成刮痧了。”袁安卿很无奈,“这不是用不用劲的问题,是你确实对我没有欲望。”
“可我梦里对你有欲望诶。”浊想不通。
袁安卿诧异:“梦里的我威胁你犁地还能让你有欲望?”
浊认真想了想:“虽然梦里的你很强势很讨厌,但是梦里的我就是有点喜欢你啊。”
“好别扭。”
“就是很别扭啊。”浊也这么认为。
“你是什么欲望?想和我一起睡觉?”袁安卿记得浊对自己梦境的评价是“变态”,那就说明他梦境应该和袁瞻晖的脑内小剧场差不多。
“也不是啊。”浊仔细回想,“虽然会被你很过分的对待,但是每次看到你躺在我身上都会有一种满足感,想把你咬碎吃掉,但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所以我又舍不得。”
浊真的很想吃袁安卿,感情越浓烈他就越想把袁安卿吞进肚子,但是他又不想失去袁安卿。
越说越饿的浊开始大口吃蛋糕。
袁安卿倒不意外浊的感情与食欲相绑定,毕竟浊严格意义上不能算人类。
浊又说:“跟你成为朋友之后其他人我都不想吃了。前救世主都没法让我提起胃口诶,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但没有人类会和食物发生关系的吧?”袁安卿依旧不认为这是爱。
“有很多人类都和食物发生过关系啊。”浊说,“无论是蔬菜水果,还是猪或者羊,都有哦。”
袁安卿:……
有时候人类花活真的太多了。
“我每次在和你发生关系之后心里都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满足感。”浊又说。
袁安卿纠正他:“我俩还没发生过关系。”
“那你可以跟我试一下吗?”浊问他。
“不行。”袁安卿拒绝了,他认为浊的选择是出于好奇,这种轻浮的行为太不负责任了。
浊有些遗憾,但被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你真的很死板诶。”
“是你应该学会保护自己,强大不代表不会受伤。很多强大的个体最后都是阴沟翻船。”袁安卿自认为自己对浊还是有些了解的,浊的性格没那么洒脱,他活得没那么通透,如果被骗感情的话,浊会很难过的。
“那你会伤害我吗?”浊问他。
袁安卿摇摇头。
浊明白了:“所以我和你试试是可以的。”
“不是,这东西不是这么算的。”袁安卿觉得头疼,他不认为他们两个之间有爱情,而普通朋友闹到床上去也太荒唐了,“感情这个东西会不会受伤不看我,而是看你,看你觉得有没有得到你想要的回馈。”
浊睁着他通透的红色眼瞳注视袁安卿,显然,他没怎么明白袁安卿的意思。
“我个人不介意试试。”袁安卿把自己盘子里最后那点蛋糕吃完,随后他抽纸擦了擦嘴,“如果一定要这么做的话,怎么试,跟谁试,我都不在意,你明白吗?”
他不喜欢也不讨厌,所以这意味着他可以做。
就像他的工作和吃甜食这个行为一样。
“但我很清楚我这样的态度会让你受伤。”袁安卿对浊说。
浊也吃掉了最后一口,尽管他那份比袁安卿那份大得多:“如果你和别人睡觉,我就把那个人吃掉!嚼碎了吃掉!最后吃脑袋!”
他的表情又瞬间从凶狠转变为可怜的模样:“但我如果吃掉他,我就会被官方抓起来关进牢里,饭都吃不饱,菜也是馊的。”
浊在装可怜,他装得很刻意,袁安卿能看得出来,但袁安卿拿他没办法:“你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我讲道理,但你如果和别人睡觉我还是要吃掉他们。”浊说,“我吃掉之后再听你跟我讲道理,我喜欢你跟我讲道理。”
袁安卿无奈了,他抽了张纸去给浊擦嘴。
“人不好吃。”浊可怜巴巴地把脑袋凑过来,配合袁安卿的动作,“我想吃蛋糕,不想吃人。”
袁安卿把浊的嘴给擦干净了。
浊又说:“你不跟别人睡觉好不好?”
“行。”袁安卿又在浊脑袋顶上摸了一把。
浊明明是在威胁,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
至于袁安卿——他发现自己还蛮喜欢浊这种姿态的。
猛兽收起利爪缩起庞大的身躯将自己装成无害的模样。
“浊,尾巴给我。”袁安卿伸出手。
随后粗壮带着鳞片的大尾巴啪地一下甩在了他的手上,浊用的力气不大,只让袁安卿觉得沉甸甸很有分量,却不会弄痛他的手。
“你要尾巴做什么?”浊询问。
他在完全不知道袁安卿目的情况下直接送上了尾巴。
“只是想摸一下。”袁安卿垂眸,他的手指抚过尾巴上细密的鳞片。
“我的尾巴很棒吧!”
“嗯,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