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辞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纪舟仔细观察,盯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秒。
认真的样子明显是要在唐纪舟无波澜的平静眼眸里看出什么来。
“我猜不到。”夏辞说。
“嗯?”唐纪舟眨眸,声音微扬,翘着笑,问,“就没想我这样算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吗?”
“没想。”夏辞的嗓音像轻浅的低喃,却意外地让人听的清楚,他说,“蛔虫是不好的东西。”
像唐纪舟这样好的人,应该用清风松林,芝兰玉树来形容。
怎么能是蛔虫?
唐纪舟倾身,一双灼人的眼睛将夏辞近距离锁住,指腹轻捏夏辞的手心,他追问,“那我应该是什么?”
语调轻沉暧昧,像在问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在说悄悄话。
夏辞的睫羽微微一颤。
面对这样撩人的唐纪舟,夏辞心跳骤然加快,倏地垂眸,略干燥的唇瓣微微张开,“……我想想。”
“嗯~”唐纪舟的单字勾着尾音,并没有拉开距离的打算,就这样等着。
这样反常的唐纪舟让夏辞莫名紧张,忘了最初的话题。
连被唐纪舟带偏了话题都未发觉,完全掉入唐纪舟的陷阱里,跟着唐纪舟的节奏走。
也幸得这条校道没什么人,不然以两人的距离看来,必然引来群众围观。
夏辞单手抵在唐纪舟的胸前,大脑的紧急运行与紧绷状态让他产生短暂的眩晕感。
“想到没有?”唐纪舟单手轻轻抓住夏辞的手腕,眼睛依旧锁定夏辞,不放过夏辞的每一个细微小动作。
手心的肌肉紧绷,可知夏辞现在很紧张。
半晌,夏辞闷闷说:“我想不到。”
夏辞说的真话,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他另一只手抓住唐纪舟的衣角,垂着脑袋,像极了不会做作业的小孩担心挨批。
可怜极了。
唐纪舟见好就收,伸手揉了揉夏辞耷拉的脑袋,“笨,不会随便说的吗?”
“那我要是说你是一只漂亮的猪,你接受吗?”夏辞的状态回来了,再次毫无例外地误会唐纪舟刚才那是跟他闹着玩。
此刻唐纪舟要是有读心术,一定闷吞一口老血。
谁玩了?他唐纪舟很认真。
“接受。”只是唐纪舟不理解,为什么要在猪的前面加个漂亮的形容词。
“为什么要加漂亮两个字?”唐纪舟就这个疑问问了。
夏辞说:“你好看。”
唐纪舟:“嗯~那也算是特别的存在。”
刻意营造的暧昧气氛被自己一句话打破,唐纪舟紧握夏辞的手腕去散步。
他很想听夏辞回答说“你应该是我男朋友”,但知这样的话在夏辞说来还为时尚早。
唐纪舟很清楚。
现在的夏辞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地上只有两个被昏黄灯光拉长的影子,校道上回荡着两人一问一答的戏话。
“那我要是不好看呢?是什么样的猪?”
“聪明的猪。”
“不聪明呢?”
“笨猪。”
“呵。”唐纪舟笑音低磁,“那跟笨猪一起散步的是什么猪?”
“散步的猪。”
两人彼此看了眼,眼里是对方猪鼻子猪耳朵的模样,噗地一下都笑了。
好幼稚。
夏辞跟唐纪舟走了一圈之后,才想起最初的话题,“所以当时你是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啊?”
知道他希望唐纪舟可以全力竞选。
唐纪舟平时对他太好了,要是真的存在部长说的那种情况,唐纪舟真的会做出退出竞选的决定。
所以当时那个选择继续竞选的答案,必然是唐纪舟预判而来。
至于为什么要预判迎合,从后来部长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唐纪舟认为这样的回答是最优。
唐纪舟这次没有反问,更没有套路,而是直接忽悠人,说:“蒙的。”
夏辞信了,“这都行?”
唐纪舟:“当然,笨猪。”
“……”夏辞问,“你在开玩笑吗?”
“嗯?”
“说我笨猪。”
“嗯。”
“哦。”
夏辞悄悄瞟了眼唐纪舟。
发现,他其实并不了解唐纪舟。
回到宿舍以后,夏辞在唐纪舟去洗澡的时间里,跑去问秋炎,“问你件事。”
秋炎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奇心打起,非常兴奋,问:“什么事?”
夏辞琢磨着字句,说:“我有个朋友,他有个对自己非常好非常好的好朋友,那个好朋友非常了解他,了解到可以猜出他的想法,但是他不太了解他的好朋友。”
“你说,他是不是一个不合格的朋友?”
秋炎上下打量夏辞,扯着唇角笑哼,“你就是那个朋友,那个朋友的好朋友就是舟哥吧?”
“……”夏辞轻咳了下,“……嗯。”
秋炎非常震惊,“所以你俩腻歪一个多月,你连舟哥的喜好都没搞清楚?”
“……算是吧。”夏辞很丧。
秋炎探索世界奇迹一样看眼前他们聪明可爱又迷人的室长大人,连盘腿听八卦的姿势都收了,坐近些,问:“那,你们军训那会不是每天晚上都出去散步的吗?都干嘛了?”
夏辞眨眼,眼神是那样的清澈,“就……跑圈,聊天啊。”
“聊什么?”秋炎在想,就算随便聊,一个月的时间都能挖到对方家底了。
夏辞:“军训的事,还有我的事,还有别的。”
“别的?”秋炎表示不可思议,“就没谈过舟哥的事?”
夏辞:“……不怎么提起。”
“……”秋炎勾住夏辞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狂揉夏辞的头发,“还好对方是舟哥,要是换作是别人,你被人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过了会儿,秋炎才收手。
夏辞的发型凌乱,一脸无辜还在懵圈状态。
因被秋炎按住脑袋欺负了会儿,这时双颊充血粉粉的,眼眸也水润。
秋炎瞧着可怜巴巴,用老大哥的语气提醒他,说:“从现在开始,多关注,多问,多了解。”
夏辞乖乖点头。
如果夏辞有耳朵,估计这会是双手捏着耳朵委屈巴巴的样子。
秋炎到底是疼人的,两爪子给人把发型顺回来,“乖,时间多的是,慢慢了解,底裤都能扒下来看清楚。”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突然,秋炎瞳孔收缩,收手。
夏辞正懵着,转眼就看到唐纪舟站在他身后。
头发滴着水,水珠顺着脖子滑落那睡衣下的性感锁骨。
夏辞干咽。
唐纪舟润着水汽的眸子低垂,转而望向夏辞,嗓音沙哑,低沉温柔,“眼睛怎么了?”
夏辞对上那关切的眼神,下意识用手揉眼睛。
唐纪舟及时伸手抓住,阻止,“不要揉。”
“痒。”夏辞说。
刚才散步回来时就感觉眼睛不太舒服了,只是反应不大,他才没放心上。
现在经唐纪舟这样一问,夏辞越发觉得难受。
“我去拿眼药水。”唐纪舟让夏辞坐好。
冰凉的液体滴落眼瞳,浸湿。
夏辞眨了眨眼,眼眶盛不下的部分眼药水因此溢出,流了出来。
唐纪舟替他轻轻抹去,问:“还痒吗?”
“有点儿。”夏辞难受,又想动手揉了。
唐纪舟没让,柔声安抚,“忍忍,很快就舒服了。”
“嗯。”夏辞忍着,让唐纪舟滴另外一只眼睛。
唐纪舟:“闭眼休息下。”
“好。”夏辞就这样坐在椅子上,靠着唐纪舟闭眼等眼睛的不适感渐渐退去。
在这个过程中,夏辞越发知晓唐纪舟对他的关注度有多高。
秋炎跟他聊天那么久都没发现他的眼睛不舒服,唐纪舟洗澡完出来第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这就是区别。
“唐纪舟。”
“嗯。”
“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啊?”
“嗯?”
“我请你吃。”
“怎么突然要请我吃早餐?”
“没,就想请你吃。”
“小笼包。”
“那是我喜欢吃的。”
“我也喜欢。”
“哦。”
“除了小笼包呢?”
“水晶糕。”
“还有呢?”
“桂花糕。”
“还有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