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儿，是娘对不起你，娘护不了你，他们说的实在太过分了，不过放心，只要娘还在一天，就不会让你爹把你许给那样的人的。”夏母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还用帕子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娘，你真的不用担心，只要是我不想做的事就没人能逼我去做，”夏棠给夏母倒了一杯茶，“别哭了娘，哭坏身子不值得，来，喝杯茶缓一缓。”
房间里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脸上的神情都不太好，一时间夏棠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夏棠是个有着婚姻自由主义的现代人，所以对于这种事夏棠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她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她去做，她还不相信夏老爷能给她绑到花轿上去。
——
自那之后的两天，夏棠和夏母都没有去过偏厅跟他们吃过饭，几个人就在她们的小院里，每天也无比清闲和安静，不过再安静的日子也会有到头的那一天。
“小姐，老爷请你去前厅说话。”凝玉在外面禀报着。
房里的夏棠看了眼也正在看着她的江漪。
“去吧，我跟你一起去，在门外等着你。”
“好。”
江漪开了口夏棠就没什么顾忌了，夏老爷找她无非就是那件事，她都不用多想，只是她这个人有个特点，别人不招惹她，她自然就不会招惹别人，一旦有人三番五次招惹，那她也不是吃素的，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棠儿啊。”夏老爷依旧是一脸慈祥过头的笑，这次居然还罕见的站起了身，像是来人是他等待多时的贵客。
夏棠坐得离他远了些，克制住心里的不自在，礼貌开口道：“不知道父亲找我是所为何事？”
“瞧你说的，”夏老爷呵呵一笑，转而对着站在一旁的下人冷声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小姐看茶！”
下人连连点头，躬身就准备下去。
“不用了，父亲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你叫我来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夏老爷的脸色变了变，“棠儿不要总是对爹爹一副敌对的样子，我是你爹，不会害你的，只是…只是现下我们夏家的确是出了点困难，所以…所以才…”
“所以才不得不卖女儿？”夏棠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下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夏老爷骤然起身，“什么叫卖女儿？你怎么说的这样难听？”
“难道不是吗？”瞧着夏老爷紫一片红一片的脸，夏棠觉得有趣，被戳穿了却不敢承认。“家里遇到困难，你就想着与有钱人家结亲，也不管对面是个怎么样的人，谈聘礼谈彩礼，父亲不如说说看，你与何员外谈的多少钱，我也好奇女儿我究竟值多少钱。”
“你！你！”夏老爷“你”了半天，憋得满脸通红。
“果然不是我们夏家养大的孩子，伶牙俐齿，厉害的很。”夏老爷轻哼一声，跌坐在椅子上，“你走吧。”
听到夏老爷叫自己离开夏棠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要知道她还准备了好多话来呛夏老爷，现在才发挥了不到十分之一，有些可惜。
但是夏棠也不是爱找麻烦的人，起身整了整裙摆，大步走了出去，她的江漪姐姐还等在门口呢。
“夏家好像真的出了点事。”在回去的路上，夏棠开口道。
之前夏棠就有听到几个下人在闲暇时小声议论，说夏家惹了事，合计着要不要跑路。当时夏棠也就是路过听了一耳朵，没放在心上，如今从夏老爷的嘴里亲耳听到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夏家这么大的家业，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夏老爷选择卖女儿。
不过天大的事也跟夏棠没关系，虽说她是夏家的女儿，但她也没必要为了夏家而牺牲自己，就算是菩萨在世也没有这般无私的献身精神。
“略有耳闻。”江漪走在旁边，点点头，这几天她的人一直在查，但始终没有查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夏家在雩都粮市的生意上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每月给皇宫里送的粮食也没有问题，那唯一的问题只可能出现在远在边外的军营里，只是军营距离这里遥远，往返也要十几天，最快的办法就是去皇宫问一问。
“对了，江漪姐姐。”夏棠偏头看着江漪，“你之前为什么要向我隐瞒寨主的身份啊？”
“…我，我怕你知道我是个土匪头子，怕我，不愿意接近我…”江漪支支吾吾说着。
夏棠有些被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之前跟江漪相处的那段时间很开心，但错过的一些东西更可惜一些，她撇撇嘴，“那你也太小瞧我了。”
“是小瞧了。”江漪轻轻笑着，“我明日去打听打听，你好生在院子里待着，等我回来。”
夏棠乖巧点头，就差摇尾巴了，然后笑着问道：“你去哪里打听？可以带上我吗？”
江漪凑近夏棠的耳朵边，“皇宫里，你要是想去等这件事结束后我带你去。”
夏棠的表情从一开始江漪的靠近而害羞，在听到江漪的话而吃惊，然后转为崇拜。
皇宫啊！她的江漪姐姐是何许人也啊，武功高强，现在还能去皇宫，她到底有多少个身份叠加啊！
——
江漪是一早离开去往的皇宫，见夏棠没醒，还给她留了字条。
“小娘亲，你醒了吗？钰儿要进来了哦。”汪正钰的声音小小的，不仔细听还真的听不到，连敲门也是轻轻的。
在得到里面人的允许后，探头探脑进来了。
“干什么，跟做贼一样。”夏棠忍不住笑道。
“大娘亲不在吧？”没见到人，汪正钰的声音大了些。
“不在，今早出去了。”夏棠手里还拿着江漪留下的字条，蹲下身与汪正钰齐平，问道：“怎么啦？你又惹大娘亲不高兴啦？”
“大娘亲总让我做功课，可是我想出去玩！”汪正钰抱怨着。
“大娘亲也是为你好呀，”夏棠捏了捏汪正钰的小胖脸，“读书要从娃娃抓起，你现在多付出一些努力，以后就会有很多很多时间去玩。”
夏棠用着自己父母以前说的话给汪正钰画着饼，但是看着小家伙蔫蔫的样子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不过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等大娘亲有空了让她带我们去皇宫玩好不好？”
“皇宫？”小小的人儿在脑袋里搜寻着这个有些耳熟的地方，好像有谁跟他提过，好像是爹爹。
想到爹爹汪正钰的心里生出一丝难过，他不知道爹爹去哪儿了，虽然大娘亲和小娘亲都说爹爹去了一个很好很好的地方，可是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带着他一起去呢？他可是他的爹爹啊。
虽然很想爹爹，但跟着大娘亲和小娘亲每天也很快乐，他还有祖母，还有很多姐姐，如果爹爹回来接他了，那他肯定就要跟她们分开了，他舍不得。
夏棠看汪正钰那张小脸儿又忧郁了起来，只当是他还在为了每天的功课而苦恼，于是继续说：“皇宫可大了，可漂亮了，我都没见过呢！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钰儿难道不想去看看吗？”
夏棠当然知道自己是在瞎说，皇宫哪里是想去就能去的，即便是江漪带着她去，那肯定也不能到处瞎逛，以免碰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给江漪带去麻烦。
她不知道江漪究竟认识皇宫里的谁，不过像皇宫那种地方还是少接触为好，虽然小说里写着这里的皇帝不是个暴君，但总有些是皇帝看不到的地方，作者还在连载中，她也没机会看到之后的内容，这里可不像现代，没有那么严格的法律体系，谁有权就是谁说的算，一个不高兴就嘎人，这么想着还有些担心起江漪的安全。
把汪正钰哄高兴后夏棠就好好待在院子里等着江漪回来，可是没等回来江漪，却等到了大夫人。
印象里这还是夏棠第一次见到大夫人进她们的小院，大夫人没有往日跋扈的样子，反到看起来有些踌躇和为难。
“大夫人？”大夫人进来后就一直坐着喝水，夏棠忍不住开口。
“啊？夏…棠儿，这两天你过得怎么样？我…我就是来看看…”
面对这样的大夫人，夏棠有些手足无措，如果是平时的大夫人她还能靠她的伶牙俐齿，可是面前这个看起来毫无敌意的大夫人…
虽然大夫人看着毫无敌意，但是夏棠总感觉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又不是被夺舍了，怎么可能短短两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大夫人有什么话就说吧，你这样…我还真有些不适应。”
大夫人尴尬一笑，“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对你的态度一直不好，我也不奢求你能对我改观，只是…只是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夏家的存亡，我希望你能看在小时候夏家养育了你九年的份上，能不计前嫌，救一救夏家…”
救？
夏家究竟出了事？能让一向都自傲的大夫人亲自跑过来求她？她又不是救世主，怎么可能靠她就能救得了？
“我能…做些什么？”夏棠犹豫着开口。
“听你父亲的话，嫁给那个何员外。”大夫人没有去看夏棠。
夏棠在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幡然醒悟，两天前大夫人就在饭桌上说风凉话，如今也只是缓和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夏夕还在的话，她会愿意嫁给那个何员外吗？或者说你愿意让她嫁给何员外吗？”夏棠脸上没有怒色，反而很期待地等着大夫人的回答。
“当然不会！”大夫人提高了音量。
“夏夕在夏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可能都不会愿意，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小时候的事我可记不清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大夫人低下了头，喃喃自语，“嗳，夏家要完了…夏沿忠他自作自受，他应得的…”
大夫人越说声音越小，然后起身慢慢离开。
夏棠看着大夫人有些落寞的背影，她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希望江漪能快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