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不是昭易的本身,不过是他以灵力拟作的一个分身。
上虞问他“昭兄,神界情况如何?白凤可还活着?”
昭易摇着折扇姿态仍是那般风流却是满面愤懑,“神界威风的很,占了凤凰城将白凤囚在了犀木林,可真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云海虹宫的真龙族也被牵制。”
忽又想起魔界,他急忙告知上虞“双羽她与神界勾结,局势复杂,你在下界他们倒也无暇来寻你的麻烦,不过还是该多加小心。”
双羽!
虽早有预料,可真当听见这个名字时,上虞心底还是乱了。
符咒消失了,她独自坐在自己的营帐外藏匿在夜色里,而白鹤仍蜷在她的床榻上静静的等着她回来。
上虞去的有些久了——
白鹤自小娇生惯养,猛然间失去所有庇佑,连凰族独有都凤翼都被人砍下,一日之间她不得不去长大。
她也明了,阿虞或许正是如此被逼着长大的。
她不怨她了,一点都不怨了。
任何时候都是鞭子打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痛,旁人有何立场去随意评判,她却也偏听偏信,早忘了众口铄金、三人成虎。
她诚心悔过。
如今她只有上虞。
想起初初相遇,寄北阁那一晚带着酒气的吻似乎还在鼻息间留存,只不过后来青门殿那一夜成了她心里的结。
心内情绪翻涌,她掀开帐帘便看见坐在阴影里的人,霎时间心被怯弱淹没。
原阿虞不愿见自己,宁愿躲在外面……
她本就几欲破碎的心禁不住这最后的风霜,她甚至不能鼓起勇气去问一句,她跌跌撞撞的往另一边走去,不想再多待片刻,生怕泪会忍不住掉下来。
可听见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追来,容不得她逃脱,被那个熟悉的怀抱禁锢,被那熟悉的气息束缚。
“你要去哪?”
背上伤口被碰到,痛的她龇牙咧嘴,可这次上虞却不曾松手。
她不说话,怕嗓音哽咽暴露自己的怯弱。
夜色冷月里,戈壁的风呼呼的吹着,投下的月影银辉里上虞轻轻的将脸埋在白鹤颈间,哑着嗓子说出了句“别走……”
她温热的气息喷在白鹤的皮肤上,让人觉得痒痒的。
她娇声嗔道“先放开我,好疼。”
上虞急忙放开她,却死死的攥住了她的手。
白鹤转过身来,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神色阴沉,眼里似乎透出委屈。
白鹤问“你不进帐可是不愿见我?”
一向冷硬的上虞此刻温柔的如同一朵华花郎,用轻盈柔软的绒毛小心的触碰着白鹤。
冰川一样的人顿时融化,上虞垂眸静默,时间仿佛停驻,白鹤等的心慌,分明不过片刻,却仿佛千年流逝。
上虞抬眸认真的看向她,手轻轻的放在她头上,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怎会,你可知在凡界的这一年多我饮了多少的将军泪,又为你流了多少泪,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
再没比上虞这低沉温暖的一句‘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更能触动白鹤心弦的话。
“先跟我回去可好?”
那么温和那么轻柔的嗓音似是有蛊惑人心的魔力,白鹤乖乖的跟她走回了帐中。
那一节本就不长的蜡烛已烧到了尽头,烛火摇曳,如舞女柔韧轻盈的舞姿扭转后便猝然熄灭。
只能嗅到一股不算难闻的石蜡气味。
上虞扶她躺回床榻上,仍用之前那般轻柔的嗓音哄她“你且安心,你母亲只是被囚禁于犀木林,他们要的是凤凰一族的臣服,料青冥也不会随意将她杀死。”
闻及母亲,白鹤心里又被活生生撕下来一层血痂,露出原本的脆弱。
她握紧上虞的手,颤抖暴露了她的不安与难过。
世间再没比告诉一个孩子她的母亲仍活着的更开心的事。
上虞看的心酸,伏在她床前的身子动了动,把头凑近,直到能清清楚楚嗅到彼此的气息。
“你如今很累,我不愿对你讲太多,可见你介意,那便尽数告知于你。”
外间静的听不见人声,只有火盆里火苗燃烧的哔剥声,与风沙刮过打在帐篷上的沙沙声。
“被师父带回魔界后双羽是对我最好的人,我甘心为她赴死,而翊石正是双羽,她认定是我杀了师父,是以她潜伏多年一心要我死。”
白鹤本就机灵,一下子就抓住了话里重点“你对她仍念旧情,是以又想委曲求全?”
就如同那夜被自己欺负却不反抗。
想到上虞也会对双羽委曲求全,她不由得恼怒,抿唇不语。
上虞宠溺的朝她笑笑,可落在白鹤眼里便是在犯傻,只得来了一声冷哼。
上虞也不急,闷声道“那时有蜃制造的幻境,我道亲眼看见师父被梼杌重伤,可双羽又道是亲眼所见被我所伤,我……我不知是否真的如她所言,无人知晓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真如双羽所言,她陷入幻境误杀了师父与双羽……
她不敢想,她担不起那个罪名……
可白鹤没好气的一句“事情查清之前你何苦庸人自扰。”令她豁然开朗。
诚然,若真是她杀了师父,那大不了把命赔给她,可未查清真相无人能定她的罪。
释然的笑笑,爬上床将白鹤揽在怀里“是我矫情了……”
白鹤却不爽的推她“下去,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还未骂完便被上虞堵住了唇,于白鹤而言不过是十几日不曾相见,可于上虞却已是几百日,她想她想的太苦。
令她心悸的气息萦绕在唇齿间,勾往日的泪水又化作酸涩堆积在眼角。
她轻轻道“如今不可把命给她了,要留着陪你……”
“嗯……”
看起来白鹤一副精明机灵的模样,可真当情动之时却说不出情话来,如一团棉花任人撩拨。
上虞自不会如她那般差劲,鼻尖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低声道“那你可原谅我的过往,与我重新开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