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族若与族人婚配生下的孩子定是凤凰血,而与外族则非是凤凰血,白鹤是个例外。
她极会长,身怀一半凤凰血,一半树神精血,若说效用也无不同,只是不如族内人纯粹罢了。
而身怀凤凰血者可进凤凰城,凤凰城内是神界的仙境。
自古曰凤凰栖梧桐,是以凤凰城坐落在三十六重天西方的一棵巨梧树上,巨梧树方圆百里,高千丈,迎落日,绕祥云。
无钱币货物之流通,各却可尽忠职守、尽心做事。
白鹤就是在这凤凰城被外婆养了三万年把性子养的野了,回神界后没少挨白凤教训。
且她在三万岁时便被族长选中做下一届守护秘宝之人,几千个孩子里挑出五个,且白鹤只有半数凤凰血,可见她资质的确不错。
也正是被选中后七万载的严苛苦练,她才得以有本事接上虞一百招。
要知四大神兽合起来在上虞手下也走不过三十招。
并非他们学艺不精,只怪上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霸道强悍。
手中的茶已失了热气,见白鹤许久不答话,她自嘲的笑笑,手落在翘着的二郎腿上,低头垂眼看着地面。
白鹤难得正经神色,瞥见上虞的落寞,她心底也觉得泛酸,宽慰道“那有我这个绝世美女陪着还有何不满。”
话出口白鹤又是觉得不妥,她总觉得多了层意味。
上虞觉得刺耳。
她恍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有了知觉,自师父枉死、双羽失踪后她万年如一日的波澜不惊,再没什么能让她心乱的事。
可白鹤却轻而易举的以三言两语撩乱她的心。
甚至一个眼神足以。
她按下心绪,看戏台已空,叮叮当当的锣鼓声已开了下一场,一旁的白鹤同样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坐着,并未显得不雅,反倒是气度卓然。
她身高腿长人又娇瘦,一双含情眼静静的望着戏台,右手搭在桌上轻轻的敲着。
上虞默默的收回视线,面上淡然,眼里却难掩落寞。
她再未碰过左手边那盏冷透了的茶。
这一场是《白蛇传》。
西湖潋滟,翠堤杨柳。
洞房花烛,郎情妾意。
直至雄黄酒一杯。
许仙做事欠思量,
不该劝妻饮雄黄。
……
……
盗灵芝受尽了千磨百难,
方救得许郎夫一命回还。
又谁知他病愈将我冷淡,
对妆台不由人珠泪偷弹。
……
……
哪有这闲言语对他来讲!
姐妹们今日里,
大闹经堂!
上虞看的心里憋闷,冷眼嗤笑“人妖殊途,青蛇倒是真心实意。”
人妖殊途……
白鹤听进了心里,强扯出个笑来故作一脸纯真的望着上虞“也不尽然,我与阿虞不也好好的,是那个男人太懦弱。”
人妖殊途,那神与魔呢。
上虞垂眸觉得荒唐“怎能拿你我去比,夫妻间朝朝暮暮同床共枕,他一介凡人得知娇妻为蛇妖所化自会害怕。”
不知哪句话惹到了这位姑奶奶,白鹤不依不饶的盯着上虞争辩“那你睡在我身旁时可曾怕,我将刀架在你脖子上时你可曾怕?”
这……
上虞答不出来。
她不怕,并非是因白鹤打不过她,只是觉得白鹤并非那种人。
就好比告知自己神界的秘宝后悔要杀自己,却不曾动手。
傻得厉害。
锣鼓听,戏幕落,宾客哄哄闹闹的散场。
戏里那个懦弱的男人还是逃了。
天黑透了,白鹤扔下手里的瓜子拉着上虞去她常去的酒楼吃东西填填肚子。
而上虞的视线却落在白鹤拉着自己手腕的手上,庆幸她不曾拉自己的手。
非是不喜她的触碰,只是怕自己生冷惯了,不会回握。
看着白鹤熟门熟路的带她上了楼,问跑堂的点了一桌好菜,又要了几坛将军泪。
将军泪酒烈,由字面便可知,将军喝了都会辣的流泪。
可望着窗外看夜景的上虞丝毫不曾意识到白鹤的不安好心。
鲈鱼鲜美,羊肉汤香气扑鼻,新鲜翠绿的菜苗漂在汤面上,色香味俱全。
白磁盘里红烧狮子头冒着热气,还有一大碗解腻的玉米松子汤。
再将将军泪开坛后,浓烈的酒香溢满了屋内,白鹤殷勤的为上虞倒了满满一碗。
“阿虞,尝一尝这酒味道如何?”
听着那如人一般娇俏的嗓音唤着自己的名字,上虞心神不稳,为了掩饰,顺势端起那碗将军泪饮入喉中。
昭易常道入口如凉水,下肚如尖刀的才是好酒。
可这将军泪不然,入口便如刀刺一般,浓郁的酒气直往脑门上涌,后劲绵长,唇齿留有醉意。
眼看着原本冷淡如冰的人眼角泛起红意,白鹤心里偷笑着,也端起酒轻抿了一口。
她少饮烈酒,这将军泪全然是她为了诓骗上虞要的,她定要将上虞灌醉了问个明白,为何要对她发脾气。
白鹤对于上虞是对他人前所未有的执着,若是旁人对她没来由的生气,她定不理会半分,不惯那些毛病。
可唯独上虞。
她知这人性子闷,不会无理取闹,若是生气则是心里真的介意,以她的性子即便介意也不会吐露半个不字。
她这是逼不得已。
白鹤只得想这么个冠冕堂皇的名号为自己开脱。
“阿虞,我教你划拳可好?”
划拳?
上虞又不懂了。
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白鹤的悉心教导下,冷淡的人已喝干了整一坛的酒,眼神发散。
“再来!”
上虞的倔劲上来,逼着白鹤与她又过了十几回,结果仍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摇摇头想保持清醒,可将军泪的酒劲强劲,即便灌头牛也醉的死死的。
不清醒的人靠着墙手上还拎着酒坛,白鹤得意的转到上虞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
“阿虞。”
看上虞琥珀色的杏眸里泛着水雾,眼角带着醉意的红,她倒是不上脸,两颊只如带露桃花般透着浅粉,薄唇被酒浸的成了樱桃红。
整个人看起来乖极了。
白鹤像只垂着尾巴的狐狸,眼里透着奸诈,搓着手跟个痞子一样蹲在了上虞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