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也不会听迟重棠的,往北走。
迟重棠看了一会儿,“恩人是在确定我们现在的位置吗?”
“嗯。”沈白榆把经过的地方都打了个叉,写上一些备注,然后推测大概多久才能找到失落城邦,推测结果出来,他很快地蹙了下眉。
迟重棠刚想问,就听到卡尔蛮他们回来的声音,卡尔蛮的量子兽哈斯特爪下抓着两只似鸟似猿的怪物,其中一只已经死了,一只被摔倒地上,就凄厉哀婉地嘶叫起来。
乌金听得烦,叫出棕熊常威一掌下去,那杜猿就一声尖啸,咳出一口血,晕死过去了。
“就之前就是它在叫啊……”迟重棠蹲到那杜猿旁边,小心地睨着它们,杜猿四肢尖爪,长喙红色,土红色的长羽附在手臂上,其中一只的猿尾还勾着一根树枝,模样很怪,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卡尔蛮已经架起了火架,乌金在准备剥皮抽骨,场面已读血腥,也不影响后面传来的香气。
“没想到它长得奇怪,也没多少肉,这骨头汤还是挺好喝的,稠稠的,差点米煮个粥。”乌金可惜道。
迟重棠对肉汤不感兴趣,坐石头上,自己嚼晶核,咯嘣脆,咔咔几口一颗,一连吃了好几颗,迟重棠感觉自己的根茎枝叶都长大了一点。
嗯,头发丝大的一点点。
夜里危险,沈白榆等人都禁了帐篷休息,迟重棠照例钻进沈白榆的那一个,沈白榆赶也赶不走他,秉承着眼不见为净,闭上眼背过他睡觉。
迟重棠黏过去,不揪衣角了,额头贴着沈白榆的后背,嗅着他身上的温暖香气,但迟重棠身上更香,香得沈白榆不自觉就放松了下来,困上心头,迟重棠却突然坐了起来。
他跑了出去。
沈白榆目光一凛,也出了帐篷。
今晚守夜的是滟姬,发现他们出来,抬步上前去,见沈白榆眼神询问,滟姬觑了一眼黑蟒道:“阿银没发现有情况。”
迟重棠神色依然凝重,环视四周,眼神里还带着一点疑惑,“我闻到杜猿的血气,但不是我们这里的,那血气更腥,而且跟泥土味混杂在一起,让我有点不舒服。”
沈白榆召出雪豹,豹脾气嗅觉灵敏,一出来就往一出狭壁去,片刻后就回来了,对沈白榆微微摇头,没发现有什么危险,它反而对迟重棠更感兴趣。
豹脾气琥珀色的圆瞳看着迟重棠,上前轻轻嗅他,沈白榆的气味和他本身的香气混在一起,让豹脾气更喜欢了几分,抬起脑袋就要往迟重棠怀里蹭。
迟重棠手都抬起来了,沈白榆眼疾手快把豹脾气收了回去,脑海里还弥漫着豹脾气不满的嘤嘤声,但他没理会,把迟重棠拎回了帐篷,“滚回去睡觉。”
帐篷打开又合了起来,滟姬盯着豹脾气去过的那处,轻轻拍了拍黑蟒的脑袋,“过去看看。”
无人注意处,一根小小的藤蔓慢慢探进了一个帐篷,里头的软睡得四仰八叉,鼾声如雷,小藤蔓从脚足滑过去膀粗腰圆,皮肉紧实,一看就很多血。
小藤蔓拍拍他的屁股,乌金睡梦中感觉痒,伸手挠了挠屁股蛋,小藤蔓差点被抓到,往后躲了躲。
“什么味儿这么臭……”乌金皱了皱鼻子,梦呓了几句,又挠挠脸,翻了个身睡死过去。
藤蔓尖儿滑到他后背,挑起上衣下摆,就想刺进他的尾椎,钻进去喝血,乌金突觉后背一凉,脸上憋了憋,突然——
“噗呲——呲——”
一朵巨大的臭屁喷出来,乌金眉头舒展了,小藤蔓却差点嗝屁了,它就没嗅过这么臭的东西,比它自己还臭,熏死藤了。
藤身一爬一爬,艰难地爬了出去,钻进地里跑了,乌金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咂巴咂巴嘴,“肘子……香……”
小藤蔓在土里缓了一会儿,想找个又香又好下手的,没想到刚探出头来,就被人踩了一脚,哦不,是蛇压了一尾。
黑蟒转过身,冷色竖瞳闪过一丝疑惑,它刚才好像压到了什么?
可能是块石头吧。
就是有点臭。
黑蟒吐了吐舌信,爬回滟姬手上。
出师不利,小藤蔓戚戚哀哀地钻进土里,慢慢缩回到谷底某处峡壁上,藤身握拳,可恶,我一定会回来的!
—
一夜无事。
灭了炭火,一行人继续往北。
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若隐若现,引得迟重棠频频回头,心下不安。
“老往后看什么呢你?”乌金注意他好久了,一副鬼鬼祟祟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小子不会引追兵来搞他们吧?
迟重棠迟疑片刻,见他们都没发现,怕自己多心了,摇了摇头,“没事。”
乌金嘁了一声,“没事你还看。”
峡谷高险,称得峡底越发昏暗。
一根细小藤蔓,在黑灰的土块里蜿蜒,悄无声息地钻出来,打量前面的几个人,最前面是那个放臭臭的胖子,小藤蔓想到那朵臭屁,看不清五官的脸扭曲了一下。
呸!臭屁精!
等它抓住那个胖子,一定要把他屁股打烂!居然敢拿臭屁熏他!
藤蔓恨恨地想。
除了那个胖子,其他几个人血液嗅起来就很不错,但中间那两个,散发着十分特别的香气,单是嗅到,就感觉全藤蔓在躁动战栗,控制不住兴奋。
本体藤蔓在蠢蠢欲动,小藤蔓扭头镇压了下,盯着那雪发长衫的人,他最香,但也最危险,有种刻在骨子里被压制臣服的感觉。
小藤蔓抖抖藤身,露出猩红血口尖牙,富贵险中求,吃了他,就不用怕骨霸王了,嗬嗬……
猝然浮现破哑尖锐的笑声,一股寒气直蹿心头,迟重棠猛然回头,银色的眉紧蹙成峰,谁在笑?
“怎么?”沈白榆冷睨过来,那笑声又不见了,迟重棠迟疑地问他,“好像有人在笑,恩人听到了吗?”
“没有。”
迟重棠抿了抿唇,环视周围,确实没看见什么人,忽然鼻翼微动,他又闻到了那股子腥腥血气,忽远忽近,不确定在哪里。
“恩人,那棵树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