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80章 (3)

  

  可到底最后还是没换成裤子。展禹宁说待会就自然风干了,咬死不换,谢云暄随着他去,却像赌气似地硬生生背着他沿着海岸线两头来回走,走一路吵了一路,一直絮叨到落日。最后展禹宁找了处干地,把外套铺在白色的细沙上席地而坐。

  近海岸的落日要更好看一点吗?玫瑰色的天空绚烂绮丽,光华垂落在摇曳起伏的柔软浪间,浮光跃金,于是海面比天空先一步升起了粉色的繁星。高低潮的杂乱曲线与弯曲绵延的海岸线吻合,在月球引力牵扯下,无数次拥吻又分别,亘古不变。他们的一天过去了,而对大海来说也不过就尘埃粒大小的须臾。

  卷起的袖子下,谢云暄的小臂被裤子的褶皱压出印痕,皮肤被磨红,青筋凸起盘绕,看着就知道用力过度了。这么热了也不肯脱外套,他拧了瓶水,仰头一口就灌没了。

  净逞能。

  其实展禹宁也不是为了激将他才说的那话,他是真觉得自己好歹也是个男人,又不是纸扎的,谢云暄哪来使不完的劲。展禹宁咬着雪糕,偷偷用余光打量他。他解开的外套扣子下是白色的紧身背心,若有似无地勾勒着胸肌和腰背的轮廓,背着他的时候腰部用力,紧实的肌肉柔韧而有弹性,光是大腿挨着,都能感受到勃发的力量感。

  指腹仿佛残留下了肌肤的触感。偶尔谢云暄情动时会牵着自己的手往他身上摸,将手指卡进肌腹肌的沟壑中,随着呼吸顶弄感受到薄热的体温和跳动的欲望。而那双静默的眼睛紧盯着他,里面写着颠倒与迷乱。

  他想要展禹宁去触摸他。

  展禹宁知道谢云暄身材很好,却极少分心注意。他就算放任谢云暄予取予求,也一直站在老师的立场,当成过迫不得已,当成过无可奈何,当成过同情和安慰,却始终没能够把谢云暄从顽劣学生的范畴里放出来,把他...当成可能的另一半来正大光明地袒露欲望。

  展禹宁捏着雪糕棍,耳尖却变得血红。

  谢云暄把软塑料瓶捏成一小片,低头看展禹宁。他穿着宽松的无袖上衣,风从领口灌进去就一览无遗。那雪糕最外边都化了,却还没滴下来,含一口就小了一圈。黏稠的白色液体免不了沾上了唇瓣,但又很快被含着唇用舌尖舔掉。

  没明白为什么会显得这么色情,谢云暄盯着他吞弄的动作看了半天,突然之间发现展禹宁是咬着吃雪糕的。

  谢云暄无端下面疼了一下。

  细想来他还真被展禹宁咬过,虽然是自找的,但他清楚地记得抽离时龟头从他舌尖拉出的细丝,还有展禹宁失神的脸。谢云暄看了看四周,突然蹲了下去,目光和展禹宁齐平。

  他挑着眉毛,神色不忿,看着就跟要找茬的似的。展禹宁警惕地略微偏转身体,伸出舌头舔着雪糕角垂下的液滴,含混不清地问他:

  “干什么?”

  “没人在看这边。”

  谢云暄抓住他的手腕,垂着眼睛缓缓把头凑过去,咬在了雪糕的另一侧。

  四四方方的雪糕有了两处牙咬出的豁口。

  展禹宁动作一僵,登时眼神四处闪躲,却被谢云暄频频追击,几乎仰倒在沙滩上。雪白液体沾到他鼻子上,谢云暄用大拇指抹掉吮干,握着他的手腕将冰棒吃得就剩一根光棍。

  怎么和狗一样还非要从别人口里抢吃的。展禹宁还躺在衣服上空举着手,茫然地看着谢云暄喃喃道:

  “我都舔过了啊...”

  “那又怎么样。”

  谢云暄想他浑身上下自己哪里没亲过,现在说出这种话来,是装纯情还是净爱在意这些没用的?他督了一眼那只竖得和天线一样的手,腕骨在悬空之下格外突出,他压低了身体,忽然扣住腕心沿着皮肤一路往下摸去。手肘弯曲,展禹宁被摸得升起了异样的感觉,胳膊激灵地发颤,不受控制地撑着软沙后退。

  直到大手伸进裸露的袖口扣住了他的肩膀。

  他一直都这样随心所欲,今天才是出奇的什么也没做。将落的天光将谢云暄近在咫尺的脸染得模糊不清,呼吸和潮声同频,吐息的气流比海风更温热,吹撩的额发飘进眼里,好像暧昧得过分。湿漉漉的潮水迫近,展禹宁被包围其中,也变得湿漉漉又六神无主地想:

  所以他想接吻吗?

  “涨潮了,你要在这里坐多久?”

  谢云暄揽过他的腰,和扛麻袋一样给他扛到肩上,顺手勾起地上的衣服鞋子,动作一气呵成。他甩了甩展禹宁满是砂砾的上衣,气势凶得像个土匪:

  “走了。”

  天光尽收。

  夜潮水漫,距离他们越来越远。谢云暄寻思着这个姿势展禹宁应该会闹,但肩上的人却没动静。他刚要开口问,后背就结实挨了一拳。

  “咳。”

  上次打群架的淤青还没消,谢云暄倒抽一凉口气的功夫又挨了两下。除了自己真干混蛋事挨揍,展禹宁平时基本连脾气都没有,更别说打他了。

  “行了行了,消停会。”谢云暄忙在台阶处把人放了下来,去看他却被他把头扭了过去。谢云暄叉着腰,叹了口气问:“人都走完了,又没人,嗯?就这么生气?”

  展禹宁沉默不语。

  谢云暄向下走了一个台阶,背对过他蹲下身说:“这样行了吧?上来。”

  背后的人半天没动静,在谢云暄熟练地自己去掰他腿的时候,展禹宁用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怦热的心跳贴在耳背后,咕咚作响,响得让他想起海滩上自己差点就要亲上去的吻。

  谢云暄拿出十二万分的耐心,告诫自己这次一定不能再着急了。

  晚餐吃的是海鲜小烧烤。虽然觉得展禹宁的胃也不至于脆弱成那样,但以防万一,等餐的空档谢云暄还是溜出去买了点胃药备用。回来的时候路过买纪念品的小店,他瞥到了个香肠嘴的雀斑娃娃挂件,长得像个卤蛋,潦草地扎着俩朝天辫,勉强算是和原始海岛风情挂边。但丑的太别致,谢云暄随手捏了一把,无意间摁到草帽,发现它原来还会说话,是个发声玩具。

  设定好的语音格格不入,但谢云暄还是买了。他衣服没有口袋,回去的时候就和胃药一起放进了展禹宁的上衣口袋里。展禹宁吃晚饭又恢复正常了,摸到口袋鼓囊囊的毛绒挂件,他匪夷所思地问谢云暄为什么买这个。

  谢云暄糊弄着说:送展婉宁,让她有点参与感。

  景点的停车场实在是有点小,他们折返回来的时候已经被停满了,左右都不顾人死活,几乎快贴上了,展禹宁只能等他把车开出来再上去。谢云暄从后备箱里拿了腋拐让他撑着,自己费劲地挤进了空隙中把车开出来。这个时候才知道大块头的不便之处,展禹宁看着他忍耐的模样发笑,百无聊赖地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又摸到了那个挂件。

  实在是奇怪得有些别致,但看久了还感觉蛮可爱的。展禹宁对娃娃的印象停留在小时候给妹妹买的各种玩具。当时展婉宁无人看管,总被送来送去。他把展婉宁接回来的那天,他花三十五块买了个有她上半身那么大抱偶来道歉。展婉宁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觉,后来那只抱偶变得只有她脑袋那么大,他才直观地发现妹妹长大了。

  展禹宁伸出手指拨了拨它的小辫子,翻过去看草帽是否可拆卸。忽然发现帽子里有硬块,帽顶下隐隐有按钮一样的东西。

  展禹宁摁了。

  它应该是个女孩,但声音却十分低沉沙哑,有种粗糙的颗粒感。让展禹宁想到磨损的胶片,或者是上学时放着放着就会搅到一起的旧英语听力磁带。每一个发音都黏糊在一起,就像个小怪物,咕哝又肯定地说着:

  I love you!

  湿意骤然从眼眶里冒了出来,纵使它喧嚣又廉价。展禹宁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却突然摸到另一边口袋里的胃药。爱就好像是这样,是展婉宁三十五块的重归于好,是他车祸时掉在身边的烫伤膏,是谢云暄常备的胃药,是没什么大不了又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东西。谢云暄的车子开了出来,他的手指仍然紧摁卤蛋的小草帽,听着它欢快的声音道道直击脑门:

  I love you!

  I love u!

  l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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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宝,我都不敢想你分手后会抱着这卤蛋和宝宝哭得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