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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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他运气很好,没摔倒脊椎。他主要是用手缓冲了一下,所以右手手臂骨折,左脚脚踝处有轻微骨裂...你说磕到了脑袋?我们检查过了,你看脑部ct,没有大问题,就是轻微脑震荡,患者可能会头晕,以及撞击处局部水肿...”

  展禹宁正和医生说着,后脚谢云暄就打着两个大石膏被护士推了出来。展禹宁看着他发白的嘴唇心口缩了一下:

  “不是说腿不严重吗?也要打石膏吗?”

  护士下意识接口:“啊,是患者强烈要求...”

  “老师。”谢云暄打断她,用完好的左手拉着展禹宁的衣袖,把轮椅拉了过去,可怜兮兮地用脸贴着他的腰说:“太疼了...”

  展禹宁无声地啊了一下,忙着和医生说话,像带着小孩看病的家长,下意识摸过谢云暄的脑袋安抚:“好好,等会就好...”

  护士:“......”

  装什么呢。

  护士站在默默站在身后,礼貌地翻了个白眼。胳膊都有她两个那么粗,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大小伙子,现在跑出来装什么柔弱呢?

  护士态度良好地把人推到位就结束了,展禹宁连忙接过轮椅,又从医生那边拿来片子问道:“需要住院吗?”

  “不用,可以回家观察,有问题再来看就好。”

  “好,好的。”

  展禹宁叹了口气。

  他想:犯太岁吗?这段时间天天往医院跑。

  没有可以到场的家属,名义上的监护人在医院,给校方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每天接送的司机。毕竟还是学生,不能留着他一个人,于是作为唯一成年人的展禹宁,便陪同到了医院。

  展禹宁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这样的情况在情理之中,却在意料之外。这情景似曾相识,不正和他半夜住院那会一模一样吗?不过情况调转,照顾的人成了展禹宁。

  不能深想,否则就要控制不住生出恻隐之心,可谢云暄哪里轮得到他同情?展禹宁是这么想,但越看谢云暄,越觉得他虚张声势,越是多情地心软起来。

  上下移动间,谢云暄身上掉下什么东西,展禹宁捡起来,发现是个黑色u盘。

  “这里面装了什么?”

  “班长拷贝的ppt。”谢云暄从他手掌里拿了回去,笑了一下:“借用了一下,回去还得还。”

  “蒯鹏飞为什么会推你下楼?”

  “他本来就冲动,我就提了一句假官司的事情,他误以为手里的u盘就是资料,着急拿走。”

  展禹宁声音喑哑:

  “...可他说是你自己主动摔下去的。”

  “那是因为动作太急了,我没站稳,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推了我一把。”谢云暄微笑着笃定:“比起蒯鹏飞,老师应该更信任我吧?”

  信任吗?

  这两字如同一针麻醉剂,一种茫然的疲惫感裹挟了展禹宁身心。他一时间没说话,握着把手紧了紧。谢云暄仿佛浑然不觉,摸着自己右手的石膏:

  “...毕竟不论怎么样,我都是站在老师这边的啊。”

  听到这里,展禹宁已经隐隐明白。无论是主动摔还是被动推下去,谢云暄在中间都不可能扮演一无所知的形象。他闭了闭眼,说到底,一切还是和他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和学生有不正当关系,还是殴打未成年学生,谢云暄是在帮他掩瞒。

  所以事实究竟是怎么样,选择权在展禹宁手上。

  “......”展禹宁问:“你真的有她妈打假官司的证据吗?”

  谢云暄为他的问题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泰然,“当然有。”

  “...那不是足够了吗,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呢?万一伤到脊柱,压迫神经,你搞不好会瘫痪的。”

  “我没有那么脆弱,老师。”

  他们走到医院门口,人来人往,挤挤攘攘。前方有个下不去的台阶,展禹宁就绕到前面抬他下去,谢云暄却在此时一把环住他的腰。

  展禹宁语气无奈:“把手放开来...”

  “老师。”谢云暄不依不饶,“这还是你第一次过问我的情况,你是在关心我吗?”

  “...你的腿其实没有伤到那个地步吧?是不是可以自己下来走?”

  谢云暄声音带笑地松了手:“那怎么能行,真的很疼啊,老师。”

  展禹宁手上动作没停,直到顺利将轮椅放下,才自言自语般叹息道:

  “...你太随心所欲了。”

  太随心所欲了,又乖戾又坏,时而张牙舞爪时而又深沉算计,琢磨不透,总是给别人添麻烦。

  展禹宁问也没问,直接将他带回了自己家。上楼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把谢云暄送回去,毕竟自己家那么远,也没电梯,上下楼都相当麻烦。

  而且自己这个下意识的行为...显得很自作多情。

  明明不缺住的地方,为什么非得纡尊降贵地和自己挤在这个小破房子里呢?好在谢云暄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他家里放松地转着轮椅道:“老师,我饿了。”

  展禹宁瞄了一眼时钟:“我叫个外卖——”

  “我想吃老师做的。”

  “用微波炉转一下也算我做的。”

  谢云暄挑了挑眉:“好吧,身上脏死了,我想换个衣服。”

  展禹宁下意识去卧室拿衣服,这时候他才发现,家里到处都是谢云暄的东西。不知不觉间谢云暄钻头觅缝,在他的生活里已经无孔不入。

  展禹宁心里一沉,他很快找到两件衣服,转过头却发现谢云暄和自己四目相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这快瘸了的半边身子,确实换不了衣服...

  展禹宁认命地俯身帮他脱衣服,卫衣是套头的,他只能先向上撩开衣摆。展禹宁从没仔细打量过谢云暄,他的皮肤不算细腻,甚至因为干燥摸起来有些毛糙,却有一种力量感,显得锤炼出的肌肉更加结实。

  现在已经快到一月份,他穿的依旧很少,仿佛精力和火气都用不尽似的,展禹宁替他扣上衬衣扣子,发现胸膛下的心跳和血液都急促鲜明,体温火热。

  谢云暄突然喊他:“老师。”

  展禹宁抬起头,却忽然被握着脖颈得到俯身一吻,潮湿的呼吸咬着他发红肥软的耳垂,“眼神快把我看化了,好摸吗?”

  喉咙上下滑动过几分焦躁,展禹宁将他的肩膀摁在轮椅上,却被谢云暄抓着衣襟一起倒下,差点不稳摔倒。

  展禹宁呵斥道:“别乱来。”

  谢云暄低笑道:“晚上请个假,别去了吧?”

  “...我要回去给事情收尾,给你换完衣服就走。”

  “换不完。”谢云暄抓着他的手往下摁:“要是裤子也脱了,就该出事了。”

  掌心下的凸起以一种可感觉出的速度正在变得涨硬,这不是已经出过事了吗。展禹宁脖颈红了一片,话语里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不要走了。”谢云暄抓着他的手腕贴在脸侧: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饭,帮帮我吧,老师。”

  妈妈去世的日子离寒假很近,往日上高中的时候没法有空,展禹宁也坚持不让她请假。现在上大学了,放假终于早些了,展婉宁能当天离校总不会拖,不然展禹宁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跟留守老哥哥一样。但今年有一门缺德的考试安排到了考试周最后一天,刚好错过忌日。展婉宁没法,买了票那天的票,准备连夜坐动车回去。

  下车时是十一点多,如果运气好,展婉宁可以赶在十二点前到家。

  可惜她低估了大学生回家的热情,即使是半夜的车站依旧人来人往,根本打不到车。展婉宁耽误了很久,最后拖着箱子狂奔,轮子滚在地上地动山摇的,动静堪比地震。

  “呼...哈,累死老娘了。”展婉宁在楼道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恨不得脱掉身上的羽绒服。她摒气一下子把箱子拎起来,昏暗的感应灯一步一步照亮她上楼的阶梯,虽然累,但是眼里全是雪亮的期待——直到她站在了自己家门口。

  这...是她家吗?

  看着坚如铜墙铁壁的厚重防盗铁门,展婉宁嘴角抽了抽,颤巍巍地拿出口袋里的钥匙,试图把它插进扁平的小孔里,然而就像强扭的瓜,硬怼都不进去...

  展婉宁一拳砸在门上!

  哪有换了门不和她说一声也不给她寄钥匙的啊!她哥丢下她不会跑路了吧!

  她焦急地伏在门上翻找口袋里的手机,拨号声嘟嘟响,她忽然听到一阵朝门方向来的脚步声。

  展婉宁退后几步,准备给自己孤苦伶俜的哥哥一个家人的温暖拥抱——然而门后站着的,是一个衣衫不整的高大男人。

  零下的天气,他上身就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鼓胀,粗壮的鼻骨在不明晰的光线下显得劲弩筋节,眉峰微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尖锐的侵略感和攻击性。即使手臂打着石膏,看起来依旧不好惹,而且——他几乎比展婉宁高了两个头!

  “我走错了...”

  展婉宁呆愣地握着手机,看着神色明显不耐的男人,脑子里恍然闪过众多单身女性半夜遇害的社会新闻,下意识弱弱地退后了一步。

  “我想你没走错?”

  男人声音低沉,手伸向裤口袋,从里面掏出不断震动的手机,放在耳边懒懒道:

  “喂?”

  慢了一秒,展婉宁耳边的听筒也传来了那句:

  “喂?”

  他哥哥的手机!

  霎时间,展婉宁脑中天雷滚滚,不好的预感犹如阴云笼罩:他哥难道已经到借高利贷被迫以身还债的地步了吗!?

  暴力催债违法啊!!

  展婉宁脸色骤变,迅速掰过男人打着石膏的右臂,跑进屋内大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