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玻璃蝴蝶>第18章

  陈誊和凌初年到时,一张圆桌已经坐满了人,只空出一个座位。

  他们没预料到凌初年也会来,杨忱连忙拉了张隔壁桌的塑料凳,摆在空位旁边。

  相比略微尴尬的众人,江书书则显得格外热情,一个劲儿地招呼凌初年,甚至想搬起凳子坐过去,但被季未白阴沉却轻飘飘扫了一眼,给镇住了。

  两人坐下后,烧烤很快就上桌了,香辣和孜然喷鼻,凌初年揉了揉发痒的鼻头。

  看着那一堆食物,他确定自己不会吃。

  也许,陈誊是对的。

  他不适合这里的生活,也融入不了这里的人,尽管他一直在疏离。

  杨忱单手叩开一听啤酒,举起来吆喝:“恭喜誊哥和白哥拿下冠军,恭喜誊哥拿下全场最佳辩手,牛逼!”

  他仰起头,一饮而尽。

  陈誊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喝醉了,明天还得上课。”

  “不是我吹,我千杯不倒。”杨忱把菜单递给陈誊,掩人耳目地往凌初年那儿使了使眼色,“誊哥,你看看还要不要加点什么?”

  陈誊没询问凌初年,勾了份清粥,然后起身。

  凌初年一直用余光注意着陈誊的动向,见他要走,也要跟着,陈誊摁住了他的肩膀,说:“我去对面买点东西就回来。”

  陈誊离开后,桌上鸦雀无声,想搭话的不敢,敢开口的,凌初年又不怎么理。

  凌初年目睹了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因自己而冷场,越发觉得自己跟来就是一个错误,因此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他心情一不好,在座的各位眼观鼻鼻观心的也跟着不自在,直到陈誊拎着一份水果捞和五杯奶茶回来,气氛又活跃了。

  陈誊将奶茶分给他们,揭开水果捞的塑料盖,又用吸管把奶茶包装戳破了,才移到凌初年面前。

  凌初年看了看奶茶,说:“我不喝这个。含糖量太高了。”

  “你是女明星吗?”陈誊笑了,“还追求这个。”

  “我去,好好喝!”作为奶茶狂热爱好者,江书书已经喝上了,无比幸福地嚷嚷,“一直想喝这个牌子的,但太贵了,没舍得,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谢谢誊哥,感动哭了。”

  那边有两家奶茶店,一家是他们经常买的,物美价廉,但陈誊进了另一家品牌响亮的,挑了最贵的买。

  “是吗?我尝尝。”杨忱放下了手中的啤酒,“确实比以前喝过的好一点。”

  凌初年见大家都有,也不推拒了,在陈誊的注视下,浅浅吸了一小口,咬着小料,含糊地说:“还行。”

  饭饱之后,没事可做,又不想那么早回家,杨忱提议玩海龟汤,江书书第一个赞成。

  一般玩游戏,他们五个人的分工十分明确,江书书玩得尽兴,叶阔配合杨忱,季未白不参与,充当江书书的半个军师,陈誊则负责清扫战场。

  凌初年再次拒绝了杨忱的邀请,杨忱已经成长了,学会了给自己找台阶下。

  “对,你要吃晚饭,我们先玩。”

  杨忱低头找题。

  “诶,找到了!热度挺高的一个。”

  “请听汤面,本格,清汤。企业家夫妻搬到破旧小区。半月后的某夜,二人同时从阳台坠落身亡。初步判定为阳台上的金属扶手锈蚀而造成的意外。丈夫的手机掉落在阳台地面,上面有一个已接电话,来电备注为——催债人。屋内桌上有吃了一半的烛光晚餐,经检测盘内食物并无异常。请还原案件。”

  江书书兴致勃勃:“他们欠了很多钱。”

  杨忱:“无关。”

  叶阔:“是意外身亡吗?”

  杨忱:“是又不是。”

  江书书:“他们是被谋害的。”

  杨忱:“是又不是。”

  静静喝粥的凌初年听他们玩,摸清了游戏规则,大概就是出题人给出故事的一部分,玩家根据漏洞进行猜测从而得出线索,最后串连在一起,完成游戏。

  那么现在的线索有,夫妻二人中,一个被谋杀,一个意外身亡。

  江书书:“扶手是人为破坏的吗?”

  杨忱:“是。”

  江书书眼睛发亮,积极道:“催债人弄的!”

  杨忱:“不是。”

  季未白提醒江书书:“催债人动机不成立。”

  江书书反驳他:“欠债不还钱,滋生恨意,杀人灭口,新闻上都有例子的。”

  季未白说:“个例确实存在,但在游戏中,这种设定过于简单。”

  江书书认真地想了想,认为季未白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继续猜:“或者,丈夫出轨,妻子连同催债人谋杀丈夫。”

  杨忱面无表情:“无关。”

  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能不能猜点有用的东西?”

  江书书却十分惊讶:“为什么?这难道不合理吗?如果哪一天,我看到小白和别的omega亲密,我也可能会对他做点不好的事。因为他背叛了我。”

  季未白剥虾的动作一顿:“别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杨忱幸灾乐祸地附和:“就是,人家恋爱关你屁事,龙王管的都没你宽。”

  江书书气不过,双手叉腰:“我喜欢他,他就不能和别的omega谈恋爱!”

  “你喜欢人家,人家就一定要喜欢你吗……”杨忱的嘴特别快,等反应过来时,大脑宕机了一秒,随即跳了起来,“卧槽!你说什么?你喜欢季未白?”

  “嗯哼。”江书书骄傲地扬起下巴。

  杨忱看了看气定神闲剥虾的季未白,又看向江书书,还是不敢相信:“不是,你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他就在你旁边,你这就表白了?你是不是傻?”

  “都不知道第几次了……唔唔唔”季未白往江书书嘴里塞了一只虾,成功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凌初年的手攥着勺子悬在半空,看了大半天的闹剧,他第一次见玩这种游戏还能争得面红耳赤的,也是很厉害了。

  而陈誊早已司空见惯了,尽情的享受着牛肉串。

  不过,旁边的人盯着他手中的烤牛肉串,目光太炙灼了,便问了句:“你要吗?”

  没等凌初年回答,他自己又说:“哦,你不能吃,伤口会发炎的。”

  “……”凌初年差点把塑料勺捏变形。

  强烈的好胜心被激起了,凌初年就近拿了一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下一块肉,慢慢咀嚼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一开始的嫌弃,还用眼神挑衅陈誊。

  好像在说,我就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陈誊只轻声吐出三个字:“小朋友。”

  凌初年被呛到了,一喉咙的辣味,滚过气管,直达胸腔,咳嗽得眼泪都挤出来了。

  陈誊边笑边给他倒水。

  而另一边,江书书咽下虾肉,指使季未白给他多剥几只,转头攻击杨忱:“直男癌,赶快去找个女朋友救救你吧。”

  杨忱哼了哼:“我才不会找你这种整天就知道黏人的omega,腻腻歪歪的。”

  江书书有意识地朝正在拉环的叶阔挤眉弄眼:“那你去找个alpha呗。”

  “操,你有病吧,aa怎么可能!”杨忱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看到对面正在“甜蜜”互动的陈誊和凌初年,又改了口,“不对,aa恋可以,但我不能接受,我是直的,还是比较喜欢甜甜的小o。”

  江书书张嘴要给杨忱普及aa恋的好处,叶阔把可乐推给杨忱,换了他的啤酒,用筷子敲了敲桌面,淡声道:“还玩不玩了?”

  “玩!”杨忱灌了一口可乐,瞬间抛开了刚才的茬。

  江书书忘记玩到哪儿了,偏头问季未白,季未白简述了一下进展。

  江书书马上进入状态:“夫妻因为催债人的电话起了冲突。”

  杨忱:“不是。”

  江书书:“因为还不起债务。”

  杨忱:“不是。”

  杨忱把目光投向叶阔,叶阔接收到求助的信号,找出了一条隐藏线索:“全场只有两个人。”

  杨忱:“是是是。给你们一个提示,保险。”

  叶阔接着:“丈夫买过意外保险。”

  杨忱:“是。”

  江书书灵机一动:“妻子知道丈夫买了保险。”

  杨忱眼神赞许并充满了期待:“是。”

  江书书得到了表扬,感觉立马上来了,脑洞大开:“所以妻子想杀了丈夫,获得赔偿,但丈夫掉下去的时候,把妻子也拉下去了。”

  杨忱:“是又不是。”

  江书书:“哪个是,哪个不是?”

  杨忱想说又不想说,毕竟犯规了,但按江书书这么猜下去,天亮了也不一定能补全故事。

  “前面是,后面不是。”

  江书书沉思须臾:“妻子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杨忱:“是。”

  一方谋杀另一方时,由于扶手被提前破坏了,所以导致了意外身亡的发生。丈夫买了保险,涉及赔偿,妻子杀丈夫,应该是为了得到赔偿,重新过上富足的生活。而丈夫杀妻子,好处仅仅只是减少了家庭支出,但会成为第一嫌疑人,是很明显的漏洞。

  所以,真相应该是妻子谋杀了丈夫,并且伪装成“催债人”,制造事故现场。

  看似合情合理,但凌初年总觉得哪里没对上。

  江书书:“我要补故事。企业家破产住进了小区,妻子发现丈夫买过意外保险,于是设计杀害丈夫,但这个计划被丈夫发现了,所以丈夫也想杀了她,所以丈夫对栏杆做了手脚。晚上,妻子伪造成催债人给丈夫打电话,然后把丈夫推下楼,自己也不小心摔下去了……”

  “诶,不对呀。”江书书自己乱了,无法自圆其说,“首先妻子和丈夫一起掉下楼的,如果她在推丈夫之前给丈夫打电话,那么为什么号码会有备注?是提前做的手脚吗?之后的话,谁给丈夫打电话?现场不是只有两个人吗?难道是灵异事件……”

  “停停停!”杨忱赶紧打断江书书的发散思维,“还有很多细节没推出来,越说越离谱。”

  江书书眨了眨眼:“所以是有鬼吗?”

  杨忱冷漠道:“无关。”

  距离答案就差一点点了,杨忱有点着急,不断提示“晚餐。”

  叶阔说:“晚餐里有迷药。”

  杨忱:“是。”

  江书书疑惑了:“那警察不是能在丈夫的尸体内检测出药品成分吗?”

  杨忱:“你以为妻子傻吗?肯定会买那种无色无味检测不出来的高级迷药啊,你笨不笨?”

  “你骂我?”江书书气呼呼地撸起袖子,“杨忱,你蠢得跟头猪一样。”

  “你……”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了,陈誊抽出纸巾擦干净嘴巴,直接结束了游戏。

  “企业家破产住进小区。丈夫很爱妻子,不忍妻子跟着他受苦,于是设计自杀,扶手是他破坏的,这点家里常用的食盐和白醋就能做到,但时间会比较长。在此期间,妻子发现丈夫买过意外保险,想杀了丈夫获得赔偿。她在晚餐里下了迷药,迷晕丈夫后,用新手机卡给丈夫打电话,并备注为催债人。但她把丈夫推下楼时,因为扶手问题,自己也摔下去了。”

  “binggo!誊哥完全正确!”杨忱激动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对江书书说,“听到没,这才是正确的逻辑方向。”

  江书书忍不住唏嘘:“明明妻子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她想要的,丈夫也一定想不到,他那么爱的人却对他动了杀心……”

  说着说着,他陷了进去,动了情,额头抵着季未白的肩膀缓神。

  凌初年听完整个故事,却无法理解。

  爱情真的有那么伟大吗?因为爱一个人,所以就可以为她生,也可以为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