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死了，它再也回不来了。”仰头喝水的一瞬间眼泪从眼睛里大颗掉了下来。
她从大学开始就养的那只叫只只的金渐层，平时宝贵得很，碰都不让他碰。
言最绞尽脑汁想出一句，“我再给你买一只好不好。”
“没了，没有第二只了。”说完言一一突然就绷不住了，从无声变得哽咽。
言最瞬间手忙脚乱的站起身，以拙劣的话语安慰着“姐你别哭，只只她，她就是回家了，对，回到喵星去了，她陪你这么久肯定想家了”
这话能从言最嘴里说出来实属不易，无措的拍拍她的肩。
言一一倾身靠在言最身上哭到失声，胸腔哽的生疼，浑身都在抖。
言最抱着她瘦弱的肩，眼睛也红了一片。
哭累了静静看着地板，眼泪像是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往下掉，轻轻用手抹去沙哑的开口
“最最。”
“我在”
言一一似脱力的倚在沙发背上，脸上白皙的面容惨白一片，好半晌才悠悠出口“好饿，帮我点一份外卖，我手机没电。”
“好。”言最从卧室拿出一条毯子给她盖着，点过外卖给她的手机续上电。
言一一很少有这样脆弱的时候，言最心底疼成一滩烂泥。
请过假打算陪她两天，随后又给经历打去了电话提起在姐姐这里留宿的事。
经历当然赞同，顺嘴一提“刚分手情绪不好是常事，你多陪陪她。”
言最有些茫然，“分手？我姐分手了？”
经历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姐跟我说是她的猫死了。”
把今日所见说给他听，言最反应来握着手机的手骤然发紧，忽而咬牙切齿，越说越生气。
“他有毛病吧？这个狗东西怎么敢的？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他知道多少人排着队追我姐吗！那个苦瓜我姐是瞎了眼了才看上他，分了好，最好死远点别让我看见他，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经历接过咖啡往办公室走，手机放在耳边噙着笑听他说，听他发飙觉得很好笑。眼底闪烁着没有藏匿的星星笑意。
职员带着新人来入职看到经历礼貌的打了个招呼，经历点头回以和煦的笑继续和言最聊着。
新人小声说，“我们经理好温柔啊。”
职员一脸深意“是温柔，不过是分人的。”
气场平和漫不经心的温柔是疏离，满目柔情的温柔他只给了一个人。
……
言一一浑身无力的靠在沙发头，言最端着热腾腾小馄饨一勺一勺吹一吹喂她吃。
抬手止住言最的投喂，轻声笑：“你怎么这么贴心。”
“难得能夸我一句”
“谁让你平时那么笨的。”
言最不和她计较，看她吃的太少继续投喂。
言一一边吃边说，“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总觉得弟弟就是小孩子，一转眼你都长成大人了。”
“我们只差三岁，说的好像差三十岁一样”
言一一手肘放在沙发边手背支着头看他“我以前觉得你笨特别嫌弃你，还总是喜欢欺负你，你怎么都不记仇啊。”
“可我小时候最喜欢你了，你会跟我说很多很多话，带我到处玩告诉别人说我是你弟弟，躲在房间里拉着我一起看恐怖片，对我特别好，爸妈天天找不到人是你陪着我长大的。”
言一一嘴角上扬，解释道“因为小时候大家都说你长得比我漂亮，有段时间我记仇总是作弄你，把你惹哭了发现你哭起来更好看了，所以我就计划着要对你好点，然后让你慢慢变丑。”
言最很默默把饭盒放到一边。
果然，亲情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倾身揉揉他的头：“我是你亲姐姐，当然也喜欢你啊，这么帅气的弟弟谁不喜欢。”
言最只要被哄就会很高兴，这点至今没变过。
看他跟个傻狗一样不禁忘却了悲伤，大手一挥“把我手机拿过来。”
删除一条龙操作，言最在旁边看的很解气。
“删了好，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我再给你找个更帅更有钱的！”
“别瞎闹。”
“都分手了你还护着他。”
言一一好一会才开口解释“我们分手不是他的错，这五年他没委屈过我。”
言最冷声哼哼。
“他父亲一直在拖累他，他穷怕了对钱看的很重，自己舍不得花钱但对我从来没有吝啬过，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想过我们分开的结局，大不了第三者插足，大不了爱情耗尽。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就是走不下去了，怎么就是走不下去了呢。”
倒扣手机靠着沙发仰望天花板，陈述的话里分明是疑问“就是走不下去了。”
平日她那么聪明，到自己身上一时迷失竟也绕不出了。
他们在一起时哪怕分歧再厉害都从来没说过分手，双方默认但凡说出分手就真的是告别了，再也无法回头。
她早明白在钱和她之间陈暄逐渐偏向前者了，哪怕他还爱她却终究不同了。
先前陈暄越来越忙聚少离多又各自冷战时言一一便已经有了分手的念头。直到说出那句“那只是一只猫”开始，她就下定了决心。
“姐，不提他了你别难过”
言一一点点头“这事先别跟爸妈提。”
“好”
言最看着她情绪稳定下来，他几乎都要觉得自己留下来就是多余的，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晚上只不过洗个澡的功夫，一小会没看着她就开始了情绪反扑。
记忆是一个人随身携带却是最难控制的，多年里多的不可计数的印象拼凑成密密麻麻的记忆，当大脑主动去调出一帧一幕才会明白它极具重要。
言最睡前本无意推门瞧瞧她的状态，却见言一一垂着头发躺在床的一端，手伸出床边还悬在半空，手机掉在地上，人侧躺着发出时有时无的哽咽与抽泣。
言最立刻冲了进来：“姐？怎么又哭了”
言一一没有动作，沙哑的嗓音半晌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今天没有晚安了”
没有熟悉的名字出现在聊天框里，她亲手删掉了联系方式，五年来将近两千天一天不差的晚安，不是口述便是消息，叫她如何轻易释怀。
从前美好的记忆与以往的经验早已准备好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应对未来的发展，说好的一辈子却慢慢随之改变。
泪水打湿一片“我以为我不会在意，我以为都没关系。”
言最忽而胸腔发酸，伸手替她拭去眼泪再去拍拍她的背。
“哭吧，哭够了就好了，我在这里陪你”
“我想喝酒，最最，你去买瓶酒回来吧。”
言最拒绝了，她酒精不耐受。“想说什么我听着，说给我听，不用喝酒来发泄。”
鼻腔酸涩的难受，“我们以前还约定好如果有一天分手就拥抱告别，我们没有拥抱，也没有好好告别。”
“我把他给你抓来好不好”
头发因为一天没有打理变得乱糟糟的，眼泪糊着发丝粘在脸上略显狼狈，眼神空空落落“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再见一次，她害怕自己会后悔。
不可以为任何人打破原则是她的原则，况且分手的事不是冲动闹脾气头脑一热才提出来的，而是长时间的等待与失落堆砌后深思熟虑早有预谋的。
他蹲到姐姐身边替她梳理凌乱的发“不见就不见，都会过去的。”
言一一自觉狼狈，越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却越是止不住的想念，言最的到来让她心中的苦涩减轻了许多，有他陪着不至于让她整个人的心神完全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去。
夜晚的寂静的时刻总让人忍不住伤怀，将言一一内心的想法和情感表达得淋漓尽致。
言最听她说起从前，断断续续的桩桩件件和着眼泪出现，说到深夜沉沉睡去之前道
“最最。”
“嗯”
“你不要对他带着偏见，他不欠我的。”
言最听了他们之间这么多故事，说不触动是假的“你很爱他吗”
“爱的，比你爱经历还要多”
“姐想复合吗？说心里话”
言一一困顿的摇摇头“不了。”话落，清浅的呼吸声传出。
替她整理好被子轻轻离开房间，下楼径直走到大门口，对着不远处的绿化带漠然开口：“回去吧，别再来了”说完就转身回去。
绿化带里半晌才走出一个人，漆黑的夜里茫然地站着，眼泪砸在草地上消失不见，没有人看见。
……
姐姐的分手让言最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感情为何如此薄弱，相爱竟也无法相守。
经历已经离他这般相近以至于他不用再伸手去抓到他的衣角了。
深夜东风不入睡，它要飘到哪儿去？又会不会再回来？
只有东风怅然。
经历被手机铃声吵醒，半梦半醒间瞧见凌晨的时间点，额头突突的发涨。
“最最，怎么”这个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言最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突然松了口气“哥，我问你个事”
经历闭着眼困得没什么反应，本想问为什么不明天说，不想发声却只是应声“嗯。”
“我们会不会分手啊”
“不。”他没说完整。
“万一我们分手了怎么办”
经历没回答。
“哥睡着了吗？”
言最有些失落，却仍自顾自的说着“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好不好”
“我不说分手，你也不要说分手”
手机里没有任何动静，言最后知后觉已经太晚了。
“哥睡吧，我挂了。”
嘟嘟的挂断声响过，经历在黑暗里缓缓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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