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最是让人头脑发昏的时候。
等梁珩眼底慢慢浮起笑意望着她,明樱才知道自己问了多么羞耻且愚蠢的问题,如果此刻有一把锤子在手边,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给敲晕。
“你觉得呢?”梁珩问她。
她觉得不戒。从今日梁珩的种种行为来看,他哪像是要戒色的,更像是要近色,沉色之人。她都差点被他露出的“欲”的一面吓了一大跳。
这样的答案大家都了然于心明樱不想多答,她又侬言侬语地说:“不都说戒斋期要戒荤,戒酒,戒色三戒的么?”
“我只戒前两种。”梁珩的神色笃定,他凝望着她的娇颜,说:“若你今日不在,后一种我便也一起戒了。”
明樱眸光一定。所以说,今日是因她破了戒?
殪崋“那我在...你也可以戒后一种的。”
梁珩用玉筷夹了一颗西兰花放入碗中,他转了转手腕上戴着的菩提子,说:“明樱,不要强人所难。”
这是梁珩第二次叫她的名字。第一次是问她要不要跟他,第二次就在餐桌上沉声警告她的强人所难,好似她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明明她...只是想让他戒.色而已,这不难办到吧?
然而梁珩却不再多言,明樱也不是吃饭时爱说话的主。两人沉默地吃着饭,没人发出吧唧的声音,全程都是斯斯文文的,明樱甚至发现梁珩用餐的行为和习惯比她还要好,不得不再次赞叹于世族之家的教育,是普通人远远达不到的标准。
许是受了梁珩的影响,明樱也不自觉地往那三个素菜中夹去,导致最后等两人搁筷的时候,三个荤菜就只被夹了一点,而三个素菜却已然快见了空。
梁珩递给明樱一张湿纸巾,带着调侃的意味说:“原也是喜欢素的?”
“尊尔习俗,循之罢了。”
梁珩笑得无奈。
两人饭后在四合院内散步消食。
夜晚至,廊灯起。
等漫步于夜间的四合院时,明樱才发觉自己白天对这座四合院之美了解得还是太过于肤浅,原是夜晚比白日还要美上几分。红廊雕画,月影重重,朱砂宫灯,明明如日,甚美。漫步其间,仿佛穿越回了古代,时空交错,触摸到了古典之美的脉搏,如果不是膝盖受了伤,明樱定要在这其中舞一曲。
“要不要灯笼?”梁珩问明樱。
“什么样的灯笼?”
“好看的。”
她知道是好看的,她相信他的审美,若不然也不能够把这座四合院整得如此之美,她只是想要梁珩给她形容下这灯笼的模样。然而梁珩却不是多言的人,比起说,他更擅长于做。
等明樱定过神来时,她的手上就已经被梁珩塞来了一只灯笼,这灯笼是浅黄色的,灯笼的中间是透明灯罩,灯罩里面是一支白色的蜡烛,此时蜡烛已经被点燃散发出莹莹暖光,透明灯罩的外边扣着一个黄色的镂空浮雕,底座是黄色的,底座上画着一副春日踏青图。灯笼的把手玉制的,触手温润,直叫人爱不释手,把手上还挂着一个流苏,随着灯笼的晃动而轻摆。
明明四合院内灯火通明,明樱不知为何梁珩要给她一个灯笼,许是让她拿来玩的?
明樱举着灯笼和梁珩走在抄手长廊里,她忽而打趣说:“你说我们两人如今这情景像不像古时的王爷与奴婢?”
梁珩定住了脚步,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层层叠叠做工精细的汉服,问她:“奴婢能着华服?”
奴婢怕是只能穿着简易而价廉的服装而非她身上的华服。此时的她,比起奴婢,她更像是他的侍妾。
想到这里,明樱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圈,她闭嘴不再多言,因为她深知道以她的道行她是辩解不过他的。
明樱举着灯笼和梁珩一路走回了二进院的亭中,池塘内的鱼早已沉寂下去,鸟鸣声也停止了,唯有梅花随着风轻轻摇摆。
忽而有人的到来惊扰了这方寂静,只见二进院的锤花门处走来一人,这人穿着板正的职业西装,是梁珩的助理任响,明樱也曾见过几次。
任响的手上正拎着几份文件,他望见了站于亭中的梁珩和明樱,明樱的身上还穿着繁复花纹的汉服,许是上次在会所内见过她穿过舞服,如今这般打扮也不觉得意外。
任响快步走至亭内,把手上的文件递给梁珩:“梁总,这里有几份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签署。”
“放着罢,我签好明日来拿。”
“好的梁总。”
任响每次都如来时匆匆一般去时也匆匆。明樱望着任响的背影感叹道:“你的助理可真尽责尽责。”大晚上的还过来送文件,甚至于梁珩需要伤药时也是有求必应,有应速达,既能吃苦耐劳又能做事井井有条,这样高素质全方面发展的下属是不可多得的。
梁珩坐于亭内边翻着文件边说:“若你有他那般的年薪,怕也是更尽责尽责。”
明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把手上的灯笼放于亭中的石桌上,问梁珩:“他的年薪很高吗?”
“自然。”
“多少呀?”明樱好奇心起了,她人也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梁珩,那双漂亮的眸子被灯笼融融的暖光照得甚是好看,两只眼睛中像是分明被点上了两颗星星,点点的星星莹润明亮。
梁珩却卖起了关子不说了,一副要她猜的模样,就像上次要她猜他喜好那般恶劣作派。明樱正是无聊之际,猜便猜。她试探性地说出一个数字:“年薪百万?”
她听说助理的工资一般都不高,但任响不是一般的助理,他是董助,按照公司人员架构来说,他算是公司的高管。
“你这是打发叫花子?”
年薪百万是在打发叫花子?那他可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是年薪百万。
明樱又猜:“年薪五百万?”
她一下子就增加了五倍,国内多少高管连年薪五百万都拿不到,她以为已经猜得十拿九稳,然而梁珩还是那边不动如山,十有八九她又是猜错了。
“年薪八百万?”
“再猜。”
还要猜?年薪八百万已经是够多了。可是梁珩的话一次又一次地打破了她认知的边界。
“我不猜了。”明樱躺平任嘲。
“为何不敢猜他年薪千万?”梁珩问她。
“我以为他不会有那么高。”
“他若是别人的手下当然不会那么高,若是在我手下就该那么高。”
明樱震惊于任响的年薪之高,也震惊于梁珩这句话。仿佛他不给任响这个工资都对不起他个人的格调。也怪不得他的下属能在周末晚上其他人都在休闲娱乐的时候还过来送文件。
他富有慷慨且大方。
一如她第二次见他时他已给舞大捐了100亿用于建楼一样。
明樱等梁珩看完文件,她举着灯笼和他往三进制院中走去,明樱又问了好奇已久的事:“为何院内如此温暖?”
此时四合院外正是寒风凛冽,冰冷刺骨,但院内却是温暖如春,月朗风清,甚是舒适。她白日穿着外套在院内走的时候都被热出了汗。
“院内地下装了地暖。”梁珩说。
明樱讶异,原是挥金如土到连院内地下都装了地暖。
两人回到了三院中,院内除了二楼的卧房外再也任何一间可睡人的次卧,明樱既已答应跟梁珩,如今又到了他这处,自然不会矫情扭捏到硬要梁珩给她再整出一间次卧,那未免太过不懂事。而且她对于他亲.热的触碰并无抗拒,她只是太过于害羞,需要一点时间准备。
明樱跟着梁珩上了三院二楼,她把灯笼中的火给熄灭了,放于二楼走廊靠边处,等她走入卧房内,看见梁珩正坐在卧房的沙发上用黑色的钢笔签署着在亭内看完的文件,若有问题的文件则会另外圈出在旁指出问题。
明樱不敢打扰梁珩的工作,她就站于卧房的门槛处等着他。等梁珩签完一份文件抬眸时,望见的便是小姑娘身着华服背对着他站于门槛处,正无聊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梁珩凝望半响,对小姑娘说:“我这还要一会,你先去洗澡。”
“浴室在哪?”
“你所站门槛的右手边。”
明樱抬眸望去,还真见一间关着门的房间,许就是他说的浴室。她踌躇片刻,说:“浴室内有长浴巾吗?”她从没在别人家中留宿过所以没有带换洗衣物的概念。
“没有。”梁珩说。
见小姑娘的眉毛又纠成了一条毛毛虫,梁珩又说:“佣人已备好了睡衣在衣帽间里,自己去拿。”
明樱面上一喜,她双手提起汉服的裙摆入了衣帽间内,视线望去,还真在一排排汉服隔间看见了几件睡裙,明樱随意挑了一件拿在手上。她一般洗澡时会用头巾把头发给包住,这样避免弄湿头发,但梁珩这处应是没有头巾的,好在她今早好似放了一个夹子在包包里,而她的包包如今正放在卧房的沙发上。
明樱拿着睡裙走了出去,她似怕打扰到正在工作的梁珩,连走动的脚步声都轻了不少。她走至沙发旁坐小心地拿起包包,打开包包,拿出了发夹,一切都看似很完美。
唯一不完美的是...
发夹被从包包内抽出时不小心把里面的那盒套套也带了出来,套套正巧不巧地掉落在了梁珩的腿间。
如果说尴尬有等级的话,明樱觉得此刻的自己应有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