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灯光闪烁进车厢,晦涩的将人靠在一起的侧影勾勒在窗侧。

  挡板不知在什么那个时间点被悄然升了上去,不算狭小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只剩下两双相对而视的瞳子藏着亮光。

  忽明忽暗的光像是老式电影的断帧,烘得人的思绪也跟着时连时断。

  海风将酒精与荔枝的味道统统卷起,毫无遮蔽的落在盛景郁的鼻腔,甘甜而凛冽,是最容易惹人迷失的味道。

  盛景郁的心跳咚一声咚一声的敲击着她的胸腔,脖颈后方传来手指撩拨开的细微痒意。

  鹿昭在打过招呼后,动作愈发的得寸进尺起来,而盛景郁就这样靠坐着,心里竟然在期待。

  发丝一层一层的被拨开,温吞的空气拂落了下来。

  盛景郁感觉到她脖颈后方的腺体不正常的跳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荔枝软肉落下,那细密的刺痛感发作的不是那样惹人难捱。

  盛景郁有一瞬间的迷惑,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或许她的腺体也在怀念那次抑制剂不起作用后,鹿昭信息素的注入……

  而就是这个时候,落在抑制贴上的手施施然挪了开来。

  鹿昭在盛景郁的视线里绽放出一抹暧昧而狡黠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子不偏不倚的折射着窗外的光,笑的恶劣:“漂亮姐姐在乱想哦~”

  盛景郁听到鹿昭这话,不由得怔了一下。

  她眼神茫然,余光里刚刚触碰过她的腺体的手指轻轻弯曲,抵蹭在她的脸颊。

  一下一下,似乎在故意撩拨她的神经。

  “阿郁……真的想要吗?”鹿昭嗫喏着小声的问道。

  不是漂亮姐姐,是阿郁。

  这次她喊对了她的名字。

  真是要命。

  昏暗的光线总是不能让人很清晰的注视一件事物,盛景郁有一种鹿昭的话亦真亦假的感觉。

  她也不知道鹿昭是不是还要作弄自己,可越是表面上冷静克制,她这颗心就跳的越来越快。

  “!”

  接着,紧闭的唇差点失声张开。

  盛景郁还跟鹿昭贴靠在一起,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垂下的一只手就攀了上来,衣料被攥出褶皱,被人毫不怜惜的包裹着柔软,一同贴在掌心里。

  很软。

  鹿昭脑袋里直直的闪出这样一个想法,吐息随着掌心波动着,炽热的略过盛景郁的脖颈。

  而盛景郁的头发早就被她撇到了一边,大半的肌肤袒在外面,腺体脆弱,落日的红晕慢慢升上了她的耳垂,抹过脸颊。

  这人喝醉了酒,胆子大的不行。

  盛景郁心里默然想着,说不上恼。

  她的瞳子慢慢覆上一层雾气氤氲,赶在即将失衡的时候,她忙抬过无力的手想推一推鹿昭。

  只是还没有推成,她就听到这人在她耳边神志清醒又迷离的讲道:“阿郁,我今天好开心呀。”

  窗外投进来的光勉强将盛景郁半个视线点亮,鹿昭看着她,笑的像个小傻子。

  论谁都知道她今天拿了冠军是该高兴,可只有盛景郁知道,她的高兴还是因为距离跟自己在一起更近了一阶。

  有些时候盛景郁都在想,要是她不是景韵就好了。

  她最是拿得出手的东西,现在却是鹿昭不敢跟自己在一起的肋骨。

  吐息缓缓落出,盛景郁的眼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但接着就被鹿昭的声音打断了。

  这人笑眼弯弯,环过盛景郁脖颈,塌下了腰去,用一种仰视的乖巧讨道:“阿郁要不要亲亲我,让我更开心些?”

  这听起来是个选择题。

  可盛景郁想不出拒绝的答案。

  她就这样注视着鹿昭的眸子,低头凑了过去。

  薄唇轻抵,一下一下的染上了属于对方的颜色,浸湿的卷过属于对方的味道。

  忽明忽暗的路灯闪烁给车厢里布置上了一层金光旖旎,瞧不见的颓靡就像是果实之间散发出的可采撷的成熟味道。

  而鹿昭的掌心里也有成熟的果子。 。

  三伏过了一半,白日里的温度渐渐回落了下来。

  蝉叫了一夏天,似乎也累了,日上三竿,整个世界还处于一种祥和的安静中。

  鹿昭这一夜没有做梦,只是醒来的时候手的位置跟平日不同。

  它就这样正摊开放着,虚虚的好像握着什么。

  昨晚喝大了,鹿昭到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她就这样保持手部姿势,偏侧过脑袋注视着,总觉得自己的手里好像应该握了什么才对。

  修长的手指在日光下轻轻动着,抓住的也只是一手空气。

  鹿昭轻皱着眉头,她知道抓住的空气不是她想要的东西,那东西应该柔软的,即使现在不见了,依旧让人觉得那东西很舒服。

  “什么啊?”

  鹿昭苦恼的躺在床上,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感觉。

  而她的肚子也不允许她再去找这种感觉,发出了长长的抗议声:“咕噜~”

  肚子叫了,鹿昭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饥饿。

  梦里的感觉谁能找回来呢?

  鹿昭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下楼觅食。

  才刚过楼梯的转角,食物被煎制后散发出的香气就朝这边飘过来。

  鹿昭耸着鼻子努力将这些味道搜罗起来,饿昏昏的脚步顿时加快。

  日光氤氲在厨房,光影下站着一个背影。

  简单的围裙环在背影的腰际,随意漂亮的蝴蝶结缀在不盈一握的腰间,轻盈中透着种宜室宜家的温柔。

  就像是生长在幽谷水溪边的兰花。

  鹿昭看着,不由得脚步也轻了下来。

  她很想要这幅画面里也出现自己的身影,同盛景郁并肩而立着,可以完全享受她给予自己的温柔。

  她要拿冠军。

  她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她身边,即使她以景韵的身份出现。

  抵在平底锅下方的火被拧过的开关截断,盛景郁动作轻巧的盛出了饭菜,余光里注意到了还站在楼梯上的鹿昭:“醒了?”

  鹿昭闻言立刻点点头,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对盛景郁道:“昨天晚上谢谢你啊,我应该没给你添麻烦吧?”

  盛景郁不紧不慢的布置着餐桌,看了眼走过来帮自己布置的鹿昭,抬手轻描淡写道:“你把某个Omega当做了我,对人家又搂又抱的。”

  鹿昭听到这话立刻僵住了,两把勺子碰撞在一起发出咔哒的一声响:“不,不可能吧。”

  盛景郁看着一脸茫然的鹿昭,轻眯了眯眼,接着便提醒式的对她比划道:“漂亮姐姐……你忘了?”

  “啊?”鹿昭顿时更茫然了。

  她听着这称呼耳熟,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喊过这个称呼了,下意识的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脖颈。

  抑制贴还在。

  还是昨晚演出前贴上的那个。

  鹿昭过去可从没听宸宸说过自己喝醉了就还会骚扰别的Omega,更何况盛景郁还在。

  她真的是又害怕又担忧,硬着头皮向盛景郁求证道:“那我,我……应该,大概,也许,没做什么更过分的事,对吧?”

  盛景郁平静如水的看着鹿昭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次的事情。

  她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的饭菜端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端直从容的笼过裙摆坐好后,才面无表情的对鹿昭比划道:“自己想。”

  这是鹿昭第一次从盛景郁的身上看到了外放的情绪,只不过不是什么好情绪。

  她是知道盛景郁对自己的茫然无知有些生气,但又冷静的觉得,要是自己真的对别人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不可能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

  起码宸宸会打爆自己的手机,痛骂自己一顿。

  怎么回事……

  鹿昭有些苦恼,还没有消散干净的酒精气体填满了她的大脑。

  她晕晕乎乎的坐到餐桌前,满目愁容,总觉得自己一早摊开的手跟昨晚的事肯定有关。

  午饭来的安静,很快鹿昭碗里的米饭就下了一大半。

  也没知道盛景郁消没消气,她瞧了眼鹿昭,主动开启了新话题:“今天就开始准备月底的决赛吗?”

  “嗯。”鹿昭点点头,思绪缓缓,却没忘记谄媚:“我准备三首歌里拿两首唱原创,剩下一首唱你的歌。”

  盛景郁听得出来鹿昭最后这句话微微扬起的尾音,平静的勾了下唇角,接着问道:“原创是要新写,还是用你之前写的曲子?”

  鹿昭:“我想一首用我跟你在小岛时写的那首,一首新写。”

  早在终阶考核前,鹿昭心里就有了一份计划,不过实行起来相对有些压力:“虽然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但决赛直播前还有三次彩排,沟通舞美什么的,时间紧紧巴巴也就一周多点。”

  鹿昭说着双手合十,也不知道对着哪路神仙拜了拜:“希望我的灵感可以多来点,不然就只能再从之前写的曲子里挑了。”

  盛景郁身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垂眸瞥了鹿昭一眼,道:“沉下心来,才有好灵感。”

  “我当然知道要……”

  “叮咚,叮咚。”

  鹿昭说话的声音跟门铃盛同时响起,鹿昭猛地就停住了。

  她们家平日根本没有人会这样拜访,上次这铃声响起,她跟盛景郁闹了好大的矛盾,现在有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她都有点PTSD。

  “是谁?”谨慎的,鹿昭没有开门。

  “鹿小姐吗?我是董事长的助理,董事长吩咐我给您送东西来。”门外人自我介绍道。

  是爷爷。

  而且他本人还没来。

  鹿昭想着兀的松了一口去。

  她动作利落,说了声“稍等”,便踩着拖鞋跑过去给人开门。

  不过门开了,助理并没有进门的意思。

  他将东西捧着的东西交到了鹿昭手里,并对她道:“董事长让我把这个给您,恭喜您拿到了冠军。”

  “董事长说,虽然还不是总冠军,但也值得庆祝,希望您可以再接再厉,不要给他丢脸。”

  得到这几句话,鹿昭颇为有些意外。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看起来很有分量,让她的心也跟着一起稳稳的被一种温暖包裹着。

  这个臭老头,还挺傲娇的。

  鹿昭心里嘀咕着,然后对助理浅浅鞠了一躬:“谢谢你跑这么一趟。麻烦帮我转告爷爷,我一定会拿总冠军给他看的,让他下下周准时观看节目。”

  鹿昭说的张扬,有一种并不会令人反感的自负。

  助理看着不苟言笑的脸上都忍不住出现了笑意,点点头,对鹿昭表示道:“好,我一定会一字不落的跟董事长传达的。”

  车子刚刚在洋房停下没多久,就又驶离了这里。

  送走助理,鹿昭抱着这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到了客厅。

  鹿昭很是期待秦倖觉给她的礼物,三下五除二就把包装拆了开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价值昂贵的雕花红木盒子,她轻轻颠了颠,感觉一大部分重量是从这里来的。

  “还怪有仪式感的。”鹿昭很喜欢这种精致又没用的东西,说着就打开了盒子盖。

  一只话筒端放在里面。

  那话筒造型很是简单,只是细细凑过去看,却可以嗅到里面透着昂贵的金钱味道,不是简单临时就可以买到的礼物。

  意识到这里,鹿昭忽的有些热泪盈眶。

  她的爷爷也不是那样冥顽不灵,起码他早就给自己准备下了庆祝的礼物。

  “臭老头。”鹿昭轻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把话筒拿了出来。

  只是话筒被拿出来,在话筒下面被字条盖住的一打儿东西都露了出来。

  鹿昭的感动蓦地变成了蹙眉,风吹过来字条飘了下去,照片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构图精美的少女写真,缀满雏菊的裙摆随风扬起,格外有活力。

  “老头开始学拍照了?拍这么好来给我炫耀啊?”鹿昭一脸问号的吐槽着,说着就弯下腰要去那张捡字条。

  结果被过来的盛景郁先一步拿了起来,比划着读道:“昭昭,多交朋友。这些孩子都很喜欢你,也是按照你的喜好选的。”

  “?!”

  什么叫做图穷匕首见!

  什么叫做意图不轨!

  这些被藏在话筒下的照片是她亲爱的爷爷秦倖觉老先生给她送来的候选Omega女朋友照片!

  他的确是真心祝贺自己,但这跟想要用糖衣炮弹拉拢腐蚀自己一点都不冲突,甚至一石二鸟!

  鹿昭眼睛兀的就睁大开来。

  她甚至不知道是先找秦倖觉算账才好,还是先跟看到这些字的盛景郁解释。

  那慌张的目光迎着窗侧太阳抬起来,盛景郁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

  她不紧不慢的仔细研读着这张字条,眼尾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别有意味:“看来我也应该想想送你什么礼物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鹿:老婆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