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刺眼的从窗侧落进别墅,洋洋洒洒的铺满了午后的静谧。

  罕有人归的房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人注意到在二楼卧室里正发生这什么事情。

  周围都是安静的,只有阿苑自己的心脏一个劲儿的心跳个不停。

  盛景郁的出现完全是出于计划之外的事情,但也正因此,她强壮镇定,茫然着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老,老师,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盛景郁看着面前这个试图跟自己装傻蒙混过关的人,径直拿过了鹿昭床头的小熊。

  那被拿住的小熊揉着柔软的毛,而盛景郁在它后方,目光比方才看过来的时候还要迫人上三分。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等我揭穿你。”手机屏幕被敲击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是盛景郁给阿苑最后的机会,“这是两个性质的事情。”

  明明在属性上,Alpha是完全可以克制Omega的。

  可此刻在这件卧室里,这份准则却丝毫不起作用。

  窗侧落进来的日光是热的,充满了盛夏的炽热,但阿苑却感觉到自己指尖在不断透出凉意。

  盛景郁就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的注视着自己,好像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这双灰银的瞳子,她什么都看得穿一般。

  冷意下压着愠怒,明明窗外正晴空万里,阿苑却感觉到暴雨将至。

  这是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盛景郁所表露出的气场让初出茅庐的阿苑根本顶不住。

  而且事实已然摆在了眼前。

  阿苑怎么也想不到盛景郁会将视线落在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玩具上,她竟然真的能找到她们用来对鹿昭下手的东西。

  吴霭当时信誓旦旦对她说的话轰然倒塌。

  她本就是第一次做这件事,透露了一点想法就被人赶鸭子上架,此刻被盛景郁的眸子盯着,害怕便不受控制的翻了上来:“我……我……她,她跟我说半个月的时间,还是这种小剂量,对我这种嗓子是没有用。鹿,鹿昭嗓子好离得又近,才会,才会的……”

  阿苑招的快,断断续续的话里带着颤音,可丝毫不会惹得盛景郁怜惜。

  她眸色愈发的冷,敲道:“她是谁。”

  事已至此,阿苑不得不坦白:“吴,吴霭老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供出了主谋,阿苑想要撇清责任的心思更重了,情绪混合着眼里的泪水激动起来:“盛老师,我,我真的只是一时贪念……我没有要害人的意思,盛老师,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我就是想少一个竞争对手而已……”

  她这么说着,看向了鹿昭的床,甚至于还将责任往她这个受害者身上推:“鹿昭太扎眼了,吴老师说了,之前是司了了,现在……现在是我,就算不是我还会是别人的!”

  “是她……是她,是她太惹眼了啊!”

  这是何曾相似,这种推卸责任的话跟刚刚在剪辑室外听到的男人的话几乎重叠。

  就是因为太优秀了,所以一个两个的都想掐断这只开得漂亮的花,还美其名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同样的理由,同样的话术。

  这些人怎么能把这种话说的这样堂而皇之,理所应当。

  因为是烂的,所以看不得其他的好存在。

  阴沟里的蛆虫想要把干净的人拉下泥潭,拉不下就毁掉……

  【好难听,这是什么啊,能不能上点心大姐。】

  【装什么啊,不让看脸是为了准备随时跑路是吗?】

  【今天是又去陪哪个大唱片家睡觉去了吗?嗓子都喊坏了?】

  ……

  “你是查不出来的,要怪就怪自己的团队,连这种东西都不加防备。”

  “景韵,成熟一点吧,圈子不是你景大小姐的象牙塔,只能说你没有本事,清醒一点吧。”

  “腺体轻度受损,阿郁你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

  小熊软蓬蓬的手被不断收紧的手握着,算不上明显,却还是深深的凹了下去。

  阿苑还想要狡辩推卸责任,在抬头却发现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暗了下来,盛景郁的视线就这样直直的落在她身上,盛夏里起了寒风,冷冷的钻进她的骨子。

  不敢狡辩。

  也根本挪不开闭上的唇瓣。

  阿苑感觉自己像是被冻住了,翻盘无望,整个人颓然倒在了地上。

  腺体藏在长发下,不安分的跳动着。

  盛景郁看过手里握着的小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接触这东西太久的原因,身上有些不舒服。

  心跳逐渐变快,敲击的她的四肢都没有力气起来。

  不对……

  盛景郁呼吸吃力,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阿苑蜷缩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瑟缩着挣扎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害怕,竟然让易感期降临了,连带着信息素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释放了出来。

  危险的信号在盛景郁的脑袋里不断放大。

  她依旧是闻不到这个Alpha的信息素味道,但却可以感受到她的磁场。

  那是一种很反感抵触的感觉,藏在抑制贴在的腺体痛得不行。

  盛景郁也无从分辨起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味道,就这样单纯的,刺鼻的,往她身体里钻去。

  垂在地上的手紧紧攥起,疼痛从脆弱的腺体扩散开来。

  是一种过去她曾亲眼看见过的,那种无法回避的痛苦。 。

  午间寂静,一切声音都变得分外明显。

  石子路上传来阵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周焕音刚看到盛景郁的消息,放下手里的筷子就往学员宿舍赶。

  日光有些毒,晒得人眼睛都要出现海市蜃楼的幻影。

  远远的周焕音在对面的路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看了一下,立刻喊道:“鹿昭!”

  鹿昭看到周焕音还有些疑惑:“周老师?你怎么来这边了。”

  “你老师让我来这里,不知道什么事情。”周焕音解释道。

  接着她看着这样巧合出现的鹿昭,问道:“她也喊了你?”

  听到这个代称,鹿昭脸蓦地沉了一下。

  天台上的交谈并不算愉快,她的回答异常平静,仿佛在撇清关系:“没有,我是回来补觉的,昨晚没睡好。”

  周焕音察觉到鹿昭跟盛景郁之间出现了些什么矛盾,也没深入,只瞧着她眼下浅浅的乌青,道:“早就看出来了,走吧,来都来了就一起吧。”

  本来就是要回去补觉的,鹿昭也没有拒绝跟周焕音的同路。

  站在这里就已经能看到别墅了,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就站到了门前。

  鹿昭先一步礼貌替周焕音打开的门,只是周焕音还没来得及客气,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怔住了。

  Alpha对于同类的情绪总是最敏感的,那是一种瑟缩颤抖着的怯懦。

  这种感觉算不上多么的具有攻击性,却满满当当的飘散在别墅的每一处角落,浓烈的足以让其他Alpha感到不适。

  周焕音跟鹿昭近乎是同时察觉到了什么事,互相对视一眼,立刻寻着味道上了楼。

  写着鹿昭名字的房间大门敞开,阿苑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整个人的状态都很差。

  而更让鹿昭倒吸一口凉气的事是,盛景郁也在这里。

  她看上去状态稍微比阿苑好一点,却也是跌坐在地上,薄唇轻张,呼吸沉沉。

  “阿苑,你怎么易感期了!”周焕音立刻上前紧张的把阿苑扶了起来,她有着一种做班主任的责任感,脑袋里应对策略来的飞快,“鹿昭,阿韵交给你,我先带阿苑离开这里。”

  周焕音的这话说得飞快,情形又异常紧张,鹿昭根本没有听出她对盛景郁称呼的不对劲,只点头道:“您放心去吧。”

  阿苑被周焕音带走,随之她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也逐渐消散开来。

  鹿昭朝卧室里走去,随着压制笼罩的味道随着她的步伐被剖开,属于盛景郁的味道孱弱的落在了她的鼻尖。

  鹿昭已经有好些时间没有闻到这抹味道了,忘记不了,所以更加蠢蠢欲动。

  缠缠的提子藤蔓绕过她的手指,甘甜中带着一丝青涩,是食髓知味的香气。

  “老师。”

  跟周焕音的承诺像是给了鹿昭一个合理的行动理由,她喊着盛景郁,抬脚走到了盛景郁的身边。

  日光偏斜的落进房间里,盛景郁就靠坐在鹿昭的床边。

  鹿昭看到她的手边倒着阿苑昨晚作为礼物送给自己的婉拒熊,冷白的手指没入棕色的绒毛,精致的裙摆散落在地上,连带着脸颊上泛着的浅浅粉色,多有几分橱窗里的洋娃娃的感觉。

  可这抹粉色并不是化妆师给她的装点,而是发热期带来的热意。

  阿苑的易感期使得盛景郁被刺激到的腺体产生了发热期反应!

  影子从一侧落在盛景郁的脸侧,刺眼不在,阴凉落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挡住了日光直射的原因,当光再一次落在盛景郁的脸上,她沉沉的,也舒缓的喘了一口气。

  疼痛好像也随之也减少了很多。

  没有闻到味道,但她好像知道此刻落在自己身边影子是谁。

  草籽挣脱开拘禁的外壳,与苍茫原野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种意识来得突然,盛景郁发现好像并不是因为海风让她感觉舒适,她在一开始的时候也觉得这风太过凛冽。

  是这人落在她身上的影子、温度,让她觉得可以忍受,继而喜欢上这抹味道。

  因着这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前后贴着毫秒,她也从来都没有发觉。

  又抹温热贴了过来,盛景郁视线轻挪,就看到鹿昭正在挪开她紧攥着玩具熊的手。

  这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是在想将她从她的东西上挪开。

  紧紧的,盛景郁牵住了鹿昭垂在地上的衣角,鹿昭随之朝盛景郁看去。

  那灰银色的瞳子蒙着层水雾,光折射在上面,好像在说:“阿昭,能不能……能不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