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向来不愿意麻烦别人, 更别提直接去人家家里住了。当即连连摇头要求顾清屿把他送回公司的宿舍去。

  但凡他要是能跑,估计直接拔腿跑了,奈何腿脚不灵便, 轮椅掌握在顾清屿的手里。

  很快, 顾家的司机开车来接。顾清屿客气地邀请其他人一同回家做客。饶是陶希文等人不愿直接把宋尧交过去, 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似乎跑到人家家里实在太不礼貌, 只能作罢。

  一行人站在路边, 在黑夜里目送着顾清屿将宋尧抱上车,跟他们打过招呼后,汽车启动缓缓离开。他们面面相觑, 每个人脸上都仿佛刻着两个大写加粗的字——“好酸”。

  好恨啊, 为什么他们没有个全世界闻名的中医学专家当舅舅……也不一定是中医, 西医也行啊。

  宋尧直到被抱上车, 车门掩上,他依然在抗拒:“真的不用了,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况且我还有室友, 我室友人很热心爱帮助人……”

  顾清屿让宋尧靠在座位一侧,又把抱枕拿来垫在宋尧身后, 把那些边边角角的硬处挡住,让他能靠得舒服一些。

  闻言顾清屿不禁接话道:“宁可麻烦你室友, 都不肯给我个机会照顾你吗?”

  黑暗里宋尧愣住了, 大眼睛扑闪了两下, 怔怔地看着顾清屿。

  由于帮忙塞抱枕的原因, 顾清屿离他很近,车里光线不好, 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车子驶过一盏盏路灯,光影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来回变幻。当真是鬼斧神工的一张脸,骨骼立体感十足。

  宋尧撇开视线,不安地看向窗外:“这里是海市,恋综已经结束了。”

  宋尧已经退出了最后的录制,他们也飞离了那座海滨小城。空气中不再是潮湿中带着清新的味道,一线大城市污染相对严重,路两侧也不再是宽敞而具有设计感的各色海景别墅,窗外高楼林立,处处提醒着他们,该从综艺回到现实世界了。

  综艺里的那些暧昧和亲密接触,大可以都翻篇过去,当做是为了配合节目组和观众期待,秉持着职业操守而故意呈现的。

  “恋综结束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顾清屿勾唇笑了一声,将抱枕放到合适的位置,扶着宋尧靠上去,随后他坐到旁边座位上,极其自然地把宋尧受伤的脚放到自己腿上。

  这样的淤血和水肿是需要一直把腿垫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顾清屿一直记得医生的叮嘱。

  宋尧眨了眨眼睛,随后垂下视线,他好像在顾清屿的回应中捕捉到了什么,但是又过于模糊,无法牢牢抓住。

  见顾清屿已经开始低头翻看手机,宋尧也取出手机来,暂时将这些事情抛却到脑后。

  算了,不浪费精力琢磨了,随他去吧。

  他们的手机从节目录制开始,就被孙导收上去了,只留给了他们用于嘉宾之间彼此通讯和日常娱乐的临时手机。但孙远没有严格限制,一旦有什么信息,各自的助理和经纪人都会第一时间去找嘉宾回复。

  对于其他人而言,每天都有联络,有各式各样的新剧本新项目,到后来这条规则名存实亡,唯有宋尧的手机一直寄存在导演那里,直到录制结束,才刚刚取回来。

  不过打开手机也没什么用处,宋尧孤家寡人一个,连个朋友都没有,微信里只有他的室友王子洺发来几条询问恋综情况的,大约是因为宋尧没回复,发了几次也没下文了。

  再有便是陶希文一分钟前发送的信息:“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的打给我,我立刻到。”其余就全都是无聊的公众号广告了。

  宋尧隐约看到顾清屿打开手机后,微信一溜烟儿的红点提示,相比之下自己混得过分惨淡了些。

  他没锁屏,懒洋洋把手垂下,闭目养神。

  只听“滴答”一声轻响,是扫码的声音,宋尧睁开眼,便看到顾清屿非常没有边界感地加了他微信。

  “你……”宋尧无语。

  “微信好友位应该没满吧,通过一下。”

  宋尧依言通过,顾清屿很快发来一条信息:“你好,我叫顾清屿,电话178xxxxxxxx,可以认识一下吗?”

  顾家离得机场比较远,开车总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到,左右也是闲着,宋尧来了兴趣,秒回:“你好,我叫宋尧,很高兴认识你。”

  “你的头像很可爱,是你吗?”

  宋尧的头像是只胖墩墩趴在沙发上打盹的金渐层,眼神里透着清澈的愚蠢。他不禁笑了一声,打字回复:“对啊,是我自拍照,我可爱吗?”

  “可爱,你一定很讨人喜欢。”

  “你喜欢猫猫吗?”宋尧忽的回想起,他在节目里和顾清屿第一次搭话,便是由于园区溜进来求投喂的两只猫。

  “喜欢。”

  “尊嘟假嘟?养一只。”

  “那我养你好吗?”顾清屿在网络上讲话似乎变得大胆起来,哪怕他们就在相邻坐着。

  宋尧心神一荡,却装傻回复:“我很贵的,我要吃进口猫粮,要天天吃罐罐,还要一天二十五小时陪着玩。哦对,我脾气还很差劲,喜欢挠人。你确定吗?”

  “我都可以做到,确定要养尧尧。”

  宋尧手指颤了颤,不知道如何回复,直接锁了屏,笑着骂了句化解尴尬:“神经病,真无聊啊我们。”明明坐在一起,宋尧的腿还架在顾清屿身上,偏偏还要打字聊天,是好无聊啊。

  顾清屿也不恼,随着笑了笑没再讲话,轻轻帮宋尧揉着小腿的肌肉。

  车里再次陷入了寂静,车子的引擎嗡鸣声清晰可闻,二人心照不宣地都保持着沉默,直到司机把车子开进了顾家的院子。

  在老城区的一条路上,环境极好,两侧绿荫蔓延,掩映着复古的欧式大门,颇有些老旧的年代感了,像是走进了民国时期。但在铁门打开后,宋尧瞪大了眼睛,里面当真别有洞天。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别墅了,这大概是座古堡,院子宽阔到开车可以在里面疾驰,司机开了一小会儿才到达大门前。

  据说顾家往上数好几代,全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历史的各个时期都有留名。顾清屿的母亲林诗然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家里几位长辈在学术界都颇负盛名,而林诗然恰好是潜心钻研金融和经济方面,她跟顾晟一见钟情。他们这一代,资本的原始积累本就雄厚,夫妻二人经过精心经营,建立了现在的商业帝国。

  宋尧看着不远处的正门,有些害怕见到这二位长辈。

  总觉得该是那种极其严肃严厉又守规矩的父母,大约开口就要丢五百万过来,让宋尧永远滚出自己儿子视线。

  “叔叔阿姨在家吗?”宋尧小心试探道。

  “应该在的。”

  “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宋尧又开始打退堂鼓,“旁边不是有酒店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开个房间,这样我们离得近,我也不用打扰你家里人。”

  顾清屿一眼看穿宋尧的想法,只觉得哭笑不得:“你不用担心,不想见的话,咱们就直接回房,吃饭时候让阿姨送上来。”

  宋尧着实推辞不了,只好接受。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悄无声息地去,只要顾清屿不说,顾家父母大约也不会知道。等到他腿伤好些了,立刻跑路就是了。

  顾清屿小心地将宋尧抱出来,生怕磕着他。抱了数次,一来二去的宋尧也习惯了,顾清屿伸手,他便自然而然地搭上对方的肩膀,方便被抱起时发力。

  宋尧个子高体重轻,瘦得没几两肉,但身体的柔韧性极好,顾清屿只觉得没骨头似的软在他怀里,让人倍感压力,好像个脆弱易碎的瓷器,一个不留神就要受伤。

  他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话: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什么鬼!顾清屿暗骂自己满脑子污|浊思想。

  他抱着宋尧进了门厅,正要往楼上走,却听一声欢快的招呼:“小屿回来啦!”

  顾清屿和宋尧俱是一愣,呆立当场。然后就见到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长发及腰的美貌夫人穿戴整齐地从客厅走过来,热情地跟宋尧打招呼。正是顾晟和林诗然。

  “这位就是宋尧吧?”

  宋尧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他此刻正被人家儿子抱着,又没法下地,实在尴尬至极。但出于礼貌,宋尧依然尽可能稳住场面,乖乖回应:“叔叔阿姨好,我叫宋尧,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休息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跟你林阿姨就爱熬夜,啊哈哈,平常我们都通宵打牌的。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啊。”

  “哎呀这孩子遭的什么罪哦,怎么摔成这样?”林诗然看了一眼宋尧的脚踝,满脸担忧,“你就乖乖住我们家养伤,让小屿照顾你,他可会照顾人了,安心住着就是,房间都给你们打扫好了。”

  “对,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告诉小屿,或者跟叔叔说,养伤就是要心情舒畅,别拘着。”

  顾清屿无奈制止了还要继续絮叨的父母:“爸妈,尧尧刚下飞机……”

  “噢噢噢,快去吧,照顾好人家啊!”

  顾晟和林诗然带着满脸的笑意,目送着顾清屿抱着宋尧上楼。

  等到听到房门锁上的声响,二人才回了客厅悄悄讨论。

  林诗然连声赞叹,对宋尧满意得不行:“儿子眼光还真好,一直不谈,一谈就找了个长得这么俊的对象回来。”

  顾晟倒了两杯红酒,递给林诗然,叹息道:“唉……婚姻大事可算有着落了,不枉我费尽心思给他塞到恋综里去。他这婚宴就在咱自己家酒店办呗,直接一栋楼全部清场,小屿的婚礼一定要有排面。”

  “可以。”林诗然优雅地捋了把长发,冷静安排,“把规格拉高一点,先定一下嘉宾名单和菜品,”她忽然想到宋尧的伤,“嘶……不行,这孩子伤要痊愈得好一段日子呢。”

  她把红酒一饮而尽:“我得给松源说一声,让他明天赶紧来帮忙看看,年纪轻轻的可得注意,别落下病根。”

  顾清屿把宋尧抱到床上放下,这才松开手直起身子,帮忙将被褥枕头弄得更舒服些。

  宋尧陷在大床上,扫视一眼房间,空间很大,布置简洁,一看就是顾清屿的风格。

  “这是你的房间吗?”

  “嗯。”顾清屿点头。

  那身下的床……也是顾清屿睡过的床了?宋尧一想到自己此刻躺的地方,对方也曾经在这里安眠,便觉得耳根子有些发烧。

  宋尧看顾清屿任劳任怨地帮他处理好一切,最后将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还贴心地把脚踝露出来,又放了个抱枕垫高高。

  “别误会,不是我通知我爸妈的。”顾清屿主动解释,“我甚至要回家都没有通知他们。”

  聪明如顾清屿,立刻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找到了线索,多半是他身边有人在和顾晟通风报信,思来想去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就是他的秘术程开杰。

  “嗷……”宋尧张大了嘴巴,小表情夸张地表示知道了。

  顾清屿又道:“不过早些见了也好……”宋尧瞪他,他笑着补了句,“因为我爸妈很喜欢你啊。”

  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睡觉要天亮了。

  宋尧问道:“我占了你的床,你要睡哪儿?”该不会鸠占鹊巢,让顾清屿睡沙发吧?

  “你这冷敷隔两个小时要换一次,”顾清屿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在床边,“你安心睡吧,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不用了吧,我感觉没那么疼了,就这样也没事的。”宋尧一想到自己睡觉,还要顾清屿熬夜帮他换冰块,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难不成接下来不让人睡觉了吗?

  “医生说的二十四小时内尽量多冷敷一下,有助于消肿。”

  顾清屿按下宋尧的肩膀,柔声道:“没关系,我正好处理下公司的事情,你快睡吧。”

  从宋尧的视角看过去,顾清屿侧头趴在床边,安静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宋尧闭上眼睛又睁开,终究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要不然……你上来,一起睡吧?”宋尧试探性问道。

  这句话刚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叫什么话!为什么能把正常的邀请说得这么奇奇怪怪,明明只是心疼顾清屿趴在床边可怜啊!

  顾清屿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在宋尧即将反悔不承认之前,他迅速应下:“也好,这样方便照顾你。”

  说罢便直接躺到宋尧身边,中间隔了有半米远,极谨慎地保持了距离。

  二人双双直挺挺躺着,盯着天花板走神。穿的都是夏天的轻薄衣服,兼之已经凌晨了,他们没有刻意去换衣服和洗漱。

  宋尧还好,盖了薄被,好歹看起来有个要睡觉的样子。顾清屿则是直截了当地躺着,并没有去拉过宋尧的被子盖上。

  在空调房里这样睡着了,怕是会着凉。宋尧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将被子分给顾清屿一半,撑着身体半坐起来,帮他整理好被子,拉到胸前。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宋尧明白多半是顾清屿转过头来在盯着他看。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理好了被子便躺回原处,受腿的限制他没法侧躺,但脸却侧过去不看顾清屿。

  “好了,睡觉。”宋尧说罢便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

  身边骤然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哪怕对方很安静,一时之间也无法适应。

  但宋尧白天受伤后被疼痛折磨许久,直到吃了止疼药才缓和过来,加之又东奔西跑地做检查做了很长时间,他闻着顾清屿的味道,莫名地感觉安心,脑中胡思乱想着,竟然很快睡着了。

  身边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顾清屿再看宋尧,已然睡熟了,偶尔粉嫩的唇还会轻颤嗫嚅几声,不知道在梦里又跟谁相会了。

  顾清屿不禁感叹,宋尧睡眠质量真好。反正心爱之人躺在身边,他今晚是别想睡了。

  林诗然半夜为不打扰林松源休息,只给他发了信息,一大早急急又给弟弟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拜托他一定抽空过来帮忙看一下宋尧的伤情。

  林松源原本带着学生在外省出差交流,本也快要接近尾声,一听顾清屿这个万年不开花的铁树竟然有了对象,当即买了早晨的机票急匆匆往回赶。

  上飞机前恰好儿子打电话过来,林松源匆匆解释几句急着赶飞机,立刻挂了。

  对面的林观澜盯着被挂断的电话,倒是没有任何脾气,他只是震惊顾清屿前几天还在跟他抱怨和宋尧关系太疏远,这才几天啊,人都给带回家见父母了。

  不行,他也得去凑个热闹见一见!

  ……

  宋尧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身边的顾清屿还在睡着。他不知道的是,昨晚顾清屿看了他大半宿,一直盯着他的睡颜根本无法平静,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些睡意进入梦乡。

  宋尧感觉止疼药的劲儿过去了,脚踝处火辣辣地疼着,好像被丢在砂砾里硬去磋磨一般,难受极了。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尽可能平静下来。但眼睛却没忘了去悄悄观察睡着的顾清屿。

  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顾清屿的浅眠,他条件反射地猛然睁开眼睛,几秒的茫然后意识开始迅速回笼。待顾清屿接起电话时,声音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下的冷静理智。

  他害怕铃声吵醒宋尧,第一时间从睡梦中惊醒接起了电话,但等到压低声音讲话的时候,却发现宋尧早已醒了,正躺在一边看着他,只是有些龇牙咧嘴的。

  顾清屿挂了电话,立刻询问:“开始疼了?”

  “嗯。”宋尧丧着脸点头。

  顾清屿帮他找出昨天的止痛药,又倒了水灌下。看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他让宋尧先独自躺一会儿,自己则是出了房门,打算去跟父母打个招呼,再看看今天中午什么饭菜,给宋尧端上来吃。

  下楼下到一半他脚步顿了下:“舅舅?哥?”

  原本该在外省出差的林松源此刻正好端端坐在他们家的客厅里,正在跟林诗然聊天,而一向忙于学术泡在学校的林观澜倚在一旁玩手机,百无聊赖地啃着苹果。

  见到顾清屿下来,父子二人登时来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连连冲顾清屿招手:“快来快来!给我们讲讲你的恋爱经过!”

  林松源这种国际享誉的人,总觉得他会是多么严肃,实则跟儿子的性格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活泼得很。

  “可以啊小屿,悄无声息的把人拐回家了啊。”

  “我还以为你就是恋综里跟人走走过场呢,竟然来真的!”

  顾清屿走下楼梯跟他们坐到一起聊天,三五句后他忍不住道:“舅舅,要不麻烦您帮宋尧看看?总归是不太放心。”

  “开始知道护着了,啧,这才几句话啊就惦记伴侣的情况了。”林松源一阵调侃,拍拍顾清屿肩膀,“放心。”

  “嘿嘿,我也去瞅瞅。”林观澜放下苹果,兴高采烈地跟上。

  “哎!哥,你别吓着尧尧!”顾清屿急急跟了上去。

  宋尧觉得出了一阵冷汗,身上黏腻,但他自己又无法洗澡,正躺着犯愁。忽的门被象征性敲了几下,他寻思顾清屿也太守规矩了,扬声道:“请进。”

  门一开哗啦进来数个人,把宋尧吓了一跳,他撑着身子勉强坐起来,瑟缩着靠在床头,有些警惕地看着来人。

  看起来很书卷气的高瘦中年男子,带着个跟他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和顾清屿年纪相仿的青年人,笑嘻嘻地走进门来。

  “你好,我是顾清屿的舅舅林松源。”

  “我是他表哥林观澜。”

  宋尧礼貌点头,不知道怎么称呼,便跟着叫:“舅舅好,表哥好,不好意思我没法起来。”

  林观澜附在顾清屿耳边调侃一句:“天啊,都进行到这一步了,称呼都改口了吗?”

  “你少说话。”他被顾清屿狠狠拍了一巴掌后背,制止了他的胡说八道。

  但林观澜的声音不算小,这句所谓的悄悄话几个人都听见了。宋尧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就是不清楚如何称呼……”

  “没事,没事,”林松源自然而然走近,坐在宋尧身边的凳子上,“别理他,小澜从小就话多。咱们家没这么多规矩,先改口好啊,小屿叫我舅舅从小到大就没有你这么乖过。”

  “我……”宋尧憋闷,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好悄悄瞪顾清屿。

  “来,我诊一下。”林松源伸手,自然而然地将宋尧的腕脉摸在手中。

  他只摸了一下,便立刻皱起眉来:“咦?”随后看向顾清屿,又满脸疑惑地看向宋尧。

  “怎么了?”宋尧还当是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登时悬起了心。

  “你们这……”林松源回身再次看向顾清屿,昨晚林诗然急匆匆给他发信息,今早通电话时候已经在讨论婚宴的事情了,他以为进展神速,怎么好像情况不太一样?

  林松源调侃:“我以为你们已经走到最后一步……没想到……好吧,是我把你想得太有效率了,这么清纯呢小屿?”

  宋尧先是一愣,随即想到网上的科普说,中医一旦摸了脉,身体任何情况都能摸得出。加上那些欲言又止又模棱两可的话,他很快意识到,林松源大概以为他跟顾清屿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