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林辞的声音一响起，顾景聿的心口就跟着颤了颤。
“今日你去看画展了吗？”
林辞问：“你是来质问的？”
“不是，我，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要是没有呢？”
林辞的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轻笑，顾景聿失落地说：”那我明天再打过来。”
林辞道：“我现在在半山浴汤，你来接我吧。”
“好，我马上来。”
顾景聿立马站了起来，飞快地往外走。
他到半山浴汤找到了林辞说的那个包间，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足能容纳十人的温泉，但里面泡着的只有两人，是梁辰和宣慕。
温泉旁的躺椅上还坐着一个人，身上披着一件大毛巾，露出一双又直又白的腿。
顾景聿忙走了过去，“小辞。”
林辞往上扫了他一眼，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反应。
顾景聿于是坐到林辞旁边，温泉里泡着的梁辰皱眉问：“他怎么来了？”
宣慕懒洋洋地趴在温泉边，大半个身子都泡在水中。他笑看着林辞和顾景聿，忽然说：“顾总和小辞也下来泡泡。”
“不了。”
“不用。”
两人几乎同时出口，林辞看向顾景聿。
顾景聿是怕自己身上最新划出来的伤被林辞看到了，所以才拒绝的。
他小声说：“我想请你吃饭。”
他才不想和别人泡什么温泉。
宣慕好笑地大笑了出来，梁辰掐着他的腰将人拽到自己的怀里。“这有什么好笑的，你总是看别人干什么，你不能多看看我？”
“梁少这也吃醋？你这么爱吃醋，怎么去不办个醋厂？”
梁辰心口被噎得发疼，抱着人用力在人脖子上咬了一口。
“宣慕你这张嘴，我真想……”
“想什么？”宣慕笑着问。
“当然是亲你一口。”梁辰逮着人就亲了下去，两人亲的火热，完全不管一旁的林辞和顾景聿。
顾景聿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又转开了。
林辞早已习惯了，他将酒杯里的酒喝完，站了起来。
“我去换衣服。”
“好，我等你。”顾景聿也跟着站了起来。
林辞去了旁边的隔间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出来，他走到温泉边对那还在继续吻的两人说：“我先走了，你们继续。”
宣慕昂着头被人按在温泉边上亲，但他听到林辞的声音，睁开眼冲他摆了摆手。
林辞转身离开，他坐上顾景聿的车时，顾景聿很高兴地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顾景聿想了想，将车往前开去。
在路上时，顾景聿忽然说：“家里收藏了几幅画，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将画都送过来。”
“不用，买着玩的。”林辞问，“你不问问别的？”
“什么？”顾景聿一边转方向盘一边疑惑地看了一眼林辞。
“比如我是怎么撤了你男朋友的画的？”
顾景聿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林辞说的“男朋友”是谁。
“吱嘎”一声，车猛地在路边停了下来。
林辞往前一栽，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他脸色不太好，冷冷地看向顾景聿。
顾景聿解开安全带，面向了林辞。
他脸色非常认真：“我没有男朋友，我和他三年前就……我们一直也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听别人胡说。”
林辞解开安全带，要笑不笑地说：“难道是我误会了？哦对，你有喜欢的人，他叫林秋时是吧？他也是在三年前死了，他死了，所以你和那个许章泉分手了？”
顾景聿心中像是被一把尖锥刺了进去，若不是这几天他做了无数心里建设，在伤痕累累的心脏外面罩了一层厚厚的保护膜，他是承受不住林辞这些话的。
他只是嘴唇有些发白，“你说的也没错。”
林辞看着顾景聿的眼睛说：“那被你喜欢的林秋时可真够倒霉的，他死前你和你男朋友恩恩爱爱的，他死后你倒是分手了。”
顾景聿瞳孔剧烈皱缩了一下，嘴唇更白了。
但他很快恢复了过来，面色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还凑过来将安全带给林辞扣上了。
“安全带扣好，我们去吃饭。”
林辞皱起了眉，唇角抿直，心中郁躁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看顾景聿痛苦，还是想看顾景聿后悔，或者两者都有。他故意刺痛顾景聿，不就是为了这个？
他恶劣的性子就是喜欢看他痛苦，当初是他痛死在手术台上，顾景聿就算后悔痛苦有用吗？
人可以原谅伤害自己的人吗？
最起码林辞不会。
他无法原谅，所以他才会利用顾景聿的愧疚，让他时时刻刻背负着痛楚。
你看，他如今所为和当初顾景聿对他是一样。
顾景聿带他去的是一家私人菜馆，装修很别致，人也不是很多。服务生引着他们上二楼包厢，却在楼梯口看到了熟悉的人。
“哥？！”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随后一个身影扑了过来。顾景聿猛地挡在林辞面前，一把将人拽住了。
林辞看向林晟辉，三年过去他长高了很多，稚嫩的脸颊也张开了。
林辞撇开视线，道：“你认错人了。”
“我怎么会认错？哥你，你还活着对吗？你活着太好了。”林晟辉忽然掩面大哭了起来，他身后有另一个脚步声匆匆而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辉你怎么哭了？”林母直接跑到林晟辉身边，担心地看着她。
她一如既往眼里只有林晟辉，旁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妈你看，是大哥，大哥还活着。”林晟辉拉住林母的手臂，指向林辞。
林母一开始一头雾水，但在看到林辞的脸时，震惊地睁大了眼。
“对不对？是大哥，真的是大哥！”
林母哆嗦着嘴唇，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林辞神情越发冷漠，顾景聿察觉到他的不耐了。他挡在林辞面前对林母说：“林夫人，你认错人了，这是刚从法国回来的林辞林总。”
林晟辉不相信，“怎么可能？这明明就是我哥……”
林母回过神来，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勉强笑着。
“也是，怎么可能是秋时，秋时可是死于心脏病，他活不到现在的。”
听了这话顾景聿的脸色不太好，林辞直接越过他们往前走去，顾景聿赶紧跟上了。
他们身后林晟辉还在跟林母争执，似乎想过来找林辞，但他被林母死死拉住了。
他们进了包厢后，都还能听到走廊里的争执声，还有林晟辉一声声喊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