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言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继续搞自己的参赛设计,之前的珠宝展没给他灵感,反倒是今天的晚宴很有助益。

  宴会上很多富家千金、太太出席,她们佩戴的珠宝首饰给了他启发。

  果然珠宝只有佩戴在合适的人身上才是最好看的,摆在展柜里只是没有灵魂的石头。

  时舒言有了新想法,趁着创作欲高涨动起笔来,他沉浸其中一时都忘记了时间,等他感觉脖子泛酸,眼睛也有点干涩的时候,一看手机,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拉开抽屉把设计图放好,他抬手揉泛酸的脖颈。

  “嘶~”脖子上一凉,随后感到一丝痛意。

  他忘了手上带着戒指了,用力一揉,戒指搓到皮肤还挺疼。

  把戒指摘下来放到桌上,他又揉了几下脖子,舒服了很多。

  刚才专注画图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一放松下来立刻就开始犯困了,一连打了两个哈欠,把眼泪都打出来了。

  他正准备去洗个澡就睡觉,突然传来敲门声,随即顾松霖的声音传来:“还没睡?”

  晚宴上喝了不少酒,顾松霖回来后不久就休息了,半夜醒来感觉口渴,就下楼喝了杯水,回来时注意到时舒言房间的灯还亮着。

  时舒言打开门,因为打哈欠而带了鼻音:“这就睡了,有什么事吗?”

  顾松霖却是心里一跳。

  青年面色疲惫,眼眶泛红,眼角似乎还有一丝水痕,结合对方浓重的鼻音。

  这是哭了?

  顾松霖注意到时舒言身上还穿着参加晚宴的那套衣服,唯一的不同是他手上的戒指没了。

  时舒言住的这间卧室打开门能看到书桌,顾松霖凭借着自己5.2的视力很快看到戒指在书桌上放着。

  所有的结合起来,顾松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自己随便买婚戒的行为让时舒言伤心了。

  是了,他明知道时舒言有多么爱他,却那么随意地带他去买婚戒,甚至一开始去的店还没能买到。

  小妻子心里不知道有多难受,却还要陪着他出席晚宴、强颜欢笑,只有回到家,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才卸下伪装,默默饮泣。

  时舒言见顾松霖盯着他看,又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刚才急着开门,打哈欠带出的眼泪可能没擦干净。

  这个动作在顾松霖看来却是——他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的脆弱。

  顾松霖收回视线,声音滞涩:“没事,你……早点睡。”

  对方的感情他回应不了,只能回避,顾松霖帮他带上房门,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时舒言看着被关上的门板,一脸莫名。

  所以,姓顾的大半夜来他敲他门是为什么?

  困意让他无暇多想,洗澡睡觉!

  顾松霖又失眠了。

  他平躺在床上,双手搭在腹部,是他习惯的睡姿。

  可是他强迫自己闭眼很久也没能入睡,黑暗中,时舒言眼角含泪的模样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脑海里甚至自动脑补出画面:时舒言回家后连衣服都没换就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枯坐在书桌前拿着那枚戒指默默流泪,一坐就是半夜。

  心里难受为什么不像那天扔衣服一样朝他大发脾气,而是一个人偷偷哭。

  如果不是他半夜去喝水看到他的房间亮着灯,鬼使神差地去敲了门,他就是哭到天亮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

  真傻。

  这一刻,顾松霖甚至宁愿时舒言朝他发脾气,作里作气的样子起码很鲜活可爱,怎么都比偷偷抹泪的可怜样强。

  失眠到天亮,顾松霖一早还是很自律地起床,甚至比以往提前了二十分钟。

  楼下厨房里,敬业的王姨已经准备好了大部分的早点,只有荷叶粥还差一点火候。

  她一边看着煮粥的砂锅,一边刷着最爱的某音。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伤心……”

  顾松霖站在厨房门口听完了一整段,脑海里好不容易消失的时舒言默默垂泪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一段播完,荷叶粥刚好煮好,王姨收起手机,端下砂锅,要往外间的餐厅送去,一回头看见顾松霖。

  “哎呀,先生早上好,您今天起得好早啊。”王姨看到顾松霖眼底的淡青,忍不住劝道,“先生您又熬夜啦,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后容易失眠的。”

  顾松霖还没说什么,时舒言就打着哈欠走进来:“王姨,饭做好了吗?”

  他今天早八有课,昨晚睡得太晚,要不是定了闹钟肯定起不来,这会儿还困着。

  “好了、好了。”王姨见他哈欠连天的样子,唠叨起来,“我刚还跟先生说熬夜对身体不好呢,一看夫人您肯定也熬夜了,你们年轻人呐,别看现在熬夜没什么,等老了知道坏处就晚了。”

  相处过几天,时舒言已经知道王姨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了,因而对她饱含关心的唠叨也没有不耐烦。

  倒是周管家,他浇完院子里的花回来,听到王姨的话,把她叫到旁边低声说了几句。

  时舒言隐约听见一句,“人家小夫夫新婚燕尔,熬夜……很正常,你可不要多嘴……”

  王姨顿时一副“懂了、懂了”的笑意,再也不说熬夜不好的话了。

  时舒言夹烧麦的手一顿:“……”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周管家!

  顾松霖没有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看着时舒言端着粥碗的手。

  青年皮肤很白,手指骨感纤长,指尖处微微泛着粉意。

  上面空无一物——他还是没戴戒指。

  顾松霖看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没戴戒指?”

  时舒言放下粥碗,从颈间衣服内扯出一根项链,上面挂着那枚婚戒。

  把口中的食物咽下,时舒言道:“戴在手上我怕弄丢了,还是这样保险。”

  给顾松霖看完,时舒言又将项链塞回上衣里面。

  其实是他要去上学,不想戴着婚戒这么高调。

  他在顾松霖的人脉圈子里配合演戏就算了,他自己的圈子里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已婚的事情,毕竟会离,解释起来麻烦。

  顾松霖看时舒言宝贝似的拍了拍胸口,心底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又因为昨晚的事情不太想面对时舒言,吃完早饭就提前去了公司。

  时舒言不紧不慢地喝着粥,回想着昨晚画的设计稿。

  他还是有些基础的东西不会,以至于中途有几次卡壳,画起来费力,看来得补补课。

  “周叔,你帮我找个珠宝设计专业的课外辅导老师,我有些课没跟上,需要补补。”

  时舒言想了想又道:“最好是已经从事珠宝设计工作的人,不用太出色。”

  全部按照课本上的来补,东西太多,他没那么多时间,最好的办法是让从事珠宝设计工作的人来帮他查缺补漏,只补实操需要用到的重点知识就可以了。

  而人家珠宝设计师一般不会给人当家教,去补习这种基础知识,所以他才加了句不要求对方太出色,否则肯定很难找到老师。

  周管家认真听着:“好的夫人,我记下了,您是打算每天晚上补几个小时,还是周末集中补呢?”

  他好跟找的人沟通时间。

  “周末集中补吧。”时舒言说完,看时间不早了,便赶去学校。

  一上午他都没看手机,中午他和室友一起吃饭的时候,才看到10点钟的时候冯助理给他发了消息。

  【顾总让我转告您,他要去国外考察项目,预计一个月后回来】

  “早上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说,还绕一圈让冯助理转告我?”时舒言嘀咕着,打字回复。

  【上课没看手机,现在才看到消息】

  【怎么突然去出差,还这么久啊,】

  时舒言虽然回的是冯助理,但主要是发给顾松霖看的。

  【冯助理你跟着去吗?你去的话一定要照顾好他。】

  【他去的地方冷不冷?冷的话你一定要给他带足厚衣服。】

  【还有,一定要让人监督他按时吃早、中、晚饭,工作再忙也不能累坏了身体】

  【还有,你帮我转告他,要记得想我哦,()】

  【对了对了,他什么时候出发】

  【我还来得及送机吗?】

  发这么多够恋爱脑了吧?

  好耶!发完这条可以一个月不用营业啦!

  冯助理那边,自从给时舒言发了消息后就一直盯着手机。

  不盯没办法,主要是他们顾总一直在问。

  “还没回?”

  这么想知道怎么不自己给你老婆发消息!吵架啦?被你老婆拉黑啦?

  “没有。”冯助理只敢内心偷偷吐槽老板,祈祷着总裁夫人赶快回消息。

  因为他每回一次“没有”,顾总的脸色就黑一分,两个小时过去,整个办公室里都处于一种低气压状态。

  也不知道哪路神仙听见了他的祈祷,手机一震。

  “回了!回了!夫人回消息了!”冯应举起手机,声音听起来比知道他老婆怀了还要高兴。

  手机持续震动,还是一连八条,冯应高兴得像是一胎八宝。

  冯应把八宝,哦,不是,是把手机递给顾总。

  满屏关切的短信,顾松霖的嘴角依然紧抿着,看不出丝毫高兴的样子,总裁办公室依旧气压低沉。

  【知道了,不用送机】

  他直接用冯应的手机回了,然后把手机还给冯应。

  冯应就纳闷了,等了一上午,就这?

  坐在时舒言对面吃饭的路铭见他嘴角高高翘起,不住地打字发消息,八卦道:“笑这么灿烂,谈恋爱了?”

  时舒言收起手机:“没有,是死老公了。”

  一个月不回家跟丧偶又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