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为。”阮眠轻蹙眉头叫他的名字,“不要总是开玩笑。”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明明很平缓，顾新为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识相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等对方的表情缓和后才扬起脸服软道：“宋宋,有点饿了。”
阮眠轻瞥他一眼,进了厨房。
顾新为收回笑容，看着他的背影发起了呆,还是边学林的时候,他接手了对方网恋对象的身份。
边学林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林清观察了几天得出这个结论。他不爱社交，天天待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捣鼓他的电脑,花点小钱在网上小赌,挣了点钱就去楼下的超市买酒喝。性格不咋地,暴躁易怒,常常半夜打游戏输了都会大声咒骂，邻居来提过几次反倒被他怼了回去。
林清会观察这样的人实在是无聊,他当时在找一具新的身体,边学林明显是不符合他的标准的,并且也没有到濒死的状态。
林清有几次听到过邻居的闲话，说边学林自打来到这里后就几乎没有出过门,平时没几个人跟他交流过，大家都觉得他性格很怪,在有人来找过他以后,大家对边学林的印象更不好了。
很狗血的剧情,林清听得有趣,正是这件事才让他多停留了几天，他亲眼看到了。
来人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旁边还跟了个男人，是边学林老家那边过来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边学林怒吼着把他们赶了出去，那天他下楼买了一打酒。
林清围观了整个过程，对于这件事很清楚。那女生是边学林发小，以前关系还算不错，但是边学林高考失利后性格大变，某天突然对她猛烈追求，她很不适应，边学林像个偏执狂，跟踪偷拍，直接给女生逼得搬了家。
这次实在是因为边学林的父母求她帮忙劝导对方才来的，不过她很有先见之明地带上了自己的对象，只是少不了一顿争吵，这次过后女生毫无罪恶感地将他们一家拉黑了。
这是个烂人，毫无疑问。
但对方眼里的贪婪让林清更加兴奋，要比烂他也不遑多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天，然后便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东西。
很怪，说不出来的怪。
边学林得到了一部手机，顺便得到了一个便宜对象，前主人跟对方聊的记录还在上面，边学林接手后说话语气完全不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对他的态度变得不一样了。
林清时常看着边学林想要努力模仿原主人的说话风格，实在是忍俊不禁。手机的原主或许是一个很冷淡的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很简短，也不知道手机那头的网恋对象是怎么同意在一起的。
注意到对方有意疏远，边学林一下急了，多次提出找对方出来见面，林清只觉得这人是真的想对象想疯了，急于找人来纾解，为那头的人小小地怜惜了会，直到听到对方的语音。
是那个小对象第一次发语音过来，像是在警惕什么，只来得及说一句话，说得很急又很小声，但是林清听见了。
很清澈的少年音。
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边学林一直在跟一个男生聊天，这倒是让他更加好奇了。于是他本来想离开的想法再次搁置，打算继续观察边学林几天。
毕竟抓马的人生才够有趣，他需要一个这样的身份。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提前上岗了。
边学林猝死在了一个平常的夜里，林清自然而然接手了，他的学习能力一直很强，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对如何扮演边学林这个角色简直得心应手，但他不太喜欢这副皮囊。
他暗自决定玩过这一段时间就离开这具身体。
按照边学林的习惯，林清在第二天给网恋对象发了消息，以为会跟以前一样被推脱，很幸运的是，对方同意了。
林清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笑，边学
林死的第一天他代替他见到了传说中的网恋对象。
原主人叫林清，边学林沿袭了这个名字，他也是。至少他也姓林，这个名字他能接受。
他没有直接显身，而是用了别人看不见的形态出去会面，现在的年轻人都怕见光死，就算他现在不是人也一样。
他对边学林的皮囊还没有满意到能当街出去，不过他很好奇对方的长相。
于是他见到了一个很漂亮的人，林清敢保证他见过的好看的人很多，但是这种类型的是第一次见，很干净很纯粹，尤其是眼睛，他没忍住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他没迟到，准时到了咖啡馆，就坐在男生的对面打量他。
对方很喜欢发呆，愣愣地看窗外，又看店里的其他人，林清注意到他在某人身上停留了起码七八秒，他顺势看过去，个子很高，是副好皮囊。
林清啧了一声，越发觉得边学林拿不出手。
对方脾气应该不错，至少属于温顺那款，等了许久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催促，也说不上催促，那语气小心翼翼的，似乎在担心他会不高兴。
林请觉得很满意，外表好看是第一点。
他按照原先想好的原因敷衍过去，对方没有追问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离开，在咖啡馆里把点好的蛋糕吃干净了。
林清也没走，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品尝，纯白的奶油和殷红的舌尖造成极大视觉冲击，于是鬼使神差地他跟着对方出了咖啡馆。
看着他进了一栋破旧楼房，那里有很浓的他熟悉的气息，林清笑了笑这才走了。
晚上他匿名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你今天真可爱。
这句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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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新为这次的生病持续了好几天，接连几天阮眠都去了他家照顾，没有其他理由，只是让冒充章宋的自己的内心好受一点。
不过他没有待很久，下午就回了市中心，他几乎是顾新为那边和老楼那边两头跑，阿谷办事很靠谱，给他提供了不少的信息，比如说“贪恋”。
白板上贴了整个A市的地图，其中一个区域用红圈圈出来，阿谷指着那处说：“近年兴起的图南，怀疑是个窝点，但是那里很难进去，就连底层员工都是老板亲自审核的，不过能确定的是，那里很多都不是人。”
“他们一般情况不会随意伤害人吧。”阮眠问道。
阿谷喝了口旺仔，又皱了下眉，说道：“一般不会，不过不排除一些行为恶劣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阮眠，“这你不是很有发言权吗？你遇到过那么多。”
阮眠有些窘迫，或许是他这体质天生吸引那些东西，低喃道：“也不是我想的。”
阿谷又问：“最近宁钦怎么样，有什么情况？”
他知道了阮眠和宁钦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太赞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对他们是有利的。他和宁钦接触的次数不多，远远地见过几面，印象还停留在对方是个冷脸上，其他的不太清楚。
并且他的梦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物，只有两种可能，这是个路人甲，或者说实力太强他没法触及到这个层面。
他当然相信是第二种，从阮眠的描述来看对方还拥有着常人没有的能力，甚至直接将他替换了身份都没有人发现。
他让阮眠多注意一下对方的行为，但是阮眠好像有点听不明白他的暗示。
听到阿谷的问话，阮眠回想了下这些天见过的宁钦的样子，面色严肃了些说道：“感觉有点怪。”
阿谷眼底轻微闪了一下，“嗯？怎么说。”
“他好像瞒着我什么事，鬼鬼祟祟的。”
阿谷不屑地想：对方瞒着你的事情可多了。
下一秒阮眠突然想到什么，圆圆的眼睛瞪得老大，道：“他是不是那个了！出轨了！”
怪不得这几天总是躲着他，话都说不上几句，还总是待在家里没有回宿舍，心里一定有鬼。
阮眠说出自己的猜想后兴致明显变了，他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阿谷看着他变化的表情抽了抽嘴角，他好像有点太相信阮眠了，对方真的能行吗？
但是再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阿谷无奈地打断他的猜想，“只要你和他还有关系，对我们的计划就没有变化。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说完往书桌台那边走去，阮眠知道对方又要去写写画画了，喔了一声开了电视。
阿谷搬来后有模有样地置办了家具，显得没有那么冷清了。
“帮我拿一下桌上那张图。”阿谷使唤了一声，等了一会没得到回应，提高了音量，“阮眠？”
还是没有回应。
电视嗡嗡作响，阿谷探过头去，看到一个紧盯着屏幕傻愣着的阮眠，微张着嘴看起来很呆。
电视的声音这时才清晰传进耳朵。
“近日多地出现人口失踪，大多是凭空消失，无目击证人，消失的身份不固定，以下将公布相关名单，愿知情者立马报案，各位居民请注意自身安全，不要去偏僻地方……”
阿谷听了几句一下明白了事情原由，走过来自己顺手拿了图纸，对阮眠解释道：“世界在崩塌，估计就是那些东西消失了。你——”
阿谷顿了一下，屏幕上冗长的名单和照片一闪而过，阮眠仍望着屏幕角落那里出神，阿谷也多看了几眼，依稀记得那里是个小男孩，照片上是一张害羞的笑脸。
以为阮眠是在同情幼小的孩子，阿谷显得有些冷漠：“这种事情以后会越来越多，也不能保证这样的小孩就一定没有干过那种坏事，不要对他们心软，你想想自己遇到过的事情再去同情别人吧。”
阮眠没有反驳，只是手轻微颤抖了下，画面跳转了之后才开口：“我见过这个小孩。”
还给了他一瓶旺仔。
阿谷已经走开了，没有听清他的话，随口问了一句，阮眠没有再说话。
他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即使是一些跟他无关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从顾新为回国算起已经一个星期了。顾新为这几天都显得很正经，也很忙碌，阮眠撞见了好几次他打电话，语气都不是很好。
但不知道是为什么，顾新为时常盯着他出神，被发现了也大大方方看过来，对他笑。
反倒是宁钦，这几天彻底消失了踪迹，没有回宿舍，要不是每天固有的一句晚安，阮眠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失踪了。
而此时的宁钦正在干一件不拿手的事情。
“哥，睡睡呢？”宁羡这几天状态不错，心情很好积极接受治疗，还被医生夸奖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小猫。
前几天他哥带回了一只瘦小的猫，打了疫苗买了奶糕粮，还带回了许多必需用品，直接给他看呆了。
他哥解释说是流浪猫，但他怎么看那只小猫都像是被胁迫的，腿上受伤了走路还不便利，小猫便天天窝着睡觉，取名叫睡睡。
这几天养得还算好，身上多了点肉，家里的狗子初次见到这小生物，热情地想要迎上去，把小猫吓得直接往宁羡身后躲，直接奠定了一人一猫的革命友谊，只是小猫依然不亲近宁钦。
“在那边。”宁钦再次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抬头看到宁羡轻柔地顺睡睡的毛，脑中浮现了某些画面，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宁羡，假如我养了只猫，要怎么让别人知道？”
“发朋友圈啊！”宁羡怪异地看了他哥一眼，但也没多想，抱起睡睡笑得合不拢嘴，“睡睡来的那天我就发了好几张照片，哥你没看到吗？”
“没注意。”屏蔽了自然看不到。
宁羡发朋友圈的频率比他吃饭的频率还高，他顺手就点了不看。
趁着宁羡出去的间隙，宁钦不顾睡睡的反抗，胡乱拍了几张照，挑来挑去都觉得是猫不够好看，最后选了一张只露了根尾巴的图片。
短暂地把宁羡的朋友圈放出来进去逛了一圈，发现里面几乎成了睡睡的成长记录，再次屏蔽后他想了想，配上文字：长胖了点。
在选择发布时，他顿了一下，勾选了不给宁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