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愣了那么一两秒,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相当不雅。
他再次准备起身。
便见那细细,堪称完美艺术品的雪色双腿,微微分开。
黑压压的天空轰隆一声。
雷声响。
闪电来,这橙黄光线的茶室骤亮。
一息功夫,暗下去。
屋外雨下得更大了,一滴一滴,像豆子打在青石板上。
宋子言憋着气,置放在桌上的手挪下去。
叮。
这瓢泼雨声中一声轻响。
兰德尔拾起的银筷掉落。
目光里,只剩一只指尖泛粉的手指青涩地,朝他。
勾了勾。
有人敲门。
兰德尔回神,忙起身,步伐有些匆忙地走向门口。
开门,外头站了一名服务生,恭敬问:“兰德尔少爷,请问您和客人有什么需要?”
兰德尔微愣,这时便听身后宋子言细声轻语说。
“请拿一双新筷子,谢谢你。”
服务生应道:“好的,您稍等。”
兰德尔拿着那根掉落在地上筷子的手倏地收紧了一下。
师弟他……
“.师哥,怎么还站在那里。”宋子言好似若无其事的语气。
兰德尔静了一会儿,转过身,笑道:“来了。”
他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落座。
但手里那根筷子……
兰德尔抬眸,恰与宋子言一双秋水盈盈的深蓝眼眸对上。
他顿了下,一时竟有些拿不出来。
宋子言在师哥这里,是真豁出去了,他告诉自己,学学彦青小叔就可以了。
一般这种时候。
如果是他,彦青小叔会对他做什么呢?
于是,宋子言轻声问:“师哥,你捡的筷子呢?”
如此,兰德尔只好放到桌上,笑说:“在这儿。险些忘了……”
宋子言雪腮晕红,看了眼那根筷子,又问他:“你刚刚怎么捡了那么久。”
兰德尔笑容一僵。
宋子言看着他,脸很红,眼睛很亮:“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兰德尔头一次,竟遭受不了宋子言的目光。
他移开眼。
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宋子言又说话了,轻轻的声音:“师哥,好看吗?”
兰德尔心跳骤停。
“你,喜欢吗?”
咚,咚。
沉重快速的心跳声。
服务生又来敲门,兰德尔怀疑自己开口声音会与往常不一般。
宋子言出声:“请进。”
服务生送来一双消过毒的新筷,退走,关好门。
兰德尔执起他那双,意图转移话题,笑着:“……子言,吃饭吧。”
宋子言脸依旧是红的,可能太过羞,眼尾都红了。
他看兰德尔一眼,没说话。
兰德尔就也笑不出来了,也看他一眼,打算吃饭。
但下一秒,他又看向宋子言,目光在他眼尾那抹红留了又留。
一会儿,又落到他拆封在防尘纸包装内新筷的手指。
指尖和指节泛着粉。
如被温养着,通了灵的软玉。
他这师弟,上上下下,哪里都是美的。
切莫再看了……
兰德尔装饭,对面宋子言已然拆好包装,两人目光不经意相撞。
总不好再回避,兰德尔自然地露出一笑。
宋子言握着新筷子,长睫颤了颤,手移到桌下去。
清叮叮一声。
兰德尔夹菜的手顿住,下意识看向宋子言。
宋子言羞色怜怜,眸若含水:“.师哥,可以给我再捡一下吗?”
兰德尔讲不出话来,这时候,任何拒绝的话都会显得尴尬。
他不禁想,子言到底要做什么。
不,他要做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可是为什么?
他可是他的师哥。
子言,又是什么时候对他?
“.师哥?”
宋子言的声音打断了兰德尔的思绪。
兰德尔望向他,不过一秒,别开,心情无比复杂道:“子言……”
“.怎么啦。”宋子言热着脸,明知故问。
他如此这般……
兰德尔心叹,拒绝的话,实在讲不出口。
他只好弯身去捡,大不了不看就是。
然而事与愿违。
他拾起一根筷子时,余光瞥见桌下宋子言拿着一只青瓷茶杯的手。
兰德尔稍顿,不明所以,还是看过去。
发现不知何时,师弟的膝盖也渲上了一道浅浅粉色.他不欲看,却想知道宋子言要做什么。
下一秒,茶杯倾斜。
兰德尔呼吸一滞,亲眼看着他那师弟,慢慢地,将茶杯内的酸奶。
就那么的,倒在娇嫩嫩的大腿上。
轰隆一声。
又打雷了。
但这次没闪电,雨势好像小了起来。
雷不大,响那么一会儿,淡下去。
这茶室在二楼,隔壁有人讲话,窗开着,传进来。
讲着可惜那一院蔷薇,因这一场雨,落了许多。
可惜,可惜。
兰德尔微微晃神,看着眼前。
看那雪污了色。
看那棕色的胡桃木凳,无声地汇了一小滩,一小滩。
兰德尔收回目光,拾起筷子,直起身,拿着那双筷子出了茶室。
宋子言脸羞得烫,急急忙忙站好,抽几张纸擦干净。
后来,兰德尔回来了,又如先前一般,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这回宋子言也当真的若无其事,只在兰德尔说今晚突然有些事时。
他红着一张漂亮脸说:“不行。”
兰德尔望着他。
他不躲不避。
半晌,兰德尔笑说:“好吧.”心想,只盼这作画,千万不要是一场鸿门宴……
他忆起沈老爷子临走前的提醒,此刻回味,分明爷爷看出师弟找他的目的。
那为何不直接讲出来,他好提前……
罢了,提前也没用。
兰德尔忽地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用完饭,下楼。
雨还未停,不过不太大。
兰德尔拿伞去了,宋子言在檐下等着,这时候不害羞了,不开心才冒出来。
他在怪系统,说系统骗他,今天明明不是小剧情。
系统:【……】
兰德尔的画室离这只有几分钟路程,靠着江边。
在来茶馆前,他就待在画室,因此也没开车来。
两人需走路过去。
担心什么也好,尴尬也罢。
兰德尔拿了两把伞,古色古香的油纸伞。
一把水墨梅,一把渲色桃。
桃花那把是粉色的,兰德尔看到这颜色,忽而想起宋子言指尖与膝盖的颜色。
于是拿了。
他递过去的,也是这把。
宋子言没接,不愿意的样子:“我不要这个……”
他想的是,他穿了女装,本来就像个女孩子了,还拿一把这颜色的伞。
他指着水墨色那把:“.我要这个。”
兰德尔看他表情,觉得可爱,又暗骂自己行事不妥。
怎么能以那种想法拿一把伞。
宋子言撑开伞,做了那两桩事,虽然师哥没说什么,但他心里糟极了,有意地走在前面一点点。
不和师哥并排走。
他去过师哥画室,知道路。
兰德尔看破不说破,走在他后面。
抄的近路,走巷子。
这巷子平日就少有人走,今夜雨天,更是无人。
长长深巷,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
细雨潇潇,宁谧恬适。
兰德尔走在宋子言身后,目光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他。
许是经历了那两桩事,他不作细看,却又无法忽视这暗夜里的一抹白。
还有那随他走路动作,微微晃动的杏色褶裙裙摆。
--到了兰德尔的私人画室,打开门,一阵墨香飘来。
两人立在玄关,兰德尔从柜子里拿一双新拖鞋给宋子言,而后拿过他手里的油纸伞,先行进屋,找了个空旷地方撑开晾干。
宋子言换好鞋,哇一声,欣喜地去看兰德尔作的一幅幅画。
全是中国画,写意、工笔都有。
宋子言止不住地夸赞。
兰德尔笑了笑,将泡茶用的壶烧好水,走去边夸边问的宋子言身边讲解。
墙上画作挂了不少,还有许多卷起来的画轴,每一副都是精品。
倏地,宋子言看到兰德尔作画的书案,仿佛被电了一下,忙看向别的地方:“.师哥,二楼也是画吗?”
这是一个复式楼房。
“二楼是卧室和书房,外加一个健身室,”兰德尔说着,拿出一叠用至一半的生宣纸,“子言,三尺够吗?”
宋子言点点头,看着兰德尔裁下纸,再用两块镇纸压好。
宋子言低头,捏着手指,等兰德尔调好颜料了,他动身,将落地窗前的一张长条墨色沙发拖到书案对面。
兰德尔此时才发觉:“抱歉,子言,师哥忘了问你要国画还是油画。”
“没关系,”宋子言坐在沙发上,脸有些红,“我都可以。”
国画油画对他来说,都一样。书里,他的最终目的不是让师哥给他作画像。
兰德尔舒心一笑:“好。先喝杯茶吧。”
开水已经烧好。
兰德尔提着瓷壶去到用双面绣屏风隔开的茶室,淋杯,醒茶,冲泡。
动作娴熟,姿态优雅。
宋子言端起茶杯,不小心抿多了,烫得张开嘴巴:“哈,好烫.”兰德尔连忙去给他倒温水,可水壶空了,只找到几瓶酸奶。
他愣了下,顾不得其它,打开一瓶送去。
宋子言看到了,也是一愣,脸不知道是烫的还是羞的,微红。
兰德尔不动声色:“子言,喝吧。”
宋子言接着,看了数秒,忽然抬起头,脸红红地问:“师哥,你、你喜欢我喝酸奶吗?”
兰德尔霎时,神色挂不住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加上宋子言之前做的事,当然听得出什么意思。
他脸都有那么一些热。
没想到子言……
他选择走开,不回答。
宋子言没再浪荡,热着脸,默默喝酸奶,喝完后,就去了洗手间。
不多时,兰德尔听到洗手间传出水声。
他眼皮一跳,子言在里面做什么.两三分钟后,听到吹风机的声音。
兰德尔松了一口气。
宋子言出来时,假发已经摘了,露出他原本的棕红色短发。
衣服还穿着那身女装。
少了女气,多了几分……兰德尔思索了会儿,得出结论。
多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一个男孩子,穿着女孩子的衣服。
意识到这点,兰德尔不再看宋子言,怕自己此刻无法用纯粹欣赏的目光去看。
怕宋子言又说出惊人话语。
茶喝得差不多了,兰德尔拿出烟盒,问他:“子言,介意吗?”
他作画之前,习惯抽一支烟。
宋子言摇头,站起来,害羞地坐到兰德尔旁边。
要开始走剧情了。
兰德尔一怔,看着他。
宋子言脸蛋白里透红,也看着他,乖巧地说:“师哥,我帮你。”
兰德尔顿了顿,笑道:“……好的。”
他唇衔着烟,低首。
宋子言拿来打火机,按下,一簇火苗燃起。
兰德尔浅褐色的眼眸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子言。
复又垂眸。
宋子言没看他,认真地给他点着烟,一团浓雾晕开,散发出略苦的味道。
兰德尔吸一口,长指摘下烟身。
宋子言看看烟,不懂似的,问他:“师哥,你们很多人都吸烟,烟是什么味道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宋子言:多学学彦青小叔就好了!
白彦青:“……”
白彦青:你用错对象了,谢谢。
Alex(咬手帕):我也想。
金钟赫(捶床):赶紧开学!
菲格莱因(提着行李箱):旅行中。路过。路过。路过。旅行中。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