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着氤氲热气的卫生间内,开着风量最小一档的吹风机正发出并不算刺耳的声音,热风平稳地输出着,将司珩掌心里的一缕缕发丝烘干了水汽。

  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江故的头发又有些长了,前面的刘海有些遮挡眼睛,平时他会用给咕哩买的那些小发夹把前面的刘海夹起来。

  这会儿刚洗完头,脑袋上的头发乖乖贴服着,小时候营养不良小黄毛枯黄,去了老师家之后营养慢慢跟上来了,没烫没染过的头发在浴室的灯光下散发着黑亮水润的光泽。

  司珩的大手轻柔地在他发间穿梭着,耐心十足地给他慢慢吹着。

  江故坐在洗手台前,两手撑着脸,被热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也是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睡过午觉,还每天出门,精力消耗大了,晚上不到十点他都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司珩换了个方向,将他前面的刘海往后吹了吹,以免遮挡了眼睛。

  用指尖感受着头发里的潮气,确定全都干透了,司珩这才揉了揉他的脸:“好了,去睡吧,都快困成咕哩了。”

  江故笑了笑,睁开已经开始逐渐沉重的眼皮,朝他伸出双手,抓着衣领想要圈住他的脖子:“抱。”

  司珩微微蹲下身,方便他伸手过来,等他揽好自己,便弯腰将椅子上的人抱起来。

  轻轻松松将人抱在了怀里,脚步沉稳往大床走去,把人放到床上后,江故却没松开他。

  司珩半跪在床边,给他顺了顺耳侧的头发,轻哄道:“乖,你先睡,我很快就来。”

  江故不情愿地哼哼了一声,这撒娇的小声音瞬间软到了司珩的心头,顿时丢盔弃甲,顺从地在他旁边躺了下来,还把人轻轻揽在怀中哄睡。

  他以为的月亮是清冷的,是孤高的,是即便拢在了怀里,也要小心捧着供着保持着尊重距离的带刺玫瑰。

  却没想到月亮的内芯是甜的,是软的,是或许除他之外,再没其他人见过的亲昵依赖。

  江故总说爱是消耗,是满杯却会一天天减少的水,但司珩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他对他的爱从不是消耗,也从未减少,甚至是一天天与日俱增的满溢。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正当司珩以为江故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微微凉的手从他衣服下伸了进来,贴在了他的腰上。

  对于江故的取暖方式司珩已经很习惯了,身体被凉的一僵后,很快就放松下来,刚准备把他的手贴紧一些的时候,放在他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了,逐步摸向了他的腹肌。

  临近三十不再青春的司珩知道自己跟江故的年龄差距有点大,过了年,江故也才二十二岁,而他就要满三十了,哪怕抠抠搜搜的算,他也比江故要大个八岁有余。

  意识到年龄的差距,司珩开始注意保养,身材还算维持的不错,可是这样侧躺着有点无法完全展现出来,被江故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吸气收紧了几分,手也忍不住拦住了江故企图往上摸去的动作。

  原本埋在他怀里的江故抬起头,眼里哪里还有刚才盛满的困意,亮晶晶地,还带了点控诉:“摸摸怎么了?”

  司珩当然不敢说再摸下去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只是哄着道:“不早了,该睡觉了。”

  江故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就从司珩的手心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抬手往上,贴在他的胸肌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司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拿捏住了,浑身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还要回应他的话:“什么问题?”

  江故故意使坏的捏了捏掌下的胸肌,听着司珩控制不住的吸气声,抬眼看着他道:“我们确定关系也快两个月了,除了亲亲抱抱,你竟然都不想跟我睡吗?”

  江故知道自己身材不算好,有些偏瘦了,但他匀称啊,个子也不矮,腰是腰,腿是腿的,关键他白,露出来的地方就已经远超常人的白了,衣服遮盖不曾见光的地方更是白,再加上他这张脸,男朋友竟然能忍着不跟他为爱鼓掌,这合理吗?

  司珩的身上瞬间翻腾起来了,血液上涌,充斥着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点燃了一样。

  房间里没有开灯,江故看不到他脸上的变化,但他整个人都贴在司珩的身上,自然能察觉更多,身上的热度像着了火一样,贴在他胸肌上的手瞬间就烫的他忍不住想要挪开。

  只是还不等他退开,司珩就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强硬的气势将他翻了个身,更是把他两手束缚着,然后固定在了怀里。

  江故以为他要做什么,有些期待又有点忐忑,心跳都紧张的快了一些。

  但司珩只是抱着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间,一道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肩头。

  安静了几秒后,被子里重新有了动静,一只手从他腰上伸过来,然后轻轻捂在了他的肚子上。

  背后抱着他的人更是声音沙哑道:“还不可以,我爱你,爱你的一切,时时刻刻都渴望拥有你,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疼,不想冲动地伤害到你,再等等好不好,再把身体养好一些。”

  他不想为那一时欢愉伤到怀里的人,他爱他,但并不只是爱他的肉|体,他想要跟他长长久久,哪怕就这样拥抱着,只要夜里醒来看他安睡在自己身边,司珩都觉得足够了。

  江故小小哦了一声就不敢动了,他能听到司珩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也能感觉到某处的变化,比上次在温泉池里感受到的更明显了一些,也更吓人了一些。

  于是怂怂地缩回了企图搞事的爪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突然就怕了,会死人的吧。

  睡着之前江故脑子里想的是,会有人因为尺寸不合而分手吗?

  等怀里的人彻底睡去,司珩才慢慢松开了他,给他拢好被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坏蛋,撩拨得他烧身,自己倒是说睡就睡。

  清早起来,外面难得大太阳,江故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听着客厅里厨房传来的声音,看向正躺在他被子上伸懒腰的咕哩,笑着捏了捏它的小爪子:“早啊,咕哩。”

  咕哩甩了甩脑袋,又做了个拉伸,喵叫了两声就从他床上跳了下去,它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有些迫不及待跑出去准备享用早餐了。

  江故笑了笑,掀开被子正准备穿拖鞋,眼前突然晕了一下,忙扶着一旁的床头柜才没一头栽下去。

  捂了捂有点闷闷喘不过气的胸口,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没敢再动,等那阵晕眩过去,这才慢慢站起来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江故忍不住揉了揉脸,想要揉出几分血色来,难怪司珩不敢碰他,换了他,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估计也不敢乱来。

  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养好身体,还不知道得多久。

  见他出来,司珩敏锐地察觉到他脸色有点不对,连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江故朝他笑了笑:“可能有点低血糖了,好饿啊,今天吃什么?”

  司珩扶着他在餐桌坐下:“煎了个鸡蛋饼,再喝个虾仁豆腐汤。”

  江故闻了闻他端过来的东西,道:“好香,我想吃桂花方糕了,你今天下班买点吧。”

  司珩道:“好,你今天还去剧组吗?”

  江故摇了摇头:“今天不去了。”

  本来是计划要去的,但他觉得胸口有点闷,不严重,但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累的。

  他向来是个惜命的人,只要有条件他就不会勉强自己,而且这段时间跟他们一起改剧本,他也断更许久了。

  还是留在家里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捡一捡更新。

  听到他不出门司珩更放心了一些:“那就好好在家休息,还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

  出门上班前司珩给他把煮好的红枣茶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又放了一小篮子的零食,甜的咸的都有,把书房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能让屋内透透气,又不会太冷。

  安顿好这些后,抱了抱已经坐在电脑前的人:“有事给我电话。”

  江故笑着应了声好,跟他交换了个吻,目送他出门上班。

  走了一个铲屎官,咕哩便跳到了书桌上,盘成一个圈地窝在江故的手边,打算睡个回笼觉。

  江故裹着披在身上的毛毯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冷空气,感觉胸口的闷胀感稍微好了些,这才回到椅子上打开了文档。

  胸口发闷呼吸有些吃力这对江故来说很日常,等稍微缓解后江故也就没太在意。

  这段时间跟他们改编剧情,又针对一些剧情询问了不少专业的人,江故自己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灵感,于是打算先把大纲整理一遍,精修一下,后面剧情的输出才会更顺畅。

  一直忙到下午,写完部分更新,江故正打算去睡个午觉,刚准备从椅子上起来,心脏猛地一疼。

  整个胸口痉挛地绞痛起来。

  药瓶就在桌子上,司珩几乎在家里所有他活动的区域都备了一份,分装成轻轻一捏就开口的瓶子,防着他万一发了病没有力气扭开盖子。

  顺利倒了两颗药出来,江故把药压在舌下,一手抓着胸口的衣服靠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地平复着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胸腔里尖锐的绞痛总算是逐渐平缓了下来,江故脸色苍白地伏在桌上喘着气,一直抓在手里的手机被他松开,刚刚他差点就要打电话给司珩了。

  他倒不是想要隐瞒自己发病这事,只是怕雪天路滑,司珩急着回来路上出什么事。

  捂着还在隐隐闷痛的心脏,江故脚步虚软地挪回了房间躺到了床上,已经三点多了,再等等司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