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书把眼神飘忽地移向别处, 磕磕巴巴:“啊,这个事也不急,最近你也挺累的,好不容易没课, 就先休息吧。”
程庭两只手禁锢似的撑在两旁, 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你的考核都已经做完, 还不急?”
他慢悠悠问, “还是怕了?”
周锦书马上反驳:“怕?我怎么会怕!”
“都是男的,我也没必要怕嘛。”他努力找理由,“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 你看你的手也才好一点.....”
程庭嗯了一声, 满脸写着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说: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毕竟是你的事,如果你不想, 就先放着吧。”
他眼尾微微上挑,眼睫下压,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从周锦书这个角度来看, 很像在嘲讽他似的。
嘲讽他是个小菜鸡, 这都不敢。
虽然知道冲动是魔鬼, 周锦书还是不爽地冲动了:“那就明天吧!”
说完他对上程庭那双似笑非笑的眼, 心中警钟呜呜地响,后悔得想马上把话收回。
但是已经晚了。
程庭狐狸似的桃花眼弯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心情愉悦地站起来说:“做饭去了。”
“早上给你准备的早餐吃了没?”
周锦书闷闷道:“吃了。”
算了,反正是他看程庭, 又不是程庭看他,想想也没什么嘛.....他想说服自己。
看着程庭走出房门,他依然后悔,倒头捂住被子,发出两声悔恨的惨叫。
在客厅的程庭听见身后的怪叫,唇扬起,眼里都是笑意。
周锦书觉得程庭最近变得很狡猾,每次试探总被他软绵绵地挡回去,或者总是用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他太了解怎么样才能让他住嘴了,有时候说着说着,问到程庭不想说的问题,他总亲他。
他一亲他,周锦书就受不了。
那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话也问不出了,只有满腔淡香和腰间那双有力的手,还有胸腔渐渐被抽出的空气和发软的双腿。
.....
周锦书把被子闷过头顶,头顶冒着热气,滚烫的皮肤和冰凉的冷气抗衡。
他都不敢想这几天到底在程庭面前丢了几次脸!
几次想挣脱都被他狠狠压住,他觉得自己再和兄弟这么亲密接触下去,他精神很快就会变得不正常。
会发疯!
偏偏他只要一拒绝,程庭那厮就会抚着他的头作无辜状,“恋爱不都这样吗?锦锦这就受不了了?”
周锦书所有的话都被噎在这句疑问里,不上不下。
磨磨蹭蹭坐到餐桌面前,他还在思索着对策,怎么才能在不伤害到程庭的情况下....委婉的告诉他,他们不太可能?
程庭看见他愁眉苦脸的神情,给他夹了一筷子鸡翅,“想什么这么入神?”
“啊。”周锦书下意识回答,“在想你。”
说完他立刻抬头,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补充:“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程庭的心随着面前这个人的话一起一落,最终无奈道:“我和你的放假时间不是差不多吗?去年寒假前后就差两天。”
周锦书恍然大悟似的噢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去年寒假是他们第一次放假,那次他们不是一起回家的。
他甚至不太清楚程庭什么时候放假,程庭也没告诉他。
自从大学以后,他们的关系并不像以前那样如影随形,仍旧在微信上开玩笑,回家以后也一起守岁、过年,但平常不会刻意在学校等来等去。
周锦书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很自然也很舒畅,叫人由内而外的放松。
不像现在,他知道程庭对他的意思,反而时常放不开。
周锦书回忆着以前,感觉现在自己和程庭有些尴尬的关系都归咎于他一时兴起的馊主意。
什么恋爱演习。
还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
周锦书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这事也是他一直没弄明白的。
程庭如果喜欢他,难道是演习开始才忽然喜欢的吗?
如果说演习开始才喜欢,那这喜欢也来得太快太莫名其妙了。
如果是之前就喜欢,那更加不可能。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程庭对他的态度,肯定地想,就是对好兄弟的态度,多一丝的暧昧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喜欢呢?
唉。
周锦书吃着鸡翅,叹了口气。
一顿饭在他有点忧愁的眼神里吃完了,程庭收碗筷,周锦书盘腿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回播电影合集,他一个画面也没看进去。
这几天他脑袋都要想破了,一天到晚就拿这几件事翻来覆去的想。
偏偏现在还不敢随随便便试探他。
看着看着,他感觉到旁边陷下去一部分,程庭坐在他旁边,伸手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最近有什么心事?吃这么少,都瘦了。”
周锦书哪敢说。
“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心事。”
他憋着不说,程庭心里猜到他没说实话,但并不揭穿。
周锦书躲避着他的手,被他更加肆无忌惮地钳住,他把人的腰一掐一提,周锦书就被迫跨开腿坐到他腿上,双手抵在他结实的胸前。
这个姿势不太好。
周锦书涨红了脸,“你能别说着说着话突然这样吗?”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庭还有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呢?
那时候他出了点汗,程庭都要用手指把他推开,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现在怎么不嫌弃他了?
腰下部和程庭的大.腿隔着薄凉的夏季布料紧紧相贴,腰上的手不容忽视,他一另只手压迫性地将他的手反锁在身后,让他不得已地更加前倾。
体育生的优势这时候尽显,周锦书动了动手腕,发现完全挣脱不开:“.....别闹,放我下去。”
结实修长的大腿肌肉跳动,让二人相贴的地方迅速升温,比窗外的蝉鸣还要炙热。
阳台的落地窗没关紧,室外的热风吹动窗帘白纱,烈日被帘子一挡,柔和地减了三分烫,金光灿灿地撒在二人身上。
程庭不答话,也不放过他,坏心眼地将腿抬高,周锦书坐不稳,滑滑梯一样在他腿上又往前滑了一小段。
到了一个更加尴尬的距离。
周锦书恨不得现在就抬手给这狗东西来两下。
故意的?
他急得瞪圆眼睛,湿漉漉地警觉性很高,“到底要干嘛?”
周锦书比程庭矮几厘米,这样坐在他腿上,刚好一样高。
程庭低头懒洋洋将下巴垫在他肩上,“有什么事瞒着我?”
周锦书心虚地扭头:“真的没事,你疑心病犯了吧?”
程庭忽而笑了,浓眉下长睫微闪,盯着他看了两秒,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点着周锦书的胸膛,贴在他耳畔慢悠悠道:
“锦锦,下次说谎心不要跳这么快。”
周锦书已经习惯他喊他小名,再次听到还是心漏跳一拍。
这种懒散的独属于程庭的腔调,带着清越和漫不经心的少年音色,经过耳朵引起一阵不小的战栗。
还没回答,唇上已经印上一个有些强势的吻,将他剩下的辩解都尽数吞下。
热烈、不急不缓、带着脸红心跳的声音,属于对方的气息被卷入口腔,在唇齿间研磨、粉碎。
周锦书不仅有选择恐惧症,还喜欢下意识逃避。
比如对于好兄弟亲他这回事,他次次都想着--说出来多尴尬啊,要不下次再说吧。
于是莫名其妙来了一次又一次。
就比如现在。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拒绝,嘴就已经先替脑子作出反应。
....
喘着气分开,周锦书愣愣地抬手擦嘴,手背上一片濡.湿。
程庭的唇形状漂亮,薄厚适中,带着湿润的水色,和有些微红的眼尾一样显示着刚刚的荒唐。
室内一片静谧。
静谧下掩饰着暗潮涌动,几乎就要磅礴而出,处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纪,还一点就着,一点点风吹早动都能让燥.热紧绷,每一块肌肉都充血胀满。
周锦书反射弧很长,这时候划过他脑子的,居然是论坛上的一句骚话:
【程庭那身材,谁和他在一起,床板得塌。】
.
凉水真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脑子瞬间清醒很多。
周锦书把浴缸放满水,放了一个橙子味的浴球,埋得只露出脑袋。
刚刚他应该是疯了。
一直到程庭离开他家,他都没敢看他。
如果那时候有镜子,周锦书能看到自己的样子,应该会惊得当场晕厥。
他现在更后悔答应明天画人体的事了。
尽管还没开始,已经能预知明天....至少不会比今天好。
把自己泡得通身橙子味儿,他洗了个淋浴围了块浴巾出来,忽然想到--程庭的吻技好像挺娴熟的?
应该不是第一次接吻吧?
他又不自觉想起高中时他那个小女友。
大学他不知道他有没有谈恋爱,但是高中这个他是知道的。
那时候程庭分手了,还因为他的画生气过。
按照程庭的性格,这样应该就是放在心上,在乎的表现。
再联想到他大学虽然绯闻满天飞,却没有正式交往什么人,难道还是对高中那个女孩儿念念不忘?
周锦书很想想起那个女孩儿的样子,奈何因为不熟悉,只记得很可爱,却没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他掏出手机,翻出许久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打算问问。
对于一个社恐来说,第一步就显得那么艰难。
换了衣服坐着躺着,又过了好一会儿,消息才艰难地发出去:
【TS:张涛,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程庭交往过的女孩儿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