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宫野姐妹送回家后,降谷零看向了一脸的苏格兰。在他的印象里,苏格兰并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

  但是碍于对方“老好人”的性格,他觉得苏格兰是觉得亏欠了那个卷毛混蛋。亏欠,一个组织成员亏欠一个警/察,想想就有些很奇怪。

  降谷零看向苏格兰试图让对方说出答案。

  而苏格兰只是摇了摇头,语气疲惫道:“波本,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下吗?我有些累了。”

  降谷零张了张嘴想要挽留,但是碍于自己给自己立了个善解人意的人设,只能放任苏格兰独自离去。

  灿烂的阳光照不暖苏格兰的背影,他就像游离在世界之外,永远是孤身一人。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躲在滑梯下哭泣的孩子的背影,而他的心中也蓦然升起了一股酸楚。

  “零君,可以说一下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宫野明美的声音惊醒陷在想象中的降谷零。

  他转头看去,只见宫野姐妹已经在房门前站着好久了。看着神情严肃的两姐妹,降谷零知道自己好像躲不过去。

  桌子上的红茶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玻璃制成的茶几上倒映着降谷零的影子。也许是气氛太过诡异,降谷零不自觉地交叉手指。

  “零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宫野明美又一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宫野志保补充道:“别想岔开话题。我们现在就是在问,你,苏格兰,百利甜,还有刚才的那个警/察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

  他抿了抿嘴唇,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如果是旁人的话,他有一万种方式躲避这次追问,但是面对两个亲人他总是没办法拿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态度。

  最后他只能无奈妥协:“苏格兰有伴侣了。”

  这下轮到宫野姐妹愣住了。

  “等等,你是说绿川君他……那刚才那个警/察就是绿川君的伴侣?”宫野明美有些吃惊。

  降谷零:“我不知道。苏格兰他什么也没说。”

  宫野志保倒是一针见血:“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降谷零哽住了,志保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想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欣喜,结果却因为那个卷毛混蛋的出现全部崩盘了。

  旧情未了的伴侣重新出现在眼前,自己再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没想到向来以做事周密的波本,也会狠狠地摔一个跟头。

  瓷质茶杯轻轻地磕在玻璃茶几上,一声脆响惊动了降谷零。他抬头看去,只见宫野志保神色淡淡地看向她。

  “你一开始觉得苏格兰的旧情人不会再出现,所以还想着温水煮青蛙,煮了苏格兰。结果,他的旧情人偏偏出现了,对吧。”宫野志保平静分析。

  降谷零点头。

  宫野明美:“可以忽视变数可不像你应该做的事情,零君。”

  “……可是,不这么可以忽视,我又能怎么办呢?”降谷零有些茫然,他轻声道,“我真的不想让苏格兰离开我。”

  “很早之前我就想问你了,”宫野志保环着手臂,“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苏格兰一见钟情的,我可不认为你是因为被苏格兰送去医院被攻略的。像你这种人,才不会随便相信无事献殷勤的人,更别说喜欢了。”

  降谷零虽然不明白宫野志保为什么这么询问,但还是老实坦白:“是在处理老师以前的同事的时候。”

  此话一出,屋子里又变得安静了下来。那是降谷零宫野姐妹不愿意回忆的噩梦,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长辈突然叛逃,还没等他们消化这件事情,朗姆的命令就颁布了下来。

  目送那位长辈上路,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痛了,太绝望了,那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痛苦。

  降谷零不想让众人沉寂在悲伤中,继续道:“我在公园的长椅上休息,所有人都远离我,只有苏格兰主动靠近了。特别的时间出现了特别的人做了特别的事情,喜欢也就变得自然而然了。”

  他靠在沙发靠背上,陷入了回忆:“我在那时就在想,我一定要得到他。在那之后我就一直计划了。”

  宫野明美与宫野志保对视了一眼,她们两个虽然不接触组织的任务,但是对哥哥代号成员的行事作风有所了解,关于波本的她们也格外注意,自然而然地也就知道了波本常用的态度。

  宫野志保:“所以,零君你在苏格兰面前展示是的人设?”

  “想要得到对方的喜爱,难道不应该投其所好吗?”降谷零不明白宫野志保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宫野志保给了他一个不忍直视的眼神。

  降谷零:“?”

  宫野明美叹了口气。

  降谷零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从苏格兰和卷毛混蛋的关系跳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宫野志保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回答:“我觉得你这个笨蛋应该先处理好自己的问题。”

  降谷零蹙眉,他有什么问题?

  “那我问一下,零君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呢?”宫野明美试探地问了一下。

  降谷零抿了抿嘴:“不知道。也许会先调查一下吧,也许会趁着苏格兰和那个卷毛混蛋身份不同意,劝苏格兰跟他一刀两断。”

  宫野姐妹:“……”好像电视剧里的邪恶反派啊。

  宫野明美咳了咳:“零君,我觉得感情这种事情不能靠强硬的手段,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降谷零点头:“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让联盟破裂的。我会小心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的。”

  宫野姐妹:“……”不,我觉得你可能处理不好。

  另一边的诸伏景光正在跟风见联系。

  “风见先生我这边暂时冷处理,波本和百利甜大概会开始调查我和松田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风见:“放心吧。我会逐渐分批次透露资料的。波本或者百利甜找你谈话的时候,大概就确定了你原本是警校生。到时候你要小心应对。”

  诸伏景光:“我知道了,请您放心。”

  风见:“不过,我还是觉得有些冒险。就算到时候把松田警官伪造成堕入黑暗的人,你的身份难免也会受到怀疑。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风见先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诸伏景光笑了笑,“麻烦是我惹出来的,我总要想办法磨平。否则,怎么可能对得起大家的努力呢?”

  风见:“……你太拼了。”

  “为了公众事业,总要有人负重前行。”诸伏景光靠在墙上,看着高悬于天空的玉盘,“您放心好了。我跟波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这边出事会连累到他的。再加上,我们引入了百利甜这个威胁,波本到时候会帮我完善计划的。”

  风见:“好吧。你自己心里有谱就好。”

  诸伏景光笑了笑:“到时候还需要麻烦您了。”

  “应该说麻烦你了,”风见感叹,“如果能把波本拉拢成为我们的线人,消灭组织就指日可待了。”

  诸伏景光笑了笑没说话。

  “好了,我们说一下接下了的事情吧。”风见进入了下一个话题,“你让我留意的宫野家有了眉目。”

  诸伏景光敛去了笑意,认真听着风见的讲话内容。

  “根据同事们的调查,可以锁定那对宫野姐妹的父亲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疯狂科学家,宫野厚司。他的母亲是宫野艾莲娜,旧姓是世良。顺藤摸瓜,我们发现这位宫野夫人似乎还有一位姐姐,姓名不明。”

  “姓名不明?”诸伏景光有了疑惑。

  风见:“是的。姓名不明,我想公安查不到其身份,大概是因为那位女士从事着跟我们一样的事情,所以才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诸伏景光不禁有些感叹世事无常,一对姐妹的人生竟然出现了如此大的分歧。真不知道她们的父母会作何感想。

  “黑麦的事情呢?”诸伏景光询问黑麦的事情。

  风见:“目前没有消息。我们按照你说的地方去查找,结果那家伙消失得无影无踪。大概可以确定,他的背后有一股势力庇护着他。这也是他能在组织里如此猖狂的原因吧。”

  诸伏景光:“也许吧。”剑指高级代号成员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一个新人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募集到人手呢?他有些想不通。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你注意安全,我们下次联系。”

  “是。您也要注意安全。”

  通话结束后,诸伏景光的脸上挂起严肃的神情。接下来的几天中,他要持续闭门,然后等着波本或者百利甜来破门找他。

  对于这两个疑心病严重的家伙,自己不能主动出击,只能等着他们来询问。

  但是当波本满脸阴郁地找过来的时候,他还一不小心地惊讶了一番。短短两天,对方就已经把绿川唯的生平查得仔仔细细了。

  “波本。”诸伏景光面上维持着冷静。

  而波本已经快要把他瞪出窟窿了,又将自己查的资料甩到了桌面上,让他自己看。

  “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警校生。”波本冷笑一声。

  诸伏景光低眉顺眼地捡起自己的假资料,平静道:“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是吗?”波本不怒反笑,“我怎么觉得这不是过去的事情,而是现在进行时呢?绿川唯你是警校派进来的卧底吧。”

  诸伏景光心头一紧,虽然预料到自己会被这么质问,但是事到临头还是会紧张。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放松,保持着八风不动的样子:“除了这些还有其他证据吗?”

  波本坐在沙发上,嘴角下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你以为这些证据就不够要你的命吗?”

  诸伏景光靠在窗边,目光悠长,脸上看不出对死亡的恐惧。

  “那就来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似叹息又似渴望解脱的语气在房间中响起。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被人杀害了,我就躲在那间橱柜里听着父母的惨叫声在远处传来。浓郁的血腥味,徘徊不肯离去的脚步声,成了我最深的噩梦。后来因为失语症被人欺负,最后好不容易从阴霾走了出来,拥有朋友和伴侣,可是现实又将我推入了深渊。”

  父母被杀害的记忆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浮现,他抓住了窗帘,眼中浮现出一抹阴冷。

  “如果我一直期盼的正义不能给予我公平,那就由我自己来解决。可是——”他的眼中浮现出了茫然的情绪,“可是在解决了那个人之后,我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远离自己的朋友亲人还有伴侣,这样的生活我已经过得很乏味了。”

  “呵,”波本冷哼一声,“你休想自己躲得清净。少让我给你处理麻烦事。”

  诸伏景光看向波本,只见对方环着手臂:“被百利甜抓着尾巴,你想一走了之,休想。”

  诸伏景光抿了抿嘴唇。

  波本握着他的手腕:“在去朗姆知道之前,你给我把你跟卷毛混蛋的事情说清楚。”

  “我……”

  “我什么我,你要是把我拖下水,你以为我这么轻易放过你?”波本凶巴巴地说道。

  诸伏景光心道,还真是意外的顺利啊。但是为什么是卷毛混蛋?你跟松田到底发生什么了?当时松田只跟自己说他跟波本见过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概不知道。当时看波本的态度,恐怕这两个人的碰面不是在什么友善的环境下开始的。

  “说啊。”

  在波本的催促下,诸伏景光把自己的斟酌许久的恋爱故事拿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年幼独自一人遭遇同学霸凌的时候,他总会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好像自己的童年是假的一样,可是自己的记忆告诉自己,明明那是真的。

  “怎么了?”波本声音不悦。

  诸伏景光回过神:“没什么,就是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有点不舒服。”

  “欺压是人的本性,小孩子更会毫无保留展露自己的恶意。他们会驱逐与个性鲜明的同类,以证明自己的优越。”波本靠在沙发上神色淡淡,“但是当你足够强大时,他们又会来巴结你。”

  看着波本的样子,他忽然想起了在巴黎街头时的波本,想起对方跟自己说的话。也许,波本在小时候跟自己一样,都遭遇着不同程度的霸凌。他很坚强地回击,而自己还得靠朋友保护。

  哎?诸伏景光心中的怪异感蔓延,自己的记忆中没有童年玩伴啊。

  “呐呐呐,hiro你看,那群家伙被我打败了。没有人能欺负你了。”热情灿烂的笑容是比阳光还要耀眼的存在。

  “苏格兰?绿川!”

  在波本的声音下,诸伏景光才回过神。

  “你今天为什么总是在走神?”波本眉头紧蹙,伸出手贴住了他的额头,呢喃着,“也没发烧啊。”

  诸伏景光愣住了,神情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想又实在想不出来。

  紫灰色的眸子落在自己的眼睛中,充满梦幻色彩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让人浮想联翩。

  咚咚的心跳声在此刻有些吵闹,就连作为主人的诸伏景光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紧张。

  “波,波本。”他的声音有些结巴。

  波本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说道:“好吧。你的情况,我大概也了解了。你应该知道,最有用的办法就是跟那个卷毛混蛋彻底一刀两断。”

  诸伏景光垂下眸子:“我……我知道。”

  看着诸伏景光不情不愿的样子,波本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心里倒是更加确定要拆散苏格兰和那个卷毛混蛋。一来是为了在百利甜上报前撇清干系,二来则是为了自己,这两个人不分开自己怎么办。

  “老话说的话,长痛不如短痛。苏格兰,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波本说得冠冕堂皇,“为了我们的安全,又或者说为了你在意的人们的安全,你现在必须跟他们一刀两断了。”

  诸伏景光颔首。

  波本:“那就好。我等你好消息。”

  在波本离开后,诸伏景光看向波本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对方的心情好像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了,似乎还有点愉快。

  为什么愉快?总不能是因为他失恋,看到自己也“失恋”所以高兴吧。波本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然而想到了波本睚眦必报的风格,诸伏景光又不是那么确定波本自己的想法了。

  他摇了摇头,看向窗外的马自达心道,总觉得自己有些太关注波本了。但他转念想了想,自己要是想要拉拢波本,就要留意对方的心理状态,多关注他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也该进行下一步了。诸伏景光将自己隐藏在窗帘后,看着在车里讲电话的波本继续心道,比如说昔日恋人发现彼此身份已经天差地别,但又余情未了的纠葛戏码了。

  希望松田当天不要掉链子,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一个酷哥是怎么演出那种内心挣扎的情绪。

  宫野姐妹: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怎么觉得你的恋爱路数有点不对啊。

  降谷:相信我的技术

  萩原:开进沟里的技术吗?

  诸伏&松田:紧张对剧本中,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