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时皓残留的对祖金明的怒火被沈尔这个反问给整消散了。
他沉默了片刻，压住了没说出口的“异想天开”四个字，换了个表达：“怪自信的。”
餐厅里的其他几个人也深表同感地点头。
“咳。”晏晟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有自信是好事儿，先吃饭吧。”
“现在还不是很晚，等会二要先一起排几把吗？”沈尔偏过头看着晏晟问道。
“行啊。”晏晟点了头，“对了张妈，我对面那个空房间这两天收拾一下吧，缺什么用品您看着帮忙补一下就行，明天我会跟财务那边先给您预支经费的。”
“诶好。”张妈和蔼地笑了笑，“说起来啊，我前几天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新开了一家绿植店，我想着啊，买几盆放你们那个训练室里。你们这些年轻人每天都盯着电脑屏幕看，眼睛肯定受不了，尤其是你小晟，本身眼睛就很容易不舒服，更要注意了。”
“行，谢谢张妈了。”晏晟点头道。
吃完这场饭，选手们一块儿走进了训练室。
“打灵活吗，还是匹配啊？”柳申宇创建了个对局，偏头问道。
“都不排，去楼下找二队的打。”
柳申宇愣了愣，应了声好：“那我下去喊一下。”
说完，他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这边训练室里几个人等着二队的选手们结束手中的对局然后上线，百无聊赖间，聊起了天。
时皓撑着下巴，侧着头看向沈尔：“诶对了，问一下，沈尔你什么英雄玩得好啊？阿卡丽吗？”
“阿卡丽也算。”沈尔说，“但我什么英雄都玩得挺好的。”
时皓：。
这人真的好自信。
“真的。”晏晟进入对局说道，“我跟他排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的啊？那岂不是英雄海？”时皓欣喜道，“我能有机会感受一次四保一的快乐吗，祖金明的功能性英雄真的玩得一坨。”
“等什么时候游戏版本变成了下路版本你再问这个问题吧。”梁恩阳说，“尽想些有的没的。”
时皓无奈地抿了抿唇。
没一会儿，柳申宇推门走了进来：“跟楼下的小子们说过了，大概要过个三十分钟左右，他们有的游戏刚开。”
“那现在我们就坐着傻子一样干等吗？要么我们也排一局？”柳申宇问。
“现在不排，刚刚官宣了新人，这会儿指不定多少队伍盯着呢。”晏晟说，“你要是无聊你跟沈尔solo一把，中上单的重叠英雄还挺多的，来让你当个出头鸟试试水。”
“想多了吧，咱都这个成绩了，有什么好盯的。”柳申宇嘟囔道。
“申宇，如果是别的队伍在这个情况下官宣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选手打过交道的纯新人，你作为要上场的选手，你会对他产生兴趣吗？”周教练搬了个椅子坐在了沈尔和晏晟的中间，“就算成绩不好，肯定也会想看看吧，没有队伍想在比赛上对阵到完全不熟悉的对手，所以会提前去打探，对不对？”
柳申宇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下意识地点了头。
“那等吧，沈尔来，来solo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柳申宇创建了个自定义对局，邀请了沈尔。
沈尔自然不会拒绝：“镜像的话，你挑英雄吧。”
能同时打上单和中单的英雄确实不少，比如海洋之灾船长，解脱者塞拉斯，刀锋舞者艾瑞莉娅甚至包括离群之刺阿卡丽。
这些英雄属于摇摆位，不仅仅在中上两路能打出不同的效果，甚至能在BP上进行一波博弈。
“我挑英雄的话，刀妹吧？”柳申宇问。“行不？”
“当然可以。”沈尔点了头，没有丝毫犹豫地锁下了刀妹。
“申宇的刀妹玩得还不错的。”周教练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本子，看着沈尔的屏幕提醒他道，“小心点哦。”
沈尔郑重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两边锁下英雄换好符文天赋，进入了游戏。
七分钟后，柳申宇看着接近半血的沈尔和屏幕灰下去的自己，面色十分震惊。
“卧槽？再来！这把拿船长。”
十分钟后。
“我还就不信邪了，兰博，拿兰博。”
八分钟后。
“……剑姬！！拿剑姬！剑姬一定行！！”
时皓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笑道：“不是说找中上的重叠英雄solo吗，剑姬可不打中单啊申宇，你这欺负人呢？”
“沈尔别理他，他不讲道理了。”梁恩阳也在一旁拱火。
“没事儿，剑姬也行，我会玩的。”沈尔在一众英雄中找到了无双剑姬锁定。
然后。
柳申宇再一次看着自己灰下去的屏幕，表情尴尬中带了些破防。
“哥们，你不是中单吗？！”
为什么都掏出剑姬solo了你还能杀我啊！！
“申宇哥果咩内，我不是故意想笑的，主要是……”时皓这会儿已经撑在了柳申宇的椅子靠背上笑得发颤了，“我真忍不住。”
而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笑声。
“你了不起你来，你们拿伊泽瑞尔拿卡莎solo。”柳申宇龇牙咧嘴地偏过头对着时皓的脑袋敲了个栗子，“你来？”
“我来就我来——”时皓说着就要把柳申宇从椅子上拽下来自己坐上去。
“别来了，丢人不啊？”晏晟无语道，“二队的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打完了，时皓，回来。”
时皓瘪了瘪嘴：“喔。”
周教练好笑地看着他们几个插科打诨，无奈地摇了摇头：“沈尔你去楼下跟二队的小润换个位置打吧。”
柳申宇和时皓几个愣住了：“为什么啊？不是练配合？”
沈尔眨了眨眼，点头应了声好，起身拆下自己的外设下了楼。
“我自有我的道理。”周教练说，“输赢不在乎，这场对局不会存档，你们跟二队打顺风局有什么好打的，让他去二队跟你们打，一来能清晰地观察他的打法和动向，二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的心态足够抗压。”
“……牛逼了，万一给他心态打崩了怎么办？”
晏晟很轻地笑了笑：“这倒不会。”
与此同时，二队的小子们这会儿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人不是昨天晏哥说送来我们这打LDL的吗，怎么今天直接官宣进一队了？”
“我还以为zuzu离队后小润能挤上一队呢……”
“我也是啊，小润在二队打了不短时间吧，在LDL里成绩也没有很差啊。”
“小润，你好好打，万一你打赢他了能上一队呢？”
二队的中单小润抿了抿唇，沉重地点了头。
还没等来队伍邀请，等来的是抱着外设下楼的沈尔。
“你们好啊，小润是哪个？”沈尔的视线环顾了一圈，问道。
“我。”小润举起了手，“怎么了？”
“周经理让你上去跟着一队打。”沈尔说，“我在这边跟二队打。”
小润睁大了眼睛：“啊？！真的吗？”
“真的。”沈尔晃了晃怀中的外设，“我都带着外设下来了。”
小润赶忙点头，手忙脚乱地拆下外设，电梯都不等了，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沈尔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来，装好外设上号后，看向了二队的这群小子们。
“等会你们就按你们最熟悉的操作打就行，我会主动配合你们的，好吗？”
他的语气温柔，其他几个小伙儿们呆滞地点了头。
没一会儿，自定义对局的邀请传了过来。
沈尔进了房间后，带上了耳机，对局开始。
事实上，周教练一提出让他跟二队的选手一队那一刻，他就领悟了周教练的意图。
因此，这局游戏中，他选择了伤害高支援又快的英雄岩雀塔莉娅。
对局正常进行，上下两路都稍显劣势，打野的动向也被晏晟察觉的一清二楚。
整个前期，他们这边的优势路只有他这一条。
但没有关系，沈尔笑了笑，开口道：“别去峡谷，晏晟已经在打了，直接放。”
“但是——”小打野的声音有些急。
“扫眼从对面野区绕到下路。”沈尔说着，走上前接了狐狸的两个技能，剩三分之一血量时后撤，退到了一塔和二塔中间，按下了回城键。
在看到狐狸往上路跑的那一刻，沈尔取消了回城，从自家野区偷偷绕到了下路。
墙幔——
一道巨型土墙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隔绝在了对方ADC和辅助身后，岩雀踏着墙骑行下来，与此同时，打野从后方绕来，四包二。
“他不是回城了吗？！”时皓看着自己灰下去的屏幕，不可置信道，“我都看到他回城了！！”
周教练在他的身后勾出了一抹笑容，拿着笔飞快地记录。
四包二结束后，四个人一起拿下了小龙，沈尔站在龙坑里回城，补了一波状态后，放掉了中路的一波线直奔上路。
突然一个撒石阵接岩突打在身上，柳申宇吓得在椅子上一个激灵。
晏晟赶到，身后又冒出了一个打野。
三打二，死了个岩雀一换二。
接下来的游戏中，沈尔在中路吃完线后便不做停留，倚靠着自己的大招和被动的机制四处gank，狐狸根本跟不上他的脚步。
劣势了几乎一万多的经济被扳回了将近五成，他的等级全场最高。
晏晟带着狐狸抓死了带线的下路双人组后，直奔大龙时还顺手击杀了正在做视野的打野。
“团。”晏晟扫干净龙坑附近的眼，开口道。
悠悠一刻蓝色的眼石从八百里开外插进大龙坑，看到了里面的情势。
五个人一起打大龙，速度自然是飞快，大龙的血量只剩不到四分之一。
沈尔勾着唇笑了笑，开了大招骑在墙上直接撞进了大龙坑。
劈头盖脸的控制技能打下来，“蹭”得一声，沈尔摁下了金身。
满血金身，打在他身上的技能全都白给！
两秒，大龙被晏晟惩戒掉。
二点五秒，金身结束。
沈尔朝着龙坑外面闪现，唰唰唰扔下一堆技能，而龙坑的那些人半数技能处于真空期，身后的路径又被岩雀的墙幔所阻隔。
脆皮ADC在狭小的龙坑里吃了满套技能，直接去世。
狐狸开着大招冲到沈尔身边，扔出魅惑，被贴着墙体有高移速的岩雀躲过，甩下第二波技能拿到狐狸人头的同时，点了爆炸果子将自己炸回了安全位置，贴着墙边一路回到了家里。
他只身一人，强杀了对面双C。
“我操……”时皓眼睛都瞪大了，“他这真敢打啊？！”
“好强。”柳申宇感叹道，“晏晟这个陪玩点的血赚啊。”
楼下这边其他几个人也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尔。
“你、你……”ADC嘴角抽了抽，“怪不得晏哥能让你直接进一队，我心服口服。”
“正面打肯定打不过。”沈尔解释说，“适合游走的英雄中岩雀爆发高控制足腿还长，所以只能这么一点一点利用游走机制创造人头。”
说完，沈尔卖掉了身上那块破碎的秒表，换上了加法强的巫术合剂。
对面还有三个人带着大龙buff，并且已经推到了他们高地。
如果他们要强拆的话，这是最后一波，赢了就能接着往下拖，输了就没了。
沈尔想到的点，晏晟自然也能想到。
“一波，直接上高地。”
沈尔这边剩两个人，晏晟那边剩三个人，站在水晶前爆发出了最后一波团战。
他深呼了一口气，冲上前对着对方砸技能，但晏晟做得半肉，上单则是纯抗装，一套技能下去只击杀掉了辅助，耗了晏晟大半管血后，被硬伤害直接灌死，而上单的经济本就没能跟上，这会儿像个橡皮娃娃一样一碰就碎。
“ace！”
沈尔看着灰下去的屏幕：“退出吧。”
自定义对局只要退出了就不会留存档，而周经理那边肯定安排了录像。
“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能跟一队打了啊？”ADC怔怔地开口，“中期好几拨都打的有来有回的！！”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沈尔的身上。
“哥，你也太强了——”上单一个猛扑握紧了沈尔的手在空中不停地晃，“虽然输了，但我们跟一队从来没打出过这么好的战绩！”
沈尔拍了拍他的手：“其实你们的水平都不低的，但是意识这方面还要提升一下，最后一波如果打野没被逮到下路带线没带那么深的话，这场游戏谁输谁赢真不一定。”
上单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了！我们会努力提升的！！”
沈尔笑了笑，起身拆自己的外设。
等到他将外设拆下来抱在怀里时，小润已经带着自己的外设下来了。
“沈尔哥。”他的声音有些别扭，“我……你……”
“嗯？怎么了？”沈尔看着他。
“就……如果哥你有时间的话，能不能指导我……打中单？”小润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想着自己上楼之前队友说的那句‘打赢他’，觉得自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他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了。
“当然可以。”沈尔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等会加我游戏好友就好。”
小润紧抿着唇点头。
沈尔抱着自己的外设上了楼。
“沈尔——！！”
“你该自信，是我逾越了！！”
“猛啊兄弟，你带着打野四包二的时候都给我打蒙了，我不是看到你回城了吗？”时皓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嗯，我是站在视野里回城的，但是视野消失的那一刻我取消了。”沈尔点了头。
时皓惊呆了啊：“算这么准？！”
沈尔嘿嘿笑了笑。
“我突然觉得，剩下七场常规赛全部赢下来，可能性好像不为零了。”柳申宇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尔，“猛啊兄弟。”
晏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抬手搭上了沈尔的肩膀：“厉害啊，小秘书。”
沈尔耳根子一红。
“行了，也不早了你们先训练着，我把他先送回去。”晏晟说，“你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房间明天，最晚后天能收拾出来。”
“不用送的，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了。”沈尔连忙摆手。
“你家在哪？”晏晟问道。
沈尔报了个地方。
晏晟打开导航看了看：“我本来就要出门，把我妹忘在这边了，等会给她送去机场，刚好你家和机场一条路，顺路的。”晏晟说，“走吧。”
说完，他拉着沈尔的手臂，带着他走进了车库。
“上车。”晏晟走到自己的车前，对他说道。
拉开车门，一阵洋甘菊的清香钻入鼻腔，好闻得紧。
“我先去酒店接下我妹。”晏晟边说边拧下钥匙，“沈尔，等回头比赛开始，如果输了比赛，起码不要看微博，可以吗？”
沈尔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
晏晟的侧颜很帅，车顶暖黄的小灯照在他的脸上，睫毛拉出浅灰色的影子在轻颤。
他点头笑了笑：“好。”
车子驶到酒店楼下，晏晟给晏曼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裹着白色羽绒服的晏曼从酒店大门出来，走到了晏晟的车边，下意识地拉开副驾驶的位置。
“诶？有人啊？”她愣了愣，关上车门走到了后排坐进去，透过后视镜看着副驾驶坐着的人，“沈尔哥？”
“我妹，叫晏曼。”晏晟朝着车后座扬了扬下巴，“那个柠檬果。”
“我记得的。”沈尔温和道，“我这也还有她的存单。”
“晏家专属陪玩是吧？”晏晟拿出手机导航了沈尔一开始说的那个位置，驶离了酒店。
晏曼听着晏晟的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沈尔哥，你不用管晏晟说的话，他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晏曼说，“之前那个存单你有空就陪我打，没有空就算啦也不用退给我了。”
沈尔皱了皱眉：“那怎么行？”
“多少钱存单啊？”晏晟问道。
“五百啊，之前不是让他从你手里抢MVP嘛，那个钱他没收，我就说当存单放他那里。”晏曼解释道。
“哦，那不用退了。”晏晟说，“晏曼给你转了这五百，从我这坑走了一套一万多的主机，她血赚了，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回头就请我吃个饭。”
“哎行行行，沈尔哥，你拿这个钱请我哥吃饭吧，就当帮我忙了，我也没给过我哥什么。”
“怎么没给过，你从小到大，给了我不少麻烦。”
“晏晟你烦不烦！”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干起了架来，沈尔在一旁好笑地摇头。
“说起来，我下午在酒店闲着无聊看微博来着，陈琦还爆了好多他和祖金明的聊天记录，说什么祖金明不好好训练，私下骂队友骂教练什么的，可脏了。”晏曼说。
“让他们内讧，咱们不管了，你也别看。”晏晟说，“看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怎么没用，你知不知道微博下现在都是怜爱你们队伍觉得你们队伍实惨的啊，有人说一句菜都要被喷退八百里。”晏曼得意洋洋道。
“真的啊？不会是你喷的吧？”晏晟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晏曼：……
懒得理他。
车子由市区逐渐驶出，绚烂的霓虹灯逐渐变成破落的牌匾。
晏晟七拐八拐，停在了老城区附近。
“到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晏晟拍了一下快睡着了的沈尔。
沈尔迷迷蒙蒙地睁开眼，透过车窗看着熟悉的地方，后知后觉地点了头：“谢谢你。”
看着沈尔裹着外套钻进狭小的巷子，晏晟坐在驾驶室里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这个地方看上去治安不太好啊。”晏曼环顾了一圈四周，“你怎么不让他住俱乐部里？”
“房间还没收拾出来。”晏晟说，“我明天让张妈辛苦一点给他收出来先住着吧，这个地方晚上来回看上去还真挺不安全的。”
说着，晏晟皱起了眉，他应该早些问清楚他的住址的。
之前那段时间每天让他从这个地方往网吧跑，又远又不安全。
他叹了一口气，掉了个头，将车驶向了机场，送晏曼登机。
·
第二天一早，沈尔出现在了训练室门口。
训练室内那帮人看起来一晚上没睡的样子，眼睛熬得通红还在峡谷里激战。
“你们……没睡觉吗？”沈尔走了进去，有些震惊。
“你来了啊？”柳申宇回了个头，“没睡，有点亢奋，有种四局判负还能赢的感觉，来来来，来五排。”
“排锤子啊，真不排了，我困死了。”晏晟打了个哈欠，“你们几个也歇会吧我求你们了。”
柳申宇“噫”了一声：“你睡呗，我找沈尔跟我双排。”
晏晟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调整电竞椅的靠背，椅子“啪嗒”一下倒了下去，他抬手在抽屉里摸出了个蒸汽眼罩拆开戴上，对着柳申宇竖起了个大拇指：“你厉害，我歇会儿，眼睛疼。”
说完，双手报臂歪着脑袋，瞬间陷入了睡眠。
“沈尔——”柳申宇冲他喊了一声，“打不……”
沈尔赶忙竖着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放轻声音。
“一晚上没睡还是去休息一会儿吧，我又不走。”沈尔轻声说道，“等你们睡醒养好精神再一起排，行不行？”
或许是沈尔的声音轻，像催眠，又或许是看着晏晟直接躺倒不省人事的样子受到了感染，柳申宇十分配合地打了个哈欠。
“你看，你都困了。”沈尔说，“去睡会吧。”
柳申宇：“……哦，那我起来后你跟我双排？”
沈尔点头说了声好。
柳申宇关了电脑抓着外套，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宿舍。
瞧着这边睡着了一个又走了一个，时皓和梁恩阳的对局结束后，同沈尔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训练室。
一时间，训练室里只剩下了沉睡的晏晟和刚到的沈尔。
晏晟朝着沈尔的方向偏着头，电竞椅被带着小幅度转了转，贴着沈尔的椅子。
他倾下身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晏，回房间睡吧？”
清梦被扰，晏晟皱着眉偏了个头，抬手抓住了拍在他肩膀上的手嘟囔：“真不打了，困。”
晏晟只穿了一件T恤披了个队服外套，在暖气十足的房间里打游戏还好，这会儿躺下去，抓着他的手心有些凉。
沈尔轻轻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斟酌了片刻，脱下来自己身上的厚外套轻手轻脚地盖在了晏晟的身上。
他起身关了灯拉上窗帘，训练室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走到电脑前带着耳机点开了其他队伍的常规赛比赛回放，另一边开着手机备忘录，一边看一边记录。
整个训练室里，轻点鼠标的声音和晏晟匀称的呼吸声相与为一。
晏晟醒来时，摘下已经没有了温度的蒸汽眼罩，睁开了眼。
映入眼中的是被挺直的身影挡住了一半的电脑屏幕，和沈尔的侧脸。
他脖子上挂着耳机，单手撑着脸颊，时不时点下暂停键，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字，将动作放得很轻。
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晏晟躺在椅子上看着他忍不住想，这人无论是家庭情况还是生活环境，看上去都不像是被上天眷顾的，他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温柔地对待一切呢？
边想着边坐起身，盖在身上的不属于自己的外套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发出一声闷响。
这轻微的动静在僻静的休息室里被无限放大，沈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晏晟。
“你醒了？”
荧荧的屏幕光照在他的头发上，像晕出的一层光圈，稀碎的发丝都被染上冷色的光。
那些亮着光的发丝好似挠在了晏晟的心脏上，他不可自已地舔了舔唇，双手撑着椅子坐直了身子，弯下腰捡起了落在地上的外套搭在腿上，对着他扬起了笑。
“早上好啊，沈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