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安静，两个身影叠加在一起。
明黄的暖灯将影子拉到墙壁上，勾勒出令人遐想的轮廓，看上去亲密无间。
姜辞被这么抱着，一动不敢动。渐渐的，身上出了一层薄汗。
他不知道队长还要靠多久，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过得十分漫长。四周寂静无声，他们仿佛掉入另一个空间，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陆哲餍足地眯起了眼睛，在他的唇下三分，就是姜辞白嫩的肌肤，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一口咬上去。
怀里的人像一团小年糕，热烘烘的。
陆哲微微收紧了手臂，就在姜辞快忍不住出声的时候，一下子卸了力，放开了他。
姜辞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刚刚队长突然抱得好紧，他感觉自己都快被勒进身体里去了。
“明天要回去了，出门记得多喷点阻隔剂。”陆哲十分自然地拉开姜辞的衣襟，检查了一下腺体，“还疼吗？”
姜辞摇摇头，脸颊泛红。早就不疼了，自从队长吹过之后就好了。
陆哲点点头，还想再多耍会儿流氓，结果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陆哲碰了碰姜辞的发梢：“行了，那你早点休息。”
陆哲离开之后，姜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颈窝处还是很烫，总感觉还有呼吸喷过耳根，让他情不自禁地发颤。
队长真的好了吗？
真的开心一点了吗？
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干。
姜辞在黑暗中眨巴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最终一骨碌坐起来，从柜子上摸来手机。
—
次日，又是困倦的一天。
早上八点的飞机，天才蒙蒙亮所有人就起来了。
陈飞用力把自己的行李箱搬进后备箱，一回到车上就看到众人七歪八倒地打着哈欠。
姜辞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侧边露出一小截头发，整个人歪在后座上睡得挺沉。
车子一开始开得挺稳当，但后来遇到一辆红色的私家车突然变道，连忙猛地急刹。
陆哲在困意中眼疾手快，把即将撞到前排座位的姜辞揪了回来。
“辛辛。”陆哲轻声唤道，“很困吗？昨晚没睡好？”
姜辞艰难地掀开眼皮，点点头。因为困倦，眼里都是水汽。
陆哲不忍心吵他，就没多问，贴心地给他垫了个枕头。
不多时，机场到了，姜辞刚要开始做梦就被陈飞吵醒，周身弥漫着起床气。
在车上睡觉并不舒服，可能是窝久了，姜辞一坐起来，就感到脖子一阵酸痛，摘下帽子缓了几秒才好些。
陆哲白了扯着嗓子吆喝的陈飞一眼，帮姜辞理好领子，顺顺乱糟糟的头发。
姜辞脑子还不太清醒，就这么迷迷糊糊接受着摆弄，然后下车慢吞吞被前面的人拉着走，最后迷迷糊糊上了飞机。
乔旺他们在车上都补过觉了，到了飞机上都来了精神，开始玩手机刷微博。
只有姜辞倒头就睡。
陈飞皱眉，撞了撞陆哲：“你昨晚没对小姜辞干什么吧？”
陆哲眉头微蹙，沉思了一会儿，十分笃定：“没有。”
他不就深夜闯到姜辞房间里看了一眼他的内裤又闻了一点儿信息素最后抱着靠了一小会儿吗？
他发誓当时绝对没有超过十点。
最后临走还贴心地让姜辞早点休息了呢。
“那这小孩怎么这么困？”飞机要起飞了，陈飞嘟囔着回了座位。
等飞机进了平流层，乔旺打开手机跟沈越凑在一起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一些零碎只言片语飘进前排陈飞的耳朵里。
“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搞笑。”
“噗，这人到底会不会怼人啊，我小学骂人都比他六。”
“最后黑粉都被他整无语了，黑粉自己都没想到这辈子会跟一个小学生怼到凌晨。”
“他是咱们队长死忠粉吧，这么执着，跟黑粉们激情对战了几百楼。”
“可能吧，咱们队长死忠粉这么多，但头一次见到这么执着的。”
……
陈飞掀开眼罩回过头：“你俩干嘛呢？”他瞄了一眼两人的手机，上面正显示着微博界面，“你们怎么能上网？”
沈越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你也能上啊，你不知道？”
活了二十六年，在飞机上无数次无聊到睡觉的陈飞一脸震惊。
但很可惜，上网需要在飞机起飞之前扫描椅背上的二维码，现在已经不能扫了。
“别白费功夫了，我们也不能开热点，给你一部手机看看不就行了。”乔旺把自己的宝贝手机递了过去，“小心点啊，别磕着碰着，这可是我的小老婆。”
陈飞接过好奇地扫了一眼，原来是在看陆哲微博评论区。
这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一些黑粉没地方撒尿，舞到陆哲这来了吗？
他往下翻了翻，很快被一个名字是句号的网友吸引。
几乎每一条黑粉的评论他都怼了，但怼得十分生疏，好像第一次跟人骂架一样。
【一口好茶：Road怎么还不退役啊，吃老本割韭菜要脸吗？】
【。：Road不是在割韭菜，你不要乱说】
【一口好茶：哪冒出来的脑残粉，割了还不给人说了？发表自己观点碍着你了？】
【。：这是Road的评论区，Road对这次比赛贡献很大，你这么说是不对的】
【一口好茶：笑死，哪凉快哪待着去，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管不着。】
【。：……我是粉丝我管得着】
……
然后这人又跟下面的黑粉怼，结果下面的黑粉嘴巴不干净，但他就算骂不过，也很执着地一句一句回着。
【一声不吭：狗都比你打得好。】
【。：狗不会打游戏】
【一声不吭：你他妈有病？】
【。：你不要骂人】
【一声不吭：骂的就是你，你他妈就是来找骂的吧，神经病】
【。：不要带脏字】
【一声不吭：哪里来的智障？骂人不带妈，伤害像刮痧，快滚！】
【。：要滚也是你滚】
……
【二次元的穗：GOD之前不是很狂吗？粉丝天天陆神陆神地叫着，他还真把自己当神了，一到比赛啥也不是。】
【。：他没有把自己当神，他是个好队长。】
【二次元的穗：垃圾垃圾垃圾】
【。：不要骂人】
【二次元的穗：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我就骂我就骂，气死你】
【。：我不生气，你们可以骂我，但是别骂Road】
……
陈飞看着这位小粉丝怼人，隔着屏幕都替他着急，面对对方的侮辱，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跟黑粉仿佛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那一头在疯狂嘴强输出，这一边在礼貌地讲道理。
“看完了没？快把我老婆还我。”乔旺站起来够，结果陈飞想用他的手机登一下GOD官方账号，两人僵持不下，闹出不小动静。
幸好他们坐的是商务舱不是经济舱，只影响到了自家人。
陆哲沉着脸睁开眼，冷冷观看飞机上这俩人来回拉扯，突然有股把他们一起扔下去的冲动。
他偏头瞅了一眼歪在旁边的姜辞，见人没被吵醒，神色稍微好看了点。
小孩这是有多累？居然睡着么沉。
陆哲站起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直接轻松从陈飞手中抽出手机。
他指尖放在唇边，示意他们小声一点：“飞机上不是你俩拍动作片的地方，要拍自觉跳下去拍，刚好可以来无数个三百六十度空中转体。”
“……”
乔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老婆被陆哲随意拿在手里把玩，心都快碎了。
“呜呜呜。”他扑了过去，但不敢发出太大声音，“阿phone,我的阿phone，是我不能保护好你，让你遭到如此非人般的待遇。”
陆哲嫌弃地推开乔旺的脸，刚要将手机丢给他，余光却忽然瞥见手机屏幕上的一句话——
【。：你们这些坏人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侮辱Road】
陆哲一怔。
这句话的语气怎么这么熟悉？
他的脑海中闪过不久前的一个雪天，姜辞坐在长椅上，哽咽着说：“他们是坏人。”
……
趁着陆哲愣神的一秒钟，乔旺成功解救了自己的老婆。
“啊，老婆香一个。”
乔旺屁颠屁颠回座位去了。
陆哲下意识看向熟睡的姜辞，眼神十分复杂。
不会这么巧吧，仅仅是一句相似的话而已。
可如果真的是姜辞……
陆哲头一次感受到了心慌，他指尖微微发颤，打开自己手机点进大眼怪APP。
昨晚最新发表的微博下面评论早就过了十万，有支持的死忠粉，有失望的水粉，还有数不清跳脚的黑粉。
陆哲越往下划心情就越沉重。
几乎每一条黑粉的评论下面，都有一个网名叫句号的粉丝在孜孜不倦地回怼。
尽管被黑粉们群起而攻之，骂得体无完肤，这个号依然无所畏惧，认真回复着每一条。
这么多是怎么看的过来的？
陆哲看着这些别别扭扭怼人的话，看着这些熟悉的语气，再看看时间——从昨晚十点多就开始了，一直到凌晨两三点。
陆哲心里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这是个刚注册的号，几乎不用确认了，应该就是姜辞开的。
怎么这么傻啊……自己评论区下面都被人骂烂了，却还要跑到他的微博下面维护他。
陆哲靠过去，低声在姜辞耳边问：“辛辛，昨晚是不是你在帮我怼人？”
姜辞隐约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叫他，于是换了个姿势，但没醒。
陆哲凝视着姜辞眼底的乌青，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声。
还是等他睡醒再说吧。
刚想坐直，忽然感到肩上一沉。
姜辞的头无意识地滑落到陆哲的肩窝。
陆哲动作顿住，垂下目光，却不想正好对上了姜辞半梦半醒的眸子。
姜辞被轻轻一撞撞醒了，但大脑还没有开机，只愣愣地盯着第一眼看到的人。
这是个好机会，陆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姜辞果然还是很迷糊，他靠在陆哲肩窝里反应了好几秒，大脑缓慢地处理着问题：“嗯……对啊。”
果然。
陆哲哑着嗓子“嗯”了一声，然后轻柔地抚上姜辞的脸，把肩放低了点，好让姜辞更舒服。
“没事，继续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