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苗高勇和黄玲玲发现孔诗雅的尸体离开宾馆到再次回到宾馆, 这中间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他们别说来回了,就连单程时间都不够。
还有刚才苗高勇说是顺便,那就是在他们第一次离开宾馆去兴义区取钱的时候买的。
但是那个时候, 他们还不知道孔诗雅已经死亡这件事,那为什么会买一个分尸用的电锯呢?
徐刚经过谢睿的这一通分析,不住的点头,“根据苗高勇的供述,这个黄玲玲简直太可怕了, 她不会是一早就打算杀人灭口吧。”
“那就要去听听黄玲玲到底怎么编了。”
谢睿眼角眉梢都挂了冷意,推门看到的依旧是黄玲玲那一张朴实到有些难看的脸上露出的娇柔和委屈。
“黄玲玲,根据苗高勇的主动交代, 他已经承认你们杀人分尸的罪行, 且主张你就是主谋。”
谢睿这次直接开门见山,黄玲玲的表现依旧很平常。
一脸的惊慌失措,“没有,我们没杀人,我们回去的时候孔诗雅就已经死了。”
一早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挤牙膏一样,一直在试探警方的底线。
“我有说是孔诗雅吗?”
谢睿冷不丁的话锋一转,话语中的锋利和确认让黄玲玲的泫然欲泣凝固在脸上。
脖颈像是机械一般缓慢的抬头看向谢睿, 眼底尽是始料不及。
就像是小学生被老师抽查课文, 老师却出了一道超纲题一样的出乎意料。
但是这道题的答案却早在黄玲玲心中, “那是谁。”
“你心知肚明, 影后。”
谢睿头向后微扬, 眼睛斜斜的向下, 看着黄玲玲时就像是你看着一条丧家之犬般。
就是这一眼刺痛了黄玲玲, 这个女人的软肋真是太好拿捏了。
自尊心太强, 但又没有相应的能力来支撑,所以她变得极其的自负同时又极致的自卑。
她可以在苗高勇面前表现出绝对的恭顺,但是在背后,她又操纵着苗高勇的行为。
她在两个极端中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但,此刻,这个陌生的男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本质,这让她恐慌的同时又好像找到了灵魂共鸣的人。
“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黄玲玲饶有兴趣的看着谢睿,甚至伸手挽了下耳边的碎发。
这一变化不止是徐刚和谢睿这两个在场之人清晰的感受到了,就连玻璃的另一边,杨涛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靠!这个女人刚才不会是对着谢睿抛了个媚眼吧。
杨主任快速的掏出手机,笑的满脸的褶子,这么劲爆的消息,另一个当事人怎么能不知道呢。
——
高速行驶的汽车上,林欵看着道路两边参天的大树渐渐低矮,远处的小楼上似乎有信号灯在明灭闪烁。
“少爷,前面就是朱安和的工厂,这个人可信吗?”
林欵轻声应了一句,一身黑色的劲装,清瘦白皙的侧脸透出的是拒人千里的冷漠。
这一刻他不是洮阳分局的林欵,他是奥里西斯集团的‘少爷’。
这么一个俗气的称呼,被一个人冠在他的头上,成为了人人趋之若鹜的圣手。
“他等着我救命呢,直接开进去。”
紧闭的大门随着车辆的靠近缓缓地从里面打开,门口站着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为首的就是满脸笑意的朱安和。
车子刚刚刚停下,朱安和立刻拉开了副驾的车门,“少爷这一路过来还顺利吧,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扣下了。”
林欵只是快速的打量了朱安和一眼点了点头,“找一间房,我这边有个重要的人。”
朱安和立刻顺从的让人领路,只是被扣押的人刚一下车,朱安和不禁吞了吞口水。
银鳀双手和双脚之间被一条绳子连接,整个人弓着身子缓步往前走。
眼睛蒙着黑布,脖颈轻微的转动,似乎在听四周的动静。
他身上很干净,没有一丝受刑的迹象。
朱安和有点没看懂林欵的操作,林欵联合警方捣毁了银鳀的老巢,那应该仇怨不浅,可还能做到这么礼遇,所图到底为何?
当然这只是朱安和一瞬间的想法,只一眼他就跟在林欵身后指明了关押那些人的位置。
四十多平米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盏白炽灯,中间围坐着十几个大汉,四周站着几个手持武器的看守。
“让你的人都离开。”
林欵进门的瞬间黄海身体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他的声音温润清扬,和他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这张脸,光听声音,他不会将他和那天尸山血海中的男人联系起来。
那天,他走下生死台,有人问他,“作为一个法医,一个警察,你杀了这么多人,是不是也属于犯罪啊。”
那人的声音中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戏谑,分明是他将人逼上生死台,现在却问出了这样锥心的问题。
只是那个少年踩着鲜血凝成的路一步步走近,缓缓地抬头看向提问的人。
“敌之生死,我之吉凶。杀一为罪,杀万为雄。”
那声音低沉嘶哑,如同深海中的出现的漩涡,裹挟着人不断向下,轰然间沉入极寒之渊。
只要听过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样的声音,每次想起都如坠冰窖。
朱安和犹豫片刻后就让他的人都离开了,林欵带来的人同时接管了这里的防卫。
林欵提步走到准备好的椅子前,视线刚好与黄海相撞。
黄海没想到这个时候林欵会看过来,连忙低头错开了视线。
“任务的具体内容。”
这张脸,这个人,林欵还记得,他有自信这人不会说谎。
黄海周围的人自从林欵进来后就一直皱眉看着他,这个小白脸就是传说中的少爷?能让黄海那么忌惮,甚至是害怕的人?
这些壮汉脸上的不屑展露无遗,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林欵,和小心翼翼的黄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迟迟不见黄海的回答,林欵好脾气的轻笑一声,“是拒绝回答?”
黄海听到林欵那一声轻笑,立刻摇头,原本盘腿而坐的人此时直直的跪在原地。
众人一件纷纷就要扶起他,他们确实不明白黄海对眼前这个弱鸡男人的恐惧到底从哪里来的。
“大哥,快起来,兄弟们就没有怕死的,你这是干啥呀。”
“就是,大哥不过就是死,咱们早就做好准备了。”
“大哥,咱们就算死也得死的有尊严,就这么个弱鸡,老子一巴掌就能拍死是十个,怕个球。”
“有种的你把老子松开,你看老子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这些人都是悍不畏死的亡命徒,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人命,所以早有觉悟,活着干死了算,但是见不得孬种。
林欵被这些人的声音吵的有些头疼,一群老爷们,叽叽喳喳的比外面那些知了还烦人。
突然,一直跟在林欵身后的男人上前把叫嚣的最凶的一个拉出来,没等他反应过来,屈膝飞踹,那人被踢出老远,然后又被人拖了回来。
“闭嘴,不然把你牙一颗颗敲下来。”
男人话里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人会怀疑他话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