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太太盛情难却,阮惊鸿只能乖乖接受安排。

  她不是第一次与温瑾同处一室过夜,在国外录综艺时有过一次,在自己家里有过两次。

  同床共枕,似乎已经成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只是这次,空间换成了温瑾从小长大的屋子。

  感觉有些微妙。

  温瑾怕阮惊鸿不自在,将自己卧室的浴室让给了她,自己则去了客房的浴室。

  浴室空间宽阔,玻璃门的一侧安装着一个豪华按摩浴缸。

  阮惊鸿心里紧张,不敢磨蹭太久,只在花洒下匆匆清洗了一番。

  她用浴巾包裹着沾着水珠的身子,伸手拿起浴室案台上的贴身衣物。

  丝质的贴身衣物都是全新的,与她的尺寸恰好相符,看来主人家早早便已经料到了她今夜必定夜不归宿。

  阮惊鸿换上干净的内衣裤,不知道是被浴室中的蒸汽热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精致秀气的小脸染上一层绯红。

  她用崭新的浴袍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满身绯红,又在浴室里快速吹干头发,最后将浴室收拾一番后来到卧室,仍未见到主人家的身影。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安静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在这过程中还拿出手机上随意上了会儿网,却总是心不在焉。

  于是她抬头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这间卧室的空间比起她刚才无意中瞧见的客房,并不算特别大。

  但仅仅只有床铺与沙发这两大件的布置,让这个房间显得无比空旷。

  整个房间都是冷色系的,地板、墙壁、窗帘、床铺,不是黑色就是白色,简洁到极致。

  这就是温老师从小长大的地方吗?

  阮惊鸿在心里琢磨着,很难想象一个人将自己的小窝布置成这个画风,是出于什么心态。

  窗户没有关紧,夜晚的寒风灌进屋子,阮惊鸿不禁打了个寒颤。

  卧室的的房门半开着,门外许久都没有动静。

  温瑾还没回来。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十七分钟,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阮惊鸿既害怕太快见着温瑾,又害怕见不着她。

  阮惊鸿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刻钟,终于忍不住决定出门瞧瞧。

  她经过卧室外的走廊,碰见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正是今晚在宴会上瞧见的,温夫人的现任丈夫。

  对了,宅子东面这一排房间都是主人家居住的地方。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温瑾的继父,算是长辈,只是模样太过年轻。

  阮惊鸿有些尴尬地冲他点头,唤了一声“叔叔”。

  何源被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姑娘叫作叔叔也不恼,他作为长辈加主人家,很是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阮惊鸿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也有些尴尬,只是出于礼貌硬站在此处与自己客套,言语中似乎还带着一丝讨好。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阮惊鸿不讨厌他,但也不想与他说太多话,因为两人之间似乎也没到可以侃侃而谈的交情。

  这时楼下传来的动静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

  阮惊鸿站在栏杆处往下望去,是温瑾与温夫人站在偏厅门前,各自站得笔挺地对峙着。

  因为距离有些远,她并听不清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

  只是站在阮惊鸿的位置,恰好能瞧见温瑾脸上的表情,呃,好像是没有表情。

  一般人哪怕是面对普通同事时也比这模样热络。

  这两个真的是亲母女吗?

  阮惊鸿转头看向一旁的何源,张张嘴想问又担心不妥。

  何源自然也注意到了楼下的动静,他像是习以为常,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只留下一句“早些休息”就转身离开了。

  阮惊鸿一个人站在二楼走廊上,理智告诉她此时也应该回屋等着,脚下却像生了根一般始终未挪动半分。

  不多时楼下两人分道扬镳,温夫人出了偏厅,只温瑾一人独自上楼。

  温瑾身上自始至终都笼罩着一层强烈的沉寂感,直到她在走廊上瞧见熟悉的娇小身影,面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软软洗完澡了,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阮惊鸿感觉到温瑾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开心,并不像往常那样纯粹,她主动上前牵住温瑾的手。

  “温老师你家屋子太大了,我一个待着觉得凉飕飕的。”

  温瑾任阮惊鸿牵着,轻笑,“刚才有些事情耽搁了,现在有我陪着软软,就不会再凉飕飕了。”

  两人回到卧室,阮惊鸿为了能让温瑾开心,难得主动开口。

  “温老师,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温瑾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家伙,表情不置可否。

  阮惊鸿当她是默认,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看过的为数不多的段子。

  “有一只北极熊很无聊,就开始拔身上的毛来数,一根、两根、三根……最后拔得一根不剩,然后它把自己冷死了。”

  温瑾:……

  阮惊鸿见温瑾没有反应,再接再厉。

  “北极熊觉得雪地太亮了,于是戴上墨镜。有一天墨镜不见了,它就趴在雪地上到处找,把身上爬得脏兮兮的,终于找到了墨镜,它戴上墨镜往河里一照:‘耶?原来我是只熊猫啊’。”

  温瑾:“呵呵。”

  阮惊鸿见温瑾反应冷淡,有些失落,她努力转动着小脑瓜,还欲再开口,却见温瑾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她唇边。

  “软软刚才是不是看见了?”

  微凉的手指封住上下两瓣唇,阮惊鸿张口不便,只能乖乖地点了点头。

  温瑾撤开手指,笑得温柔,“那软软不好奇吗?”

  阮惊鸿眨了眨一双小猫似的圆眼,认真道:“温老师要是不想说,我就一点都不好奇。”

  “可我现在有些想说了。”

  温瑾坐在床边,将阮惊鸿拉到自己腿上,胸前的柔软隔着睡衣丝质的衣料贴上了前方纤瘦的后背。

  若是平时,阮惊鸿还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暧昧亲近而害羞窘迫,可她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听温瑾主动袒露心事,竟也在那双大腿上坐得十分习惯。

  说不好奇,是假的。

  温瑾将阮惊鸿搂得很紧,她将下巴靠在前方单薄的肩头上,似乎这样便能汲取到温暖。

  “你今天见过那两个人了吧,你猜那个女的,今年多大岁数?”

  那个女的,应该是指的温夫人。

  阮惊鸿回忆着印象中温夫人的模样,光看皮肤状态说她30+都有人信,不过这些有钱人一般都很会保养。

  她试探着猜了一个年龄:“五十五?”

  温瑾摇了摇头,“她今年四十九岁。”

  阮惊鸿:?!

  四十九岁,温老师今年刚三十岁,那……

  温瑾见阮惊鸿愣住,握着她的手背轻拍。

  “那你要不再猜下那个男的,今年多大岁数。”

  那个男的,说的是温瑾的继父。

  那人看着更年轻了,阮惊鸿不敢猜。

  温瑾见怀中的小家伙不吱声,也不勉强,她转头凑在人耳边,道出答案。

  “那个男的今年三十五,比我大五岁。”

  比温瑾大十九岁的生母,以及年长她五岁的继父。

  只这两条信息,就足够阮惊鸿自行脑补一出豪门狗血大戏。

  怪不得温老师与她母亲看着一点都不亲厚,十九岁的姑娘,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如何能够适应做一个母亲?

  阮惊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温瑾的心疼,只能转身搂住她的脖子,在她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温瑾感受到额头上转瞬即逝的暖意,笑着将人搂紧。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以前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她人不在。而现在的我已经能够独立为自己的人生负责,自然也就不需要她了。这栋宅子,我也就是回来瞧瞧姥姥。”

  阮惊鸿伸手拍了拍温瑾的背,一整个身子都靠在她怀里,比任何时候都要乖顺。

  清泉般的笑声灌入耳,阮惊鸿听见身边之人开口。

  “我还以为,软软应该会劝劝我,毕竟许多人在得知那个人与我的关系时,都会劝上两句。”

  “为什么要劝?”阮惊鸿仰头望向温瑾,神情是与可爱面容不相符的认真。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旁人没有参与,如何能懂得。

  “不痛不痒的道理谁都可以说,可终究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相信像温老师这样好的人,自己认真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

  卧室里灯光明亮,温瑾注视着眼前那双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里面是自己的身影。

  她心念一动,之前那点小插曲带来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

  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她将心爱之人带到众人面前的大好日子。

  如此良辰美景,又岂可辜负?

  她伸出手掌挡住眼前那双过分明亮的双眸,以防自己控制不住地乱了心性。

  她低头咬住那小巧饱满的耳垂,向来温柔的声音中此时带着一丝欲.念的沙哑。

  “软软今晚是想安慰我吗,可只是亲额头还不够哦。”

  刚刚还带着淡淡忧伤的气氛突然画风直转,温瑾只这样简单一句话,便将两人拉入之前在宴会阳台时的气氛。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惊鸿绯红着一张脸,看向温瑾的目光不躲不避。

  温瑾每次见小家伙这样乖巧的模样都会心软,可此时,又不仅仅只是心软。

  她将脸凑近,两人鼻尖似乎都快碰到一处。

  “今晚在宴会的时候,我说过‘软软刚刚表现得这么棒,应该要有奖励才对’。其实,是我想要奖励。”

  阮惊鸿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着温瑾清冷绝美的容颜,那如花瓣般漂亮的唇瓣所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蛊惑人心。

  她用意志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眨眼,眼眶却早已氤氲着泪意。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讨一件礼物,软软可否许我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