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怎么办？”季思柠攥着手机来回走动，大脑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已经闪过无数种可能。
电话铃声已经响了十几秒钟，季思柠思索再三，终于还是深吸一口气，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还不如死个痛快！”
话音未落，季思柠忽然伸手，一把将手机塞进许澈的手里，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按下接听键，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卡顿，就连向来反应敏捷的许澈都愣了两秒钟。
“喂，干嘛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熟悉的声音通过扩音传入两个人的耳朵里，许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季思柠，随后才缓缓开口道：“季哥，是我。”
“许澈？”对面的季陵听到声音显然愣了一下，“怎么是你接的电话？一一呢？”
“他……”
对上许澈试探的眼神，季思柠疯狂摆手，恨不得原地消失。
“说我不在，”季思柠用口型快速传达，“你就说我训练还没结束。”
“喂？许澈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能，”许澈收回眼神，重新将目光落到手机上，“他还在训练，不太方便接电话。”
“训练？”电话那头，季陵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听得季思柠浑身一紧。
“现在国内凌晨三点，三分钟前，我刚给宁哥打过电话，他说你们今天晚上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而且季思柠不在训练室里。”
“现在，你还确定他在训练吗？”
“咳……”
谎言顷刻间被戳穿，许澈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只好重新把手机递给季思柠，向他投去爱莫能助的眼神。
“季思柠，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接电话。”
“距离我回国还有十五个小时，趁着我还没办法逮着你揍一顿，最好把你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否则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你！”
“哥……”季思柠颤抖着接过电话，狠狠剜了许澈一眼，“你都知道了？”
“嗯，所以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别玩什么小心思。”
“哎呦，哥，这事真的不怪我！”
事情已经被捅了出去，季思柠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回国之后遇到石楠的事情，还有后续的一切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
“所以说，是对方先找茬我才回怼的，至于今天的训练赛也是对方恶意挑衅，真不是我没事找事。”
“哦，原来是这样，”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季陵说话的声音明显放松了很多，“不就是骂了石楠一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因为这个，才吓得不敢接我电话？”
“啊？不是，哥你怎么……”季思柠明显愣住了，“你刚才不是说你什么都知道了吗？”
“是啊，”季陵理所当然地回答，“现在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被诈的丝毫不剩的季思柠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许澈，看着对方脸上无辜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尴尬的情绪倏然涌出，让他瞬间红了耳朵。
可电话那头的季陵对这边的情况却丝毫不知，仍旧在对季思柠念叨着。
“是石楠自己做了对不起VK的事，你骂他几句也无可厚非。只是他这个人向来有点小肚鸡肠，黑虎战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你们这次训练赛下了他们的面子，黑虎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你们多留意点，别被人钻了空子。”
“正好我明天和你顾哥一起回国，到时候如果真遇到什么问题，我们也能拉一把。”
“啧，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见啊？”
“啊，我听着呢，”季思柠倏然回神，下意识点了点头，实际上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哥你接着说。”
“还说个鬼，挂了！”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季思柠顿了两秒，将手机揣进兜里，又偷偷看了许澈一眼，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各种别扭的小动作尽数落入许澈的眼中，他看着季思柠闪躲的眼神，轻笑道：“觉得冤枉我了，想道歉？”
“谁，谁说要道歉了，少自作多情！”
心思忽然被戳破，季思柠的语调都倏然拔高了好几个度，却仍旧梗着脖子不肯承认。
“这次虽然冤枉你了，但之前你告我状可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么刻骨铭心？”许澈伸手揉了揉季思柠的脑袋，像安抚小猫似的温声道，“好了，别别扭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教练那边我用季哥的电话帮你搪塞过去了，就当是你帮我缠绷带的一个小回报。”
说着，许澈还特意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白色的绷带在月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微微光亮。
“又来，都说了别揉我脑袋！”
季思柠啪地一巴掌甩开许澈的左手，随后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可刚走到楼梯后，身后的许澈却再次叫住了他。
“又干嘛？！”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干扰，季思柠今晚的耐心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没完了是吧？”
“我只是想说，你走过了。”
季思柠：……
无言的冷风诉说着季思柠的沉默，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默默后退，进入房间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整个人直接扑在床上，将无辜的枕头狠狠揉搓了一番。
季思柠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满脑子都是杀人灭口的N种计划，恨不得让许澈立刻就地消失。
简直太丢人了……
次日上午，凌晨五点才睡的季思柠却一反常态地早早起了床，他洗漱好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下楼，准备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可刚转进休息室的门，就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小心。”
许澈按住季思柠的肩膀，避免人撞到，“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你不是也起了吗？”季思柠懒懒地回应。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他终于将自己从丢人的纠结情绪中拽了出来，并不断地告诉自己，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冰箱里有吃的吗，给我拿盒酸奶也行。”
“现在是初春季节。”
“我知道啊，”季思柠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块冷藏的小蛋糕，又拿了瓶冰的酸奶，“基地里又不冷。”
说着，季思柠就要把包装袋给撕开，却被许澈伸手拿了过去。
“你干嘛？还不准吃东西了？”
“太冷了。”
许澈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从冰箱里拿西红柿和鸡蛋，一边说道：“今天基地阿姨请假不在，我给你做碗汤面。”
“真的？”听到这话，季思柠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不出来啊，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出去等吧，一会儿就好。”
“我才不呢，”季思柠一边说着，一边跟着许澈走进厨房，“我要在旁边当监工，万一你给我下毒怎么办？”
“下毒？”许澈轻笑，“那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起码要到比赛结束之后吧。”
“哦，狐狸尾巴藏不住了，暴露真实目的了吧？”
上午八九点的时间，其他队员都还没醒，休息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互怼的声音。
许澈熟练地将鸡蛋打到碗里用筷子搅散，为了避免衣服被弄脏，还特意将袖口挽了起来，露出手腕处肉色的药贴。
“诶，你手上的绷带怎么拆了？”季思柠瞥了眼随口问道，“不是说要缠够十二个小时吗？”
“哦，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许澈将打好的鸡蛋倒进锅里，发出呲啦的声音，“绷带一直缠着影响灵活度。”
“对了，西红柿炒蛋你想加糖还是加盐？”
“加盐吧，加糖感觉太奇怪了，记得西红柿切小块一点，还有把皮给撕了，不然吃着不对劲。”
“要求还挺多，现在不怕我下毒了？”
许澈嘴上说着，但动作上还是按照季思柠的要求，将冰过的西红柿划十字刀，用热水烫过后把皮去掉，又切成细碎的小块才放进锅里。
带着香味的热气逐渐在厨房内晕开，许澈将热气腾腾的汤面盛到碗里递给季思柠，离开厨房之前还给他热了杯牛奶。
“我不爱喝这个，”季思柠一脸嫌弃地将杯子推开，恨不得离它远远的，“一点味道都没有，要和你自己喝，我要去拿瓶酸奶。”
说完，季思柠就要起身去开冰箱，却被许澈一把按住，同时又将牛奶推到他的面前。
“加了糖的。”
“而且，善意提醒，今天季哥回国。”
……
季思柠怂了。
他愤愤地冲着许澈竖起中指，然后咬牙切齿道：“许澈，算你狠！”
“这么多年了还玩这一套，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花样？”
“战术在精不在多，有用就行。喝吧，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乳白色的牛奶仿佛伸出无数个小触手，一点点地钻入季思柠的鼻腔中。
他下意识空咽了一下，随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即将赴死一般，郑重地拿起杯子，随后直接一口闷——
嗯？
季思柠咂了咂嘴巴，好像没有记忆里那么难喝，甚至还有点甜，像是融化了的牛奶冰激凌，绵密中还带着几分醇香。
“怎么样，还行吗？”
“还行吧，勉勉强强。”
杯口在季思柠的嘴边留下一圈淡淡的奶渍，他伸出舌头无意识舔了舔唇，却丝毫未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人逐渐变化的神色。
“吃面吧，”许澈低下头撇开眼睛，伸手将汤面推到季思柠面前，“有点烫，记得吹吹。”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罗里吧嗦的……”
软烂的面条搭配着西红柿炒蛋的酸甜香气扑面而来，季思柠刚挑起一筷子准备吹凉，耳边忽然传来的哐的一声巨响就把他吓得打了个激灵，滚烫的面条就直直戳到了他的嘴巴上。
“出事了，昨天训练赛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