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同时看胡志一，见他神色严肃，各怀心思。
欧密不赞同道，“都要进城了，有什么线索，一会儿跟总局的调查员说也一样。”
“不！”胡志一坚决否认，“必须现在说，晚了你们这次行动就失败了。”
“失败？”副驾驶的军人显然不认为一个高中生能有断定的权威，“小朋友，叔叔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总觉得自己能拯救世界，不过现实并不是这样，拯救世界还得靠我们这些成年灵类。”
叶啸见胡志一着急，知道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伸出狼爪拍在那军人肩上，“叔叔，说几句话并不会耽误时间吧，甚至都不需要停车。”
动物世界规则再次起了作用，军人皱眉感受着肩上的重量和颈动脉上尖利的爪子，最终还是把自己的通信器递了过来，“他在3.4频道。”
“谢谢，”胡志一接过巴掌大，比对讲机精密许多的加密通信器，果然很快找到了宋明。
没有半句废话，“马上调查出发之后跟周一晨接触过的所有灵类，不，所有跟她接触过的人。她不可能当着周晚霞的面袭击灵类，除非……”
“已经在调查了，”宋明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有几分沉重，“节哀，她们的父母没找到，应该是被吃了。你跟小叶在收到我的通知前不要离开安全屋，你们家里和片区管理我已经让人去打了招呼，注意安全！”
胡志一一时间噎住，可很快一股怒火燃烧了他的克制，“你知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志一，这是我们大人的事，而且这件事远比你想的严重和复杂。
“你要相信我们的做法都是有道理的，我教过你，信息不够时推理出来的往往都是错的。
“照我说的做，不然我也保证不了你和你家人的安全，就这样。”
结束通信，胡志一脸色更差了。
“他说了什么？”
叶啸把加密通信器扔回给副驾驶的军人。
胡志一摇头，不做答，却是头一次觉得自己太愚蠢了！
或许宋明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不对，这次的行动也早有准备……
早有准备？
胡志一突然弯腰，匆忙解鞋带，可解到一半又停下，指尖颤抖地往回系。
“怎么了？”叶啸不解地问，怀有同样疑问的还有欧密。
“没什么，”胡志一还是摇头，突然一脸颓废，“晚点再说吧。”
是鞋子，宋明在他的鞋子里装了窃听器。
衣服、背包、用品和招待所的房间，他们都检查过，可忘记了鞋子。
不，是只看了鞋垫下，并没有仔细检查别的地方。
也不可能在叶啸身上，因为宋明知道这一趟叶啸有很大的几率会转化形态战斗，衣物鞋子说丢就丢了。
而胡志一自己是未成年，衣服会换，背包可能不带，但鞋子只穿了一双来。
即便后来自己化形丢了原来的鞋子，可那已经不重要了，该掌握的消息已经足够。
认识到这些，只让胡志一更心寒，也许在他联系宋明说出周一晨的情况时，宋明就已经制定了计划。
周一晨开始或许还能算是线索，但后来不过是个鱼饵，用来钓出隐藏在暗处的灵类仇灵者。
至于这个鱼饵能调出多少‘鱼’，想必宋明现在已经有答案了。
“我绝对不会再信他！”胡志一沉默半天，突然恶狠狠地砸在自己腿上。
安全屋是分隔开的，除了定时送餐和来询问情况的调查员之外，见不到第三个灵类。
通讯设备也全部没收了，这次是真的完全联系不上外面。
单独的房间里，胡志一唯一的消遣是——七本，覆盖高中七个学科内容的《快乐假期》。
快乐假期？
灵类根本没有家庭作业的！
就算是每年有可能长达三个月的花开长假，老师也只会让他们在家多复习课本，同时尽量多读些课外书。
但假期最重要的任务，却是要与家人相处，扩大社交圈。
已经五天了，胡志一把每本《快乐假期》都写了一半，不想动了。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越写越觉得自己像周一晨。
周一晨曾经写过这种课外的练习书，是她爸托人从人类那边带进来的，据说人类的学生都写。
“对不起，”胡志一合上笔，心里千头万绪最后变成无能为力。
如果他不找宋明，或者去了周家村后不去找周一晨，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样的想法几乎每时每刻折磨着年轻的灵类，似乎只要不断回忆事情的经过，周一晨就能活过来。
“万一真的没死呢？
“有枪声不代表就真的被杀了，对，我根本没亲眼看见，怎么能相信了那个不认识的灵类？”
不得不说，胡志一的猜测有时候还是蛮准的……
宋明亲自开车，两天两夜，经过数道关卡，最终停在了一座高山之下。
“我的权限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以后好好生活，永远不要回风城。”
周一晨脸色还有些苍白，被妹妹扶着下车，倚着车门，“宋叔叔，谢谢您救了我和妹妹，我不会忘记您的嘱托，我们以后都会为您祈祷。”
宋明手肘放在车窗上，给自己点了根烟，“你们这些小家伙啊。去吧，那个高个子是叔叔的亲戚，他会帮你们安排好新的身份和生活。
“虽然已经说过了，叔叔最后再说一次，永远不要转化自己，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永远。
“记住，你们以后是人类，灵类跟你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周一晨点头，周晚霞笑出两个小梨涡，“宋叔叔，您放心，我和姐姐记住啦！”
“好，”宋明还是开了车门，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不要担心别的灵类，这么做不管对你们还是对他们都只有好处。”
周一晨知道他话里说的是谁，“嗯，我也记住啦！”
圆溜溜的眼里，眼泪摇摇欲坠，扬起的笑脸脆弱又倔强。
宋明突然有种拆散人家初恋小朋友的愧疚，只能催促她们走。
两只小梅花鹿，不，是两个人类小姑娘，她们的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背包，而背包里的东西已经经过安全局严格审查。
对面黑色汽车离开，从另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位银发老者。宋明当即就像见了猫的耗子，想要逃回车里，却已经被叫住。
“你小子，跟一帮动物待出感情了是不是？到底什么时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