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第189章 【番外】《明月千里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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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外人,张海楼不再隐藏实力。借着张海琪留下各种标记方向的符号,只肖二十分钟脚力,他已寻到两人。她正跟云彩坐在一片广阔的湖边,湖面平静毫无波澜,云彩偶尔扔两块石头,激出一圈圈水纹。张海琪搂着云彩,看向张海楼隐藏的树丛,“云彩,傻子哥哥来啦!”

  张海楼无奈,一边注意四周,一边朝他们靠近。张海琪抓起一堆小石头塞到云彩手中,“云彩,你会玩打水漂吗?”

  巴乃村内有一片大湖,临村一条小河,再往下便是大江。毋庸置疑,如此丰水的环境下长成的孩子自然擅水。云彩水性极好,闲暇常跟伙伴们玩水漂竞赛,每每都是她博得头筹。云彩不屑道,“我是巴乃村第一名,给你示范示范!”

  张海琪指了指脚边的水域,“你先练练手,待会傻子哥哥跟你比赛,好不好?”

  云彩虽然年幼,但此时的情景她见过好几回,小孩子避让,说明他们要说悄悄话,而悄悄话是两个人讲给彼此的话,如果被第三个人听见了,悄悄话就会变成悄悄悄话。她乖巧地抱着一堆小石头走得远远的,连头都没回。

  张海楼挨着张海琪坐下,“小姑娘还蛮懂事的。”

  张海琪看向湖面,“盘马不会莫名其妙把带我们带进山里,他知道我们的身份,或者知道一些。是谁告诉他的?”

  张海楼想起在阿贵家察觉出的被监视感觉,“阿贵也有问题,他跟盘马之间一定有某些交易,再严重点,整个巴乃村都跟盘马有某种交易。”

  “村民只能依靠盘马进山,这也算一种交易。整个链条里,除了盘马,应该还有一位神秘人物,这个人只有盘马认识。”

  张海楼补充道,“不一定,可能阿贵也认识,极大可能这个人就住在阿贵家。”

  张海琪一口否定,“我已经查过阿贵家所有的房间,并没有多余的人居住。”

  张海楼看向正在扔石头的云彩,“你可以跟她多接触,看看能从她嘴里问出什么。”

  “也行。当务之急是抓一条黑皮子。”

  张海楼眼前闪过一个人的面孔,“吴老狗能训练狗来对付黑飞子,黑飞子是汪家训练出来的,有没有一种可能,黑皮子也是人为训练的?”

  张海琪笑了笑,“也许正是偷窥你的那位。”

  张海楼呸了嘴,“真恶心,怎么跟汪狗一个德行。”

  张海琪睨了他一眼,摇头道,“别乱骂,我们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盘马呢?你把他绑哪去了?”

  张海琪低头看着手心,惨白,毫无血色,稍微有点医学常识的人看到这只手掌,都会惊叹这具身体缺氧的程度。走到这里已属不易,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处理一个成年男人了。一年前到现在,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身体的变化,不过是逐渐无力的掩饰。张海楼一定发现了,但是他也在配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难怪强者会选择在巅峰时退隐,英雄暮年令人悲哀,这是人世常理。自己也走到暮年了吗?面对这个问题,她选择结束这部分毫无意义的遐想。

  “盘马溜掉了。”

  张海楼哦了声,从兜里摸出两个脏乎乎的饼,“凑合吃点,从营地翻出来的。”

  张海琪接过饼,招呼云彩过来。小姑娘饿极了,将水漂比赛抛之脑后,她嚼着饼,指着湖面含糊不清地对二人道,“阿爹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你们要听吗?”

  张海琪道,“你先吃完再讲,小心噎着。”

  干粮很干,咽下去擦得喉咙痛,但肚子里像装了个不吐东西的聚宝盆,什么进去都消失了。小孩吃得狠,看起来面目狰狞。小哥子递给小孩一壶水,“小心噎着,吃慢点。”

  他们从平谷县一路南下,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抵达广州。小孩没见过大城市,惊叹于奢靡。天仙带他们去的地方很奇怪,穷得可怕,富得可怕,天仙像条小鱼,自由欢快地穿行其中,若不是小哥子紧紧牵着自己,恐怕早已在人群中走失了。小孩明白,如果松开手,恐怕这辈子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们。于是他发了狠地、手指像长了牙齿一样死死咬着小哥子的手掌。小哥子被咬痛了,回头看了眼一脸茫然的小孩,突然顿住脚,拍了拍后背,“上来。”

  小孩怯懦地往后退了退,小哥子皱皱眉,“叫你上来,你走太慢了,不然我们两个都追不上干娘。”

  小孩咬咬牙,满满扑到小哥子背上。牙齿终于长到手臂上,死死咬着小哥子的脖子。

  张海琪疑惑地看了看张海楼,“怎么?有什么想法?”

  张海楼摇头道,“没事,出了会儿神。有些口渴。”

  张海琪拍了拍空无一物的口袋,无奈道,“我可不会给你烧热水,口渴就喝湖水,应该没人跑这种地方来撒尿。”

  张海楼站起身,往湖边走去,没想到云彩反应强烈,蹭地站起来抓住张海楼的衣角,“傻子哥哥你别喝!”

  “可是我就是想喝水呢?”

  云彩犹豫了会,皱眉道,“你就是喝尿也别喝湖里的水,阿爹给我讲,这里死过很多人。”

  “云彩,你阿爹给你讲的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云彩抚摸着鞋面上的刺绣,“我还没出生之前的故事。应该是几十年以前,有军队进过巴乃村,阿爹帮这些人运过粮食,所以知道军队的数量。阿爹说明明很多人进了山,但是最后出来的却没有那么多,但是山里面也没有尸体,所以阿爹猜测,那些死人都被扔进了这个湖里。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傻子哥哥你还是别喝湖里的水,万一真的变成傻子,太可怜了。”

  张海琪笑道,“没事,傻子哥哥已经是傻子了,让他去看看。如果湖里没有尸体,你阿爹是不是也可以更放心进山了呢?”

  张海楼无奈道,“别叫我傻子哥哥了,我有绰号,你可以叫我小张哥。”

  “原来你姓张啊?小张哥,为什么不叫大张哥呢?”

  张海琪道,“因为大张哥这个绰号已经被别人用掉了,名字可以重复,绰号可不行。”

  云彩恍然道,“姐姐,你叫小张姐吗?”

  张海琪刨开石头堆,露出下面的沙土地面,她用手指在上面写出三个字,云彩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董琪悦,你的名字真好听!”

  张海琪笑道,“云彩这个名字更好听,我也想当一朵自由自在的云,就像云彩这样。”

  云彩想起念到初中被迫辍学的姐姐。这种小乡村并不需要很多的知识分子,只要能识字,会汉语,能跟客人正常交流就够了。所以等待她的只会是这样的结局,读完小学,读完初中,甚至说初中都不用读完,她就会离开学校,回到巴乃村,在这里过一辈子。云彩失落道,“我也想当一朵自由自在的云。”这句话出口的瞬间,云彩认为自己明白了妈妈消失的原因,有可能妈妈是为了上学,才离开了巴乃。

  张海楼脱下衣裤,深吸一口气,慢慢潜进水里。湖水果然十分浑浊,大量微生物已经严重污染了这片水域,但是却没有任何浮萍,是什么阻止了正常的大自然进程?面积大的湖的确存在深水区,但这片湖显然超出了张海楼的认知范围,它仿佛没有底,下潜十多米后,仍然没有一块石头和云彩口中的尸体。水下能见度实在太低,这种极低能见度意味着湖里确实有大量死物腐坏。张海楼思考一会儿,准备上岸,带上口袋里的手电再往下,但很快,他发现不用了。他看到了一只漂浮在水草中的人手,肿胀得几乎失去原样,如果不是见过这种程度的浸泡结果,可能在其他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只长袖手套。张海楼抓住那只手,狠狠摆了下腿,朝湖面游去。

  他钻出水面,看向张海琪,点了下头。张海琪打算再给云彩塞一堆碎石头,让她去旁边玩,不料小姑娘却恼了,“我不怕,我见过死人!”

  张海琪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死人?”

  “盘马老爹也有办不到的事,黑皮子太多的时候,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跟黑皮子打半天,只能抢回来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也有情况好一些的,丢了半截身体,送到村里时人已经没气了。”

  张海楼将那只手扔到岸上,拿上手电又潜下去了。张海琪牵着云彩靠近,用树枝翻了翻断手,约摸是一个月之前扔进去的。

  云彩惊讶道,“一个月前确实有一个人进山后失踪了,会不会是他的手?”

  张海琪问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云彩想了会儿,才道,“我只记得他说他叫角六。”

  解家?看来这地方来过些大人物,张启山想必也来过此处,毕竟整个九门,只有他才有这个本事引来军队,不过是为什么呢?巴乃村的这座山里到底有什么?

  张海琪问道,“阿爹还给你讲过什么故事啊?跟这个湖有关系的。”

  云彩思考一会儿,沮丧地摇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等我想起来了就告诉你好不好?”

  张海琪揉了揉云彩的脑袋,“不着急,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很久。”

  云彩欣喜道,“那你们一定要住在我家!琪悦姐姐教了我好多东西,比老师都厉害,我想继续学习!”

  两人在岸边捡来些枯枝,烧起一小堆火,虽然是夏天,但深山湿气更重,人在里面长久不行走,体温下降更快,跟容易受寒感冒。张海楼钻出水时,也狠狠打了个喷嚏。他裹着衣服在火堆边坐下,慢慢等待身体烤干。

  张海琪道,“跟阿贵说的差不太多?”

  张海楼嗯了声,“衣服已经被人扒光了。说来好玩,偷衣服怎么也不会偷内裤,湖里这些尸体的内裤大部分已经软化,但也能看出是同一个样式,同样的布料,一定是批量制作。有这种资本的,除了国家,只会是那群人。”

  张海琪苦恼道,“怎么着,小狗们也掺和进来了?”

  张海楼摇头道,“还有更好玩的,湖里有两种不同批次的内裤。”

  “噢?黑吃黑?”

  张海楼笑道,“有可能,不过两批人死亡时间十分接近,很难分清楚谁在前谁在后。”

  张海琪看向鹅卵石上的断手,“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他们斗他们的,不过是狗咬狗。”

  云彩道,“我想起来了!阿爹还给我讲过一件事,他说他曾经遇见过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那个哥哥叫齐羽,羽毛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