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与此同时，EG语音里也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骂声。周正恶狠狠地瞪着TS两人躲藏的小山包，“苏明赫，有能耐别来假你爸爸的虎威啊！”
光看这颗阴险到极点的雷，就不可能是展鸿那个乖宝宝扔得出来的！
他还在这等Fly和TS交火、把Fly狙击手从掩体后钓出来，谁想到苏明赫竟然抢先一步，借着EG的东风彻底把人家按在掩体后出不来。不仅如此，手雷还引爆了旁边的载具，让EG三人也不得不后撤躲避，等他们再回来，估计TS那俩早跑没影了。
姓苏的真不是人，能算计的都算计进去了。周正磨牙，指挥队友稍稍绕远些，最好等烟散了远远狙掉Fly几人。
烟雾和火光的背后，Fly队长Round继续冲上，队内另一个突击手却在原地迟疑一瞬，被苏明赫抓住机会，用震爆弹封了视野和听觉。
苏明赫不打算硬抗，绕开突击手的扫射范围，招呼展鸿赶紧从这边撤退。
这局TS如果排名第二，在总积分榜上就能上升一名，这时候不苟命还什么时候苟？
“咱们跟上一名还差多少分来着？”刚英在语音里问。
“不多，一百五。”苏明赫回答。
齐月半接道：“上一名QA被淘汰得早，人头分和排名分都没多少，只要我们拿到第二，就能反超他们。”
“第五。”展鸿闷闷地说，“不够。”
秋季赛的积分竞争很激烈，前期的积累非常重要，每一场的比赛都不能松懈。本次常规赛将所有参赛战队分六组同时进行循环赛，每组前四名才有晋级季后赛的资格。
而TS这一组也不知道运气是好是坏，同组的EG、Fly、QA、66DS和MST都是老牌的一线豪门战队。平时光他们五家之间就能打个头破血流，这回加个TS进去，场面更加混乱了。
要不是比赛抽签机制完全公平公正，所有人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主办方的阴谋，为了博眼球特意搞出了个“死亡之组”。
不过这一组比赛门票卖得确实最好，每支战队赛后分成都少不了，无奈给强队们当炮灰的小队伍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苏明赫对比一下现存三队的总积分，无奈地发现以他们这四个夕阳红的拿人头水平，想在常规赛结束前打进前四，还真有些难。
“所以就需要我了。”
林锡笑眯眯地戴上耳机。
近半个月的比赛说快也快，今天是最后一天，由林锡替换刚英上场。TS这一阵在常规赛只出现了两次，刚好掐住一头一尾。
十四天的比赛下来，TS总积分不上不下悬在第六位，距离第五位66DS还有八十多分的差距，而与第四名MST相比差了一百五十分。
最后一天的比赛在六点准时开始。
前三局进行顺利，林锡拿下的人头分是最多的，再加上苏明赫为苟名次分做出的不懈努力，让TS总积分慢慢和前一名拉近。第三局结束时，他们已经踢开66DS，以四十五分的微小差距爬到了第五名。
相对而言，最后一局开局就是从地图右下角横穿的死亡航线。苏明赫推测第一个安全区会刷在左上，决定在航线西北方标点。
为了避开人群，他们下降的速度控制在30左右，在G镇旁边落地时，第一个圈的缩圈倒计时过去了近一半。
“P城四队，矿场有几个看不清，还有一队跟我们同方向！”齐月半高飘观察周围敌情，最晚落地。
和他们一样远离人群的队伍？
苏明赫一秒钟给出答案：“EG的。他们想占山为王，咱不跟他们抢。”
齐月半跑去找汽油开车，“奶奶的，这群大神怎么不去机场能耐呢？”
他们的落点旁边就有固定刷车点，四人落地后在镇子西部逛了一圈，没有逗留太久，便上车离开。四人前脚刚走，后脚EG就全副武装从G镇东部杀了过来。可惜TS的跑路水准是公认的南波湾，周正无奈，只得暂时放过他们，让两个队友再去搜一波物资，自己带Sunny两个狙击手先上山。
安全区大多数时间都是哪人少往哪刷，苏明赫推测这局安全区不是继续往北就是往西，医院和G港一带很可能是最接近圈中心的点。
但他们这一局的任务不只有保名次。
“兵分两路，谁跟我去拿人头？”林锡问。
“西边的斜坡能卡一波EG视野，矿车和P港的人可能从这边进圈，在这儿卡着。”苏明赫说，“这边有俩刷车点，别放过了。”
导播给EG镜头时，边角扫到了离战场越来越远的TS。解说随口说道：“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毁掉也不给别人留。这种谨慎小心的战术虽然过于逃避，但也是能让TS战队跻身一线的依仗。”
刚英听解说叭叭放屁，笑道：“真该让他看看林锡单排，看完了估计他能把这个屁憋回去。”
“您老人家还有脸笑？”钱多多冷笑一声，“就差没指着咱们鼻子骂老苟逼了。看论坛投票了吗？你们成功用一年时间，把EG从‘职业圈最苟战队’的位置给挤开了。”
刚英反驳：“这不一样，EG只是猥琐和伏地魔，我们的战队文化才是苟命。”
钱多多：“……”
骚不过，骚不过。
苏明赫说的斜坡与EG之间距离没超过一千米，在两位狙击手射程之内。
他找了个有遮挡的位置计算角度，确定这里能卡住EG的视角，才叫齐月半和展鸿登高观察南方。林锡则被安排在路对面，随时准备摆汽油桶、扔□□或者开枪扫射。
走这条路的只有两支队伍，第一队被汽油桶和□□团灭后，林锡向南走了一段，在后面那队看到烟雾打算临时改道时扫了他们的轮胎，逼四人下车。那四人被□□和子弹先后送走，林锡在对方盒子里搜刮不少物资，又叫齐月半过来帮忙搬运“赃物”，让他们空荡荡的背包富足起来。
钱多多看着几队那八个人头，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早这么打多好！这不是能打吗！”
郝时却没有他那么乐观，“节奏有些快，再这样下去，齐月半会先跟不上。”
下一个就是展鸿。
航线打了他们一棒子，安全区给了他们很多颗甜枣。TS四人跟着圈边后撤，时刻保证他们的位置在圈中心附近，趁那些刚突破圈边、已经减员的队伍松口气的工夫突然出手。
今天TS算是出尽风头，EG那些老牌战队在第一个圈拿下八颗人头都是值得大吹特吹，但TS这支有名的“人头困难户战队”在几分钟内拿下了平时几局比赛都不一定拿到的人头数，足以吸引导播的镜头。
“啧，抢风头啊！这些家伙今天怎么突然放下佛珠、立地成屠了？”周正刚结束一轮火拼，转头问Sunny，“峣啊，TS杀多少人啦？”
“十一个……十二了。这局他们不吃鸡，积分恐怕不够晋级。”Sunny一直在记击杀公告，给周正实时播报，“QA团灭，TS二换三……嗯？”
周正也注意到了，“卧槽？怎么齐月半是被乱码炸死的？我看错了？”
Luo：“……不，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
Brook说：“队长，好歹是你弟，你不打算让一把啊？”
周正嗤笑道：“屁！电子竞技，没有兄弟情！”
和他们一山之隔的G港，QA仅剩三人全折在TS手里；不过TS也没讨到好，齐月半掩护不及，Moonban和Red双双被击倒。
展鸿的角色先一步被QA突击手击杀，苏明赫给林锡放□□打掩护，让他抓住机会把突击手打死。
Moonban距离宁郁最近，在宁郁想要补枪时，林锡反手一颗雷扔到Moonban身边，把队友和对手一起送下场。
解说不禁安静了一秒。
这……算是队内矛盾吗？赛场上公然炸队友？Excuseme？
苏明赫余光瞥见转过来的镜头，按下抽搐的嘴角，镇定自若地从宁郁的盒子里摸到医疗箱和一把空投专供的GORZA，转手丢给林锡，好像卖队友是他们商量好的战术。
突然被卖的齐月半嫉妒得眼睛都红了，委屈又无助地控诉：“Yourmother，why？你对我见死不救，还给凶手织毛衣！”
“狗杂放我手里没用，给林锡更合适。”苏明赫随口解释，巧妙地规避了中心问题。
“不听不听我不听！”齐月半说着，大声哼哼起“小白菜呀黄又黄，两三岁就没了娘”。
“对自己的歌声没点儿AC数吗？别唱了。”苏明赫说，“提前声明啊，这局如果不能吃鸡，我们总积分只能排到第五，无法晋级季后赛。”
贯耳的魔音戛然而止。
苏明赫并没有用“必须拿下”之类的词语，反而是林锡说：“必须吃鸡！”
“尽力吧。”苏明赫不咸不淡地回应。
在这样紧急的时刻，苏明赫的声音依旧平静。林锡忽然很想转头，看看他的表情。
苏明赫总是这么淡定，能在那片深潭一样平静的水面上掀起波澜的，似乎只有他而已。想到在训练室见面的第一天，苏明赫那副恨不得把他扒皮抽筋的模样，林锡几乎要笑出声来。
被特别对待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因为知道自己是那个例外，所以才有足够的自信。
但为了避免变成红烧肉食材的命运，林锡还是老老实实地咽回笑声，继续苏明赫的话题聊下去，信心百倍地说：“现在不就剩下MST的俩人头了吗？交给我吧。”
所有人：“……”
这话说的，好像他已经拿下三十分了似的。
谁给他的勇气？梁静茹吗？
比赛进行到决赛圈，EG和Fly这对宿敌在火拼中同归于尽，场上存活战队只剩两支。
很快，Su53a29也阵亡，对方直接补枪击杀，没打算留他钓Sn53a29出来。此时场上只剩下三人，TS一人，MST两人。
林锡的视线扫过击杀公告，记住了击杀Su53a29的Kite——MST的德国外援，“没事，等着看我一打二。”
苏明赫“哦”了一声。
展鸿敷衍地在麦克风旁边拍了两下巴掌。
“我给你精神上的支持。”齐月半叹气，“老白不是那么容易打的，刚才那波肯定是他让Kite直接补枪，别想着钓鱼。哥哥跟你说，那群老东西一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阴逼!”
裁判：“……”
Hello？你们很年轻吗？
“阴人嘛，谁不会啊？”林锡说着，贴着墙根溜出去，蹲在一旁观察情况，余光悄悄往苏明赫的方向瞄了一下。
自从那天半夜的谈话后，苏明赫除了第二天脸上挂俩黑眼圈，其他一切正常，赛场上也是一贯的保守风格，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队长？给点儿鼓励？”林锡试探着问。
这种问题之前苏明赫每次都是选择性耳聋，今天他却犹豫了一下，说：“加油。”
林锡眼睛亮了。
两分钟后——
【TS-Sn53a29使用GORZA击倒了MST-Kite】
【TS-Sn53a29使用GORZA击杀了MST-Kite】
外援小哥一脸懵逼。
我踏马招你惹你了，你这么盯着我打？
林锡顶着一碰就死的血皮，悍然强杀。
齐月半和展鸿懂了。
给林锡勇气的不是梁静茹，是爱情。
【TS-Sn53a29使用GORZA击杀了MST-White】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好！”
休息室里，钱多多猛地跳起来叫声好，飞快掏出手机叫宣传准备稿子，打算好好吹一波TS难得的吃鸡，也往死里宣传一波他们的新队员。
郝时没有他那么激动，但表情也缓和了下来，嘴角难得多出一丝笑意。
最后一局常规赛结束，TS战队以总积分第四的排名晋级季后赛，仅仅比第五名的MST战队高出三十分。
下场时，林锡听到下面有人在喊自己的ID。因为“Sn53a29”有些长、喊起来没气势，粉丝们干脆跟TS选手们一起简称他为“Sn”。
林锡压低帽檐，在齐月半的提醒下对观众席挥手致意。
Sn……这是他被这个游戏吸引后起的第一个ID，承载着他的初心。
自从把ID改改了情侣名，打四排的时候遇到的队友经常叫他和苏明赫“那两个乱码”；而大学那会儿，苏明赫平时没事对他“你”来“你”去、有事直呼大名、有事相求时一声“哥”叫得毫不含糊。
“我去，这阵仗！”齐月半咂舌，“我记得前年看亚邀赛直播，Sunny从赛场上下来也是这个场面，咱们小林、Sn这能不能也算一战封神啊？先带头灭了QA全队，又一打二弄死MST队长和外援，全队人头十四个你拿了十二个！这可以算了吧？”
“不不不，太过奖了。”林锡本人比较谦虚，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这才是常规赛，说一战封神有些过了，一战成名还差不多。”
不过他这自知之明听在别人耳朵里，也是够嚣张了。
齐月半无语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你真诚实。”
“从幼儿园起老师就教育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林锡弯了弯眼睛。
苏明赫哼笑一声，心说也不知道装睡骗家长的人是谁。
林锡听到笑声，抬眼看向前方苏明赫的背影。有了苏明赫之前那句“加油”，林锡得寸进尺，想让他多夸自己两句。
他追问道：“我是不是很厉害？”
苏明赫沉默两秒，还是没有把他这话当成耳边风，“嗯，你厉害。”
林锡似乎变成了一只求偶的孔雀，“啪”的一下就开屏了，很快的。
苏明赫无视了他七彩斑斓的尾羽，扭头叫身后望观众席张望的队友，“走了，诚实的乖宝宝们！吃饭去，别磨磨蹭蹭！”
路过的宁郁脚底一滑。
什么玩意儿？乖宝宝们？
他瞄了齐月半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齐月半瞪圆眼睛，怒道：“干嘛？谁还不是个宝宝了？没见过二百斤的宝宝吗？小Sn，告诉他，你月半哥是不是TS团宠的大宝贝？”
小Sn没理他，只顾着跟在苏明赫身后，盯着他的背影从上到下看了个遍。
ID是第一个ID，账号是第一个账号，人也是他喜欢的第一个人。
也是唯一的一个。
苏明赫假装没注意背后的目光，大步走向选手通道，脊背不自觉地板得直直的，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可爱？
林锡压低帽檐，在口罩的掩护下无声闷笑，心想：也不知道下一次能让他叫“哥”是什么时候。
也许是在床上？
不不不，现在想这个太早了，还是想想跟钱经理串通好“营业CP”的事万一暴露、苏明赫能不能给他留个全尸吧。
林锡回忆一下两天前钱多多给他罗列的“确保绯闻满天飞”方案一到十、制定完炒CP计划还知道后怕的德行，深切感受到了红娘这一职业的不易、以及随时可能遭遇上司灭口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