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缙云的长鞭使得不如唐刀和长枪，他就理所当然地躲在许渊身后划水。
而许渊之前只做过虚拟训练，今天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冷兵器，也是第一次跟真正的异兽厮杀，越杀越兴奋，满丛林地疯跑。
裴风嘴角直抽：“他这撒手没的形态真的很久没出现过了。”
苏缙云慢吞吞地往许渊消失的方向走去，好奇地问道：“他以前这么……有活力的吗？”
裴风笑道：“当上苍穹号的舰长之前一直这样，不管是演习还是实战，只要上了战场，他就跟打鸡血了一样，哪儿打得最激烈他就往哪儿扎，完全不管我们这群队友的死活。托他的福，我们这些人的实力进步飞快。”
苏缙云了然：“当上舰长之后，他虽然人在一线的战火里，却是一线里的二线指挥，再那么莽，苍穹号都不知道要舰毁人亡多少次了。”
裴风挑眉：“殿下的这番见解，可不像是军校生的水准。”
“因为我是天才吧。”苏缙云大言不惭。
裴风愣了愣，嘴角微抽：“殿下还真不谦虚。”
苏缙云理直气壮：“不符合事实的谦虚叫虚伪。”
裴风沉默三秒：“那么身为天才的三殿下，为什么会喜欢许渊？”
苏缙云偏头看向裴风，反问道：“你觉得他不配吗？”
裴风噎住。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作为帝国最年轻有为的少将，许渊有颜有钱有地位，不管配谁都绰绰有余。
可是就许渊那个性格，讲道理，没人能跟他过到一起去，太自我了，要不是图许渊点儿什么，真的忍不了他。
苏缙云就笑了：“淮左他们已经试探过我一轮了，我大概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有些事由我来跟你们解释，可信度不高，裴副官如果想知道，就去问韩明杰吧，他知道许渊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跟你们认识的那个许渊可能不太一样。”
裴风愣了愣，然后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整张脸扭曲了一瞬：“他谈恋爱的时候真的会做出让步？”
苏缙云的眼里就多了几分甜蜜：“还挺宠的。”
裴风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无法想象。你不知道，他那个人，刚上大一就狂得不行，挑衅学长，公然跟教官叫板，从来都不会服软，半步都不肯退让，后来毕业了，进了星际军，就踏马挑衅老兵，跟上级叫板，老套路又玩了一遍，我和淮左圆滑处事的能力都是跟着他练出来的。”
“因为知道你们会帮他，所以他才敢那么嚣张。”苏缙云望向前方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许渊。
“宝贝儿，你们聊什么呢？”
许渊的身上和脸上都沾了血，浑身上下都萦绕着被战斗激发出来的凶悍狠戾，本身的威势和溢出的信息素又给他添了几分锐意。
裴风“卧槽”一声，瞬间开闪窜远了。
“他怎么了？”许渊走到苏缙云身边，一只手提着枪，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搂上苏缙云的腰，说话的时候上身还往苏缙云的身上靠了靠。
苏缙云舔了舔嘴：“你的信息素。”
许渊恍然大悟：“刚刚遇见一群二级异兽，打嗨了。”
“爽？”反正比起开机甲，苏缙云更喜欢直接捅人见血的感觉，那种触感、温度以及亲手结束一个生命的掌控感是在机甲对战中体会不到的。
许渊笑了一下：“人生第二爽吧。”
“第一是什么？”苏缙云下意识就问了，刚问完就想到了答案。
果然，许渊凑到苏缙云耳边，气声低语：“上你啊。”
苏缙云轻笑：“同感。”
许渊就歪了头靠在苏缙云的肩上笑：“真是爱死你了。”
说完，抬起头在苏缙云的唇上咬了一下。
苏缙云就由着他。
站在不远处的裴风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这黏黏糊糊的模样，果然跟他认知里的许渊不太一样。
三殿下跟他所想的也不一样。
总之这两个A在一起谈恋爱的画风就怪怪的。
许渊在这个时候扫了裴风一眼，即使隔着信息素都攻击不到的距离，裴风还是能感受到许渊这一眼的杀意。
裴风：？？？
干啥啊？为什么突然想刀他？他怎么了？？？
下一秒，许渊冷酷无情的声音就传进了裴风的耳朵里：“你去找其他人一起训练吧，我带缙云回星舰了。”
裴风恍然想起许渊和苏缙云都是不需要训练的，他们两个只是下来玩儿玩儿。
许渊给唐懞发了定位，唐懞就开着星舰来接人，两个人登上星舰之后，就派出无人机在这颗星球上巡查，找到并传回原第九军的训练影像。
实话实说，第九军剩下的这两个舰队实力不差，只不过第九军先是被自己人出卖，被星盗打残，没等到军部帮他们报仇，甚至没等到军部的安慰，就等来了一个新的团长，以及星际军最强战舰苍穹号。
第九军这两支舰队的人心里都是有情绪的。
理智上他们知道军部不帮他们报仇是军部的一贯作风，也知道许渊这个新团长即便是带着自己的战舰来的，也没有义务带他们去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可感性上他们是怨恨的，怨恨军部，怨恨许渊，也怨恨自己。
因此尽管他们崇拜许渊，他们敬佩苍穹号，他们还是无法避免地产生了排斥的情绪。
所以他们不怎么配合训练，在温良开着战舰出现在文曲星上空的时候，他们也没听韩明杰的命令。
可是苏缙云之前说的那几句话点醒了他们。
他们已经不是热血军校生了，他们已经过了可以不带脑子不管不顾的年纪，他们应该知道第九军团都已经被星盗打残了，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报仇的实力。他们应该知道第九军团的职责所在是监控虫洞，他们必须尽快重建文曲星。他们应该知道许渊的决定是对的，他们必须加倍训练，才能提升实力，变强了，才能去给死去的战友报仇。
当所有人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之后，当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之后，这两支舰队就发挥出了他们本来的水准，用冷兵器杀一二级的异兽并不是什么难事。
唯一觉得困难的，就是从加入第六军团之后就连日常训练都没有认真做过的方秋白。
方秋白的实力实在是太拉胯了，跟他在军校时的表现比都退步了许多。
许渊阴沉着脸，烦躁地啧了一声。
苏缙云坐在许渊的旁边，温声说道：“你应该庆幸他被第六军团养废了，不然他可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来。”
做了非法的腺体移植手术，就说明方秋白肯定跟某些人接触过了，幸好他看起来就很废，对方只是给他移植了个信息素跟许渊匹配度高的腺体就让他回来了，但凡他实力再强一点儿，对方就指不定要让他做些什么了，到时候真的涉及叛国，方秋白就彻底完了。
许渊吐出一口浊气：“我没跟你说过我家里的事吧。”
苏缙云微微一愣：“洗耳恭听。”
许渊把两条大长腿搭在操作台上，仰在椅背上，眼神放空地望着天花板。
“我爸是个Alpha，我妈是个Omega，他们非常相爱，我还有个哥哥，是个Beta，比我大了五岁。”
许渊突然想抽根烟，但他早就戒烟了，现在空间钮里连一撮烟草都没有了。
想了想，许渊抓住了苏缙云的手，揉捏把玩：“本来我们一家四口挺幸福的，但我突然觉醒成了SS级Alpha，我爸妈当然是非常高兴的，我哥刚开始也很高兴。
可是我刚觉醒的时候要学会控制精神力和信息素，后来又要开始体能训练和机甲训练，因此我爸妈在我身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稍微多了那么一点，我总是受伤，他们心疼，自然就会多关心我一点。
其实他们没有忽略我哥，他们已经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了，可我那个时候事儿多，就显得好像他们只关心我。
我哥想要引起我爸妈的关注，就开始学坏，最初只是成绩变差，或者在学校跟人打架，后来就被人忽悠去赌博，输了钱还不起，就送我去打黑拳，或者去参加那种地下机甲比赛，赢了一夜暴富、输了当场就死的那种。
我们家只是普通家庭，我爸妈就算知道我哥欠了赌债，他们也拿不出钱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又觉得我自己能解决，就没跟他们说过。
但我哥那个王八蛋，他给我爸妈各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只有他的名字，然后设计了一场车祸，拿到保险公司的赔偿之后就又去赌。
你知道他在我爸妈的葬礼上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反正爸妈只是我的爸妈，爸妈只疼我、爱我，不如弄死换点钱。”
许渊眼眶发红：“我考上军校的时候，我爸妈已经死了，两边的亲戚也没有人愿意养我，我得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我哥和他那群债主还缠着我。
那个时候方秋白、林雅南他们真的帮了我很多，明明他们自己的条件也不怎么好，明明他们自己也害怕那些来讨债的人，可他们一直陪着我、帮助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所以毕业之后我能带着他们就带着他们，能帮他们就帮他们，我真的……方秋白踏马的！”
许渊懊恼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