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阳，阳阳？”贺段拍着主卧的大门，“你就让我进去好吗？”
“客卧的床都没有铺，上面一层灰。”
蒋旭的声音从门板另一侧传来，“那你就睡沙发呗。家里那么多位置，你自己找个地方就是。”
贺段面露难色，“可是沙发有点短，我伸不开脚。”
“啪——”
蒋旭气呼呼的把贺段的枕头砸下床，“长得高了不起啊！”
听见响动的贺段：“……”
“不是，我没有。”贺段直喊冤枉。
他只是在卖惨啊！
别管是卖惨还是真的惨，小少爷现在就是很气，气得不想见到那张气人的脸。
“我管你有没有，你好好反思一下，知道自己错到哪儿了，再来和我说。”
门外的贺段苦笑一声，彻底歇下还想抱着人睡觉的念头。
从早上把他那养母和弟弟赶走之后，人就开始和他闹起了脾气。
和别说说话看不出一点问题，但就是不搭理他，当看不见他。
晚上回来也继续无视他，到睡觉的时候，直接把人就推了出来。
不过小少爷也是不会让自己吃苦的，舒服的主卧还是自己占领的。贺段莫名觉得这样的蒋旭很可爱，生气也不会苦了自己，多好。
但是他自己就只有孤枕难眠咯。
*
寂静的夜里，主卧的门泄出一丝光亮。
等了一会儿，线条逐渐扩大，客厅的地板上洒落一块儿暖光。
蒋旭抱着薄被出来。
沙发上的贺段卷缩着脚，似是睡得不太舒服，眉峰高高隆起。他不笑的时候，显得总是有些有些凶，不好靠近。
但他看向蒋旭的时候，眼里总是含着情，软得嘴角都要轻轻勾起。
蒋旭蹲在沙发面前，看着表情有些陌生的贺段，轻轻的伸出了手，点在眉心上。
“臭直男。”
也不知道晚上做梦都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贺段居然奇异的松懈了隆起的折痕。
蒋旭把手里的毯子放在他的身上，转身回去睡觉。
但是手腕却被一把扣住。
“阳阳。”
贺段直起上半身，薄被滑落，精壮的手臂跟烧红的铁链似的，抓得人又.紧又.烫。
蒋旭挣扎了两下，果然放弃。
贺段要是真使了力，他就是把胳膊卸在这儿，也走不掉。
他冷邦邦的说道：“放手。”
在外面根本睡不着的贺段，看着身上的薄被，就知道蒋旭心里还是舍不得他的。
他抓住机会，死皮赖脸，“不放。”
“外面睡觉真的不舒服，我明天还要去谈生意。”
或许是有风，卧室的门被吹得更开了些，更多的光源跑出来。一片黑暗的卧室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蒙蒙的亮意。
蒋旭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你是不是只会拿捏在乎你的人啊。”
不在乎自己受过的伤，不在乎她们的挑衅，不在乎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明知道自己的信息是对家公司泄露给贺母的，明知道她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来搞坏他的名声，但还是没有想过报复她们。
今天但凡他出来了，就真的中了对手的招。
一个有污点的招标商，政.府的项目怎么可能会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贺段敏锐的察觉到蒋旭的情绪不对，从沙发上翻身而下。
转到蒋旭正面去，握住他的肩膀，低头去看他的脸，“阳阳？怎么了？”
等看见蒋旭脸上的伤之后，贺段彻底慌了，“阳阳，你别哭啊。哥错了，哥不进去了。只要你不愿意，哥一个月不进去都行！”
“但是再长就不行了，哥受不了。”
蒋旭简直气笑了，带着哭腔锤他，“你倒是挺会打算的啊！”
早些年蒋旭见他就哭的奇怪毛病，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影响。
现在是一点眼泪都见不得，虽然表面看起来还能插诨打科的，但是心里的紧张只有贺段自己知道。
他稳住发抖的手，把人搂入怀中。
“哥知道，你在气什么。”
“我都知道。”
贺段轻拍着他的背，“我知道你只是心疼我，我知道的。”
在蒋旭的心里，贺段的形象实在是太过正面了一点。
其实贺段也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家人缘分早尽，他不欠她们的。他也不会任人欺辱，随意踩踏。
但是他看着蒋旭这样护着他，又心疼到哭出来的样子，他又可耻的有点贪念这种感觉。把所有的解释都吞了回去。
溢满的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找不到宣泄口。
贺段在蒋旭的发顶落下一个珍重的吻，轻的像是在对待易摧的花儿。
但就是这么一朵富贵花，也在努力为他遮风挡雨。
对不起，请让我自私一次。我想永远记住你这次为我留的泪，用我的余生来回报。
此生能遇上小少爷，是他的福气。
蒋旭听着贺段一句又一句的剥析，眼睛里的泪水虽然止不住，但是心却逐渐平和下来，感知开始变得敏锐。
贺段的动静开始无限放大，咚咚咚的心跳声，轻轻拍在背上的手，还有落在头顶上似有似无的吻。
他突然生出了冲动。
猛的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盯着贺段。
“阳阳？”
不再废话，蒋旭捏着脖子把人按下来，主动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最熟悉的香气袭来，没有一点防备，柔软的唇就贴了上来。贺段瞳孔紧缩，整个人当场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