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向时雁来说，玉狐一族的天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无论表面多么平静，他人内心翻涌的情绪在向时雁看来总是显得欲盖弥彰，这种先天优势甚至给了向时雁一种不切实际的认识，让她有种自己对他人的感情也没有那样苦手的错觉。
听到她的话，贺鹤微妙的僵滞了一下，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轻吻了一下向时雁的耳尖：“师尊还有什么秘密，我都想知道。”
向时雁察觉出她情绪不对，一时间又奇怪又无措，人心和情感是她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触及的谜团，少女微凉的皮肤被她的体温同化，但即便这样紧紧地贴着，她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仿佛还是有一些距离。
她也不知道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是否可信，只是转过身笨拙地揽住了贺鹤的身体。
少女立刻高兴地拥住她的腰，话音也轻松了许多：“那我与师尊交换，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
常年长在山中，几乎未与外人来往的少女又能有什么值得向时雁好奇的秘密？即便如此女子还是下意识的因她孩子气的话勾起嘴角，应了声好。
贺鹤的情绪自两人相识起便一直比常人要激烈许多，表面上倒是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沉稳，但内里倒是好像一直没怎么变过。酸苦气来得不明不白，更难以消去，只是少女对她撒娇的时候不知是因能感到安心还是什么，好像也不大在乎别的了。
“你想听什么？”
“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将槐叶师姐捡回来的。”贺鹤将脸埋在女人颈间，笑语时向时雁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温热气息。
向时雁收回前言，这小醋缸真不是一般的麻烦，她咳嗽了一声：“那是你槐叶师姐的过去，我无权与人分享。”
贺鹤将她紧紧地抱住，好像打定主意今天非要听向时雁的情史不可。其实贺鹤是假意央求，她知道向时雁大概不会随意对旁人道出槐叶不愿被人知晓的过去，意图借此探听到她埋藏更深的秘密。
“若是你还想听这鳞状印痕的主人的事，我倒是可以……”
“不必了，我没兴趣。”贺鹤一下子气喘不上来，生气地轻咬了向时雁一口。她才不想听向时雁对自己的纠缠是如何苦恼厌烦，若贺鹤还是本体，现下恐怕周身的鳞片已经立起来了。
向时雁脸一红，她身上本就遍布着欢/爱后的痕迹，从颈子到大腿四处都有少女圆圆的牙印，贺鹤咬的不重，却一下子将她的思绪带回昨夜的荒唐。她捏着少女的下巴逼贺鹤抬头，女子低着眉训道：“以后不许随便乱咬人，听见了吗？”
也不知道贺鹤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习惯，见她不情不愿地点头，向时雁忍不住叹了口气。那种熟悉的不安感又悄然浮现，向时雁对这个坏习惯有些许记忆，却想不起来还有谁像贺鹤一般。
她搂着贺鹤，有些不大自然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到少女细软的发上。女子迟疑地说：“你可想听我后颈上那处异样的事？”
她不知道安分的少女眼中光芒一闪而过，贺鹤貌似懵懂地问：“我还以为是师尊有何隐疾，不便与人细说……”
“倒也无妨……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与你亦有关联，我还是先与你说清比较好。”向时雁将当初信口胡说骗槐叶的理由又与她说了一遍，又有一句没一句，艰难地说明了一下这“蛊毒”的作用。
情蛊……师尊骗人的本事真是差得令人发指。贺鹤轻笑了一下，蛊毒一门千变万化，与医道相通，却又有所不同，而且都说人中鬼修妖中蛊者，人修对蛊毒的了解大多来自妖魔化的猜测，自然难以分辨向时雁话中真假。
贺鹤曾遍游妖界，自然也接触过精通蛊毒的妖修。渡劫妖兽能使肉身千变万化，贺鹤都能掩去自身的变化，让自己看起来仿佛还是寻常女性一般，身上有没有蛊，她还不知道吗？
再者，虽说情蛊确实难以捉摸，却也少有这样能改变人身体的能力。
不过看来即便是以贺鹤的身份，也很难从向时雁这里探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下次还是让玄酒再与她接触一番。
可是这样不会让师尊更讨厌她吗？贺鹤被自己脑中突然浮现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现在该顾虑的不是向时雁对她的看法，而是这个女人会不会对她的复仇计划造成阻碍，向时雁被她耍得团团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以对方的心思，或许下次再想利用向时雁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要是从今往后“玄酒”不再出现……“贺鹤”是不是就能安安稳稳地与向时雁相守终身呢？
这大概会永远成为贺鹤闲来无事时畅想的可能，连贺鹤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心中又一次摒弃了这个可能时，她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些。
说起插件的事，向时雁才终于察觉到自己忽略了这么长时间的事——她还未向秦邈问罪。
女子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下床清洗了一番，换上衣服时发现少女懒懒地趴在榻上，专注地盯着她，不着寸缕的贺鹤毫不羞涩地看着衣衫散乱的向时雁，弄得她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扎紧了腰带，向时雁犹犹豫豫地开口：“你……”
“我想再睡一会儿，师尊自己去吧。”贺鹤打了个哈欠，用脚将被子勾了过来裹住自己。
向时雁不由松了口气，她倒不大在意自己与贺鹤的关系被人知晓，两人是师徒，又同为女子，事情传出去以后遭人非议也正常，但向时雁毕竟声名远播，前段时间又才突破大乘期，没多少人敢来触她的眉头，可以见得往后绝大部分的流言蜚语都会针对贺鹤而来。
此事还是局限在少数人中为好，向时雁也担心秦邈会对贺鹤说些有的没的。
向时雁走出去几步，又脚步一转折了回来。贺鹤半张脸从被子里露了出来，看见师尊在床前俯下身，在自己额前轻吻了一下。
“情蛊的事……也非我所愿，若是你想，我之后会补偿你的。”
贺鹤眨了眨眼，她倒是不太在乎这点小事，但也不出言安抚，少女狡黠一笑：“七日后山下小城有庙会，师尊陪我同去。”
黑龙自己都没发觉她眼中闪动着一种仿佛真的少年人一般的明亮光芒，这个邀请没有掺杂一点阴谋，她只是想……和向时雁待在一起。
“好。”女人与她小指勾了一下，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容。
墨竹峰中如向时雁所预料的那般空无一人。
这个时辰祝云祝雨大约是到主峰去听长老们讲学了，秦邈更是不知人在何方。
这也正常，他做出在师长的杯中投放不洁之物这样的事，向时雁实在难以理解秦邈的思维，他难道认为自己是那种失了身便非他不可的女人吗？
向时雁修了三百年的冰灵根无情道，虽然难说在情字上有什么造诣，但若说定力，向时雁已经与情热缠斗多年，难道会输给区区情毒？即便一时失去意识，事后她发觉了此事，莫非会如他所想轻易放过？
心术不正，竟然还用这种下作的手段……若非向时雁及时为贺鹤放血逼出情毒，少女昨夜即便不会香消玉殒，也要落得个经脉尽毁，变成废人的下场。
连那最烦人的追求者都不曾真的下手伤过她，向时雁绝不认同这是出自爱意。那种只考虑自己的自私欲/望，不配称作/爱。
向时雁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主峰的方向飞去，但无极殿中排放着的弟子腰牌已经缺了一块。
秦邈还是有些理智，在向时雁房中扑了个空，他便知道大事不好，连夜赶来假借向时雁的名头从管辖弟子腰牌的教习长老手中骗走了自己的腰牌。
此物并非单纯为了区别、确认弟子的身份，每个弟子入门时都将一缕魂魄存放在了腰牌当中，修士死去时与之相连的法宝也会破碎，而利用它也能轻易地找到主人所在的位置。
在原作中，秦邈被诬陷逃亡时没有来得及处理弟子腰牌，太虚宗借着它一路寻到了他藏身的秘境中，在他快要被找到的时候还是随行的向时雁趁机将它毁去，才让太虚宗的追兵变成了无头苍蝇。
看来他还是有点脑子。
不过向时雁也有别的应对方法，她连接上了系统之前留下的紧急联络通道，一阵沙沙声后，对面果然传来了模糊不清的声音：“宿主，是你吗？”
“你们还能找到秦邈在哪吗？”向时雁开门见山，她在无极殿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便打算到至公堂哪里去看看，毕竟若是没有应许，秦邈很难不惊动任何人就离开玉苍山。
“可以是可以……发生什么了吗？系统显示秦邈的光环值已经掉到8了。”耳边又变成了年轻女性的声音，她语气一片迷茫，好像她们也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麻烦给我显示一下，事情我之后再跟你们说清楚。”向时雁揉了揉自己的眉峰，这倒是件好事，原本她还害怕若是动真格地惩处秦邈，他男主的身份又会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问题。
“呃，我正在调取他的定位坐标……”
“等一下。”向时雁脚步突然顿住，她转头看向主峰中日课讲习的道场。
长老弟子和内门弟子大多都在此处听讲，向时雁远远地望着那乌泱泱的人群，表情突然凝滞。
祝云祝雨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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