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92章 试探

  这又是谁?

  贺鹤目光一凝,仔细端详了一下枕在向时雁腿上浅眠的女孩,看着似乎是与自己的人身年纪相仿,与在桌前用餐的另一位相比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可见病气。这二人究竟是从何而来,与向时雁如此亲昵?

  她将方才打眼看见陌生人时突兀的不快收敛,贺鹤暗暗将自己的一点酸味压下,露出惊讶的表情:“师尊?这两位是……”

  祝云并未睡熟,经脉持续不断的阵痛让她难以入眠,此时听见陌生人的声音,便浅浅地睁开了惺忪的双眼,看向门前的女孩——想必这就是向时雁在路上所说的两位弟子之一了。

  在从淮海城返回北坞镇的时候向时雁曾经对有些不安的两姐妹介绍过自己的两个弟子,在谈及大弟子秦邈时向时雁表情微妙,只说最好不要过于亲近。双胞胎自动将她的话理解为不要与男修过于亲近,以防秘密暴露被人觊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以这样理解,不过向时雁将二人收作弟子,心中最不安的是两人会不会莫名其妙地被世界意志给迷惑了,好不容易从泥潭中脱身,又心甘情愿地去给别的男人作配。

  至于另一位,向时雁在谈起时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在她口中,贺鹤也是她偶然间遇见的可怜孩子,个性温婉亲人,但因为在压抑环境中生活了太久,因而有些羞涩胆小,在玉苍山养熟了以后才多几分少年人的可爱心气和活泼。

  向时雁告诉她们贺鹤与两人的年纪相仿,同样也是刚刚开始修炼,加之性格也和善,可以多与她搞好关系。

  可是这位小师姐却好像并未对她们的到来感到欣喜,惴惴不安了一路的祝云在真的从贺鹤身上隐隐感到排斥之时,却意外地放下了心,先前的紧张也消弭了。

  像这样被人厌烦,不需要费心去讨好他人反而让她轻松一些。

  女孩们视线的短暂交集并没有引起向时雁的主意,但她还是注意到了贺鹤脸上突然褪去的惊喜。

  向时雁突然想起当初被林家人偏心对待,或许贺鹤对兄弟姐妹的存在是不喜的,自己先前对于她能与两姐妹和睦相处的预想或许也是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一想,向时雁忽然有些不自然,祝云经脉受损,方才她一直在用灵力为她梳理体内难以控制的灵力、拓宽经脉,祝云疲惫地靠在她身上睡了一会儿,她方才为觉得哪里不对,可贺鹤看她的目光分明带着一些谴责。

  向时雁摸不着头脑,只得为她介绍新师妹们:“为师新收了两个弟子,祝云祝雨虽然与你年岁相当,但比你入门要晚,还是算作你的师妹。”

  “原来是这样。”贺鹤平淡地应道,也并未表现出自己辈分上升的喜悦。

  向时雁有些疑惑,分明自己年少之时最不喜被师兄师姐们当作小孩子看待,巴不得师尊能什么时候再领回来一个小孩,可惜她的愿望从未成真。

  小师姐目光灼灼,祝云轻轻咳嗽了一下,从榻上起身,走到贺鹤身前拱了拱手:“拜见贺师姐。”

  病弱的女孩在灵视中是一团又清又浅的乳白色雾气,与记忆中母亲恍若凝实,且灵力毫不外泄的样子相差甚远,不过即便再弱小,这个叫做祝云的女孩是天灵根也是事实。

  这让贺鹤有些惊讶,她生前行遍天下,一生中也只遇见过两个天灵根,她好笑地想:向时雁还是有点捡人的功夫在身上的。

  不过更让贺鹤奇怪的是……这两位师妹体内的经脉和灵力运行却都与一般的修士有所不同。

  见她久久不说话,气氛颇有些紧张起来,祝云虽然有些交际的能力,但与同龄人交流却是少之又少;至于祝雨,被拘在偏院中,连外人都从未见过几次,加之贺鹤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她便忍不住起身,护在了姐姐身前。

  然而贺鹤却轻笑了一声,略施一礼:“两位师妹好。倒也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们,不过槐叶师姐那个醋坛子便不一定了。”

  说着她转向师尊:“我等在秘境之中被幻术迷惑,这才耽搁了许久,槐叶师姐即便在幻梦之中,却还记着您当年拒不收徒,赶她去拜掌门为师,结果一转头就为了秦师兄破例之事……路上还脸色阴沉地念叨着呢。”

  向时雁汗颜,原来让槐叶如此在乎的是这个。她当年将槐叶带上玉苍山时确实并无收徒的打算,她可以为了给贡宁复仇、为了将祝云祝雨和更多女性从淮海城中解救出来而去与三大家族争锋,那是因为她法子与三家抗衡,更有信心不会危及玉苍山。

  可当年收留秦邈的时候,她一不知道一夜之间使秦家倾覆的究竟是什么,更没把握玉苍山有没有资本能保下他,即便过去秦家家主曾对她有过一二指点,即便她对无家可归的男主心有怜惜,恐怕也会选择替他某些去路,而不会冒着让山门上下与秦家一般遭受屠戮的风险将他留下。

  向时雁终究不是无拘无束的散修,玉苍山是她的家,她不会像那样毫无准备便贸然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正因如此,当初她执意相求时掌门师兄还是同意了,大家也都误以为秦邈对她无比重要。

  可惜说实话脱离了世界意志掌控的向时雁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行为,她确实无法坐视幼子遭难,若是秦邈真的没有其他去路,向时雁或许会秘密将他藏起,断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收他为徒,让暗中窥伺之人盯上玉苍山。

  听到贺鹤打趣的话她不禁扶额,槐叶那个别扭精会为此耿耿于怀似乎也不奇怪。

  自从那日师侄唐突冒犯以来,向时雁反倒摸不清她的感情,原以为她是已经对秦邈情根暗种,然而却对身为师叔的自己动手动脚的……向时雁现在想来还感到混乱和懊恼。

  她略一思索还是打算先将此事暗藏于心,眼下最当务之急的是遮云裳。

  向时雁问道:“槐叶同你一起出来了吗?”

  贺鹤目光暗暗一凝:“是,我们三人堪堪赶在秘境关闭之前离开。”

  向时雁点了点头,贺鹤方才话中提及幻境,想必他们三人是到过存放着遮云裳的铜壶空间了。她又问:“幻境之后可有见到宝物?”

  将槐叶先前所托之话暂且按下不表,却假意提起三人在秘境之中所经历之事,贺鹤此举便是为了诱使向时雁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她嘱托之事。

  她本以为槐叶口中的“所托之事”该是向时雁托她照看两个弟子,然而槐叶却实在不是需要刻意请求才会看护师弟师妹的人。

  也不怪贺鹤会如此敏感,秦邈在秘境之中宛如预知未来一般的怪异表现她还未想明白,眼下看谁都像是有所谋划。

  向时雁一个元婴大圆满的修士,要说槐叶混元境此行能帮上她什么,贺鹤一时之间只能想到自己新得的遮云裳。

  龙皮和龙目分明应该在那人手上,然而太虚宗宗主之位易手,想必是在当年因秘宝所起的争端中不慎遗失,被人藏在了这个限制极大的秘境之中,那么向时雁对此有所耳闻也不是没有可能。

  贺鹤实话实说:“秘境之后是个空屋,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简……连一两件低级法宝都见不到。”

  接着她便看见师尊脸上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向时雁迅速调整,并未在他人面前露出过多的失望,只是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是吗,那确实可惜。”

  贺鹤这才装作恍然的样子说:“对了!槐叶师姐被龙师姐叫住了,她托我告诉您所托之事未成,还说稍后再来领罚。”

  怎么会?按理来说秦邈被幻梦缠身,无法在槐叶之前清醒。可是若因为向时雁的突然改变而使秦邈在心境上有了什么变化也不一定……

  向时雁并未察觉贺鹤耍的小聪明,毕竟谁会用心防备着一个如此年幼的女孩呢?

  见到她惊讶的困扰表情,贺鹤突然感到些许有趣,她在梦境中想起了关于母亲的记忆,忆起了真正的无情道该是怎样,她便觉得平淡外表下暗藏情绪的向时雁格外的有意思。

  平日里为人清冷疏远,然而实际上却总是放不下身世可怜的小孩,这样带有反差的老好人难道不是很可爱吗?

  不过师尊这样总有一天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这不就不小心捡到了自己这个重生的大魔头吗?表面好像对长辈言听计从的乖巧后生槐叶不是一样在背地里僭越冒犯,对师叔心怀不轨?秦邈那个惯会用不礼貌目光看待他人的家伙暂且不谈,眼前这两位……

  两个女孩体内经脉的编织、运行异常,弱质些的那个更是繁复细弱,仿佛命不久矣,贺鹤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似是炉鼎,却又与寻常炉鼎有所不同。要说突然出现的两人背后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贺鹤是不相信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贺鹤表情危险地盯着向时雁,“秘境开放才一个月,怎么如此短的时间内我便多了两位师妹?”

  话语间多有责难,让沉浸在思考中的向时雁猛然惊醒,她恍然发觉屋内的气氛与她想象的师姐妹初见有所不同,眨了眨眼睛回道:“祝云祝雨是师姐亲子,我过去曾与师姐有过约定,算着日子,两姐妹也满十岁了,我便将她们接上玉苍山教养……再者淮海城眼下也并不安全,若是有我的维护,她们也不至于被卷进权力纠纷之中。”

  话说出口,向时雁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且不论这个年纪,受教育时间也不长久的女孩能不能听懂方才的措辞,自己为何下意识地便撒了个真假参半的谎,分明不做任何解释也没关系,就好像她在潜意识中认为应该严肃对待贺鹤一般。

  她在说谎。

  向时雁不知道自己的谎言在神魂的单向联通下瞬间暴露。贺鹤掩住眸中的瞬间的冷光,为何撒谎?这两个陌生女孩究竟有何秘密?

  祝雨浅浅一笑:“承蒙师尊不弃,能拜入玉苍山是我与姐姐此生之幸。”

  “这样啊。”贺鹤微笑着,“若非有幸得遇师尊,或许我长大以后也便是随处可见的山野村妇,日后或许要同吃同住许多年,还望两位师妹不要嫌弃我粗鄙才是。”

  “怎么会,我二人从小养在深闺,也不曾见过多少同龄人,能有个年纪相仿的师姐我们开心还来不及。”祝雨看了眼说话的姐姐,祝云表面上语气平缓温和,实际上和她相牵的手却牢牢地攥着,不知在惧怕紧张些什么。

  天灵根实在罕见至极,与寻常修士也相去甚远,祝云在感知灵力的方面有着一些修为和阅历难以填补的天赋,再加上她自打记事以来便时常与或心怀鬼胎,或暗藏凶险的大人们交往,因而某些神经较他人要敏感许多。

  不知为何,这位师姐给她的感觉与寻常的低阶修士完全不同,同龄的少女却异常地给她带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危机感,祝云攥紧了妹妹的手,半个身子挡住祝雨。

  察觉到她隐藏着一些惧怯的眼神,贺鹤饶有兴致地与她对视,暗自思衬天灵根的病弱少女是否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二轮对视却不如祝云刚刚清醒时来得轻松,浑身散发着诡异的贺鹤让她忽然毛骨悚然,不自觉地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素来知晓自己人格中的劣根性,但凡她认为是自己的,便绝不愿意轻易与他人共享。虽然对已经完全觉醒了生前记忆的贺鹤来说,眼下在向时雁这里躲藏不过是权宜之计,往后两人还是要分道扬镳。

  即便如此,她却忍不住想将向时雁与他人隔开,贺鹤暗自思量着是不是自己未觉醒时对向时雁的依恋遗留了过多。少女有些烦恼地想,可是即便是生前与人签订过主从契约,也不曾像如今这样魂魄交缠,更何况师尊不仅可爱的紧,还是少见的毛绒绒……

  这难道不是师尊的错吗?

  幸好贺鹤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祝云的表现太奇怪了,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让向时雁觉得自己吓唬新来的师妹们,于是道:“大家年纪相近,师姐师妹叫得生疏,直呼我名即可,今后我也以姓名称呼你们。”

  向时雁对两人之间流动的危险空气毫无察觉,见到贺鹤和祝云祝雨相处得貌似不错,便暂时松了一口气,起身打算出去。

  料想她是要出去询问槐叶在秘境中的详情,贺鹤想起了另一件事,拦下向时雁:“师尊,方才龙师姐拦下我们……可是出了什么事?”

  提起此事向时雁也忍不住皱眉,她不后悔尽早将祝云祝雨救出,但却懊悔自己未对可能发生的事做出反应,归程花费了太多时间,等她带着两姐妹回到北坞镇玉苍山驻扎之地时,太虚宗的人已经毫发无伤地离开了。

  “……白长老的弟子纠集其他同门,在秘境出口堵截众人,收一份过路费才肯放人,几天下来抢劫了好几个分散的队伍。”向时雁叹息,如此毫无忌惮,定是同门诸位在进入秘境之前便已经约定好了,否则太虚宗各自分散的五支队伍为何聚拢了三支。

  这般强盗行径令人不齿,向时雁甚至认为白景焕对此事也是知晓的,据遭遇他们的玉苍山弟子所说,白景焕的弟子手上拿着一柄珍奇的地级灵宝法剑,寻常怎可能赐予修为尚低的筑基弟子。这便是他师尊在为他撑腰的意思,是以一些小门小派也不敢质问,只得尽早离去。

  他们本来还仰赖五大宗门的另外四个能替他们申冤,然而太虚宗弟子恃强凌弱却也不会给师门找麻烦,唯一拦下的四宗队伍便是本来该由槐叶带领的那支。

  表面上看上去是正巧撞见既缺了人,实力又不弱的队伍,实际上向时雁猜测应该是师长暗中嘱咐,玉苍山分配队伍的时候正巧被看了去,多半是冲着秦邈来的。

  此番试探未探出秦邈是否持有龙骨刀,恐怕他们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在争执中,有个弟子不慎被打伤了,向时雁猛然想起那个弟子似乎与贺鹤关系甚好,她喉咙被哽了一下,看着弟子等候的目光,话音短暂地中断了一下。

  她接着说:“是我擅离职守,若非我未能及时赶回,我与玉明、懿史长老三人合力,与白景焕相对未必会落于下风,必定能迫使对方……”

  贺鹤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师尊要自我检讨大可等说清了事情,难道是何人出了什么事?”

  “玉明师姐的弟子……在争执推搡中受了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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