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86章 分化

  下药的郑易汶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看着那个女孩。

  贺鹤是向时雁半年前新收的弟子,因为年纪太小,而且刚刚踏上仙途,平日里基本上只在墨竹峰和主峰两地来往,与师姐们倒是渐渐相熟了,但郑易汶等男修却对她不太了解。

  还未长开的女孩长着小家碧玉的可爱容貌,与向时雁、槐叶的美貌还有一段差距,但也能够窥见未来的出尘。郑易汶暗暗咬牙,只可惜太小了,又不如槐叶有需要隐瞒之事那般好拿捏……月华长老可是出了名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更何况,虽然外表乖巧,但这个陌生的师妹总给他一种奇怪的诡异感。

  小孩子的样貌总是带着一点纯真,稚嫩的五官自然就会形成一种懵懂感,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郑易汶隔着火堆一两次与贺鹤对上视线时,火光牵扯着阴影打在女孩的眼中,总让他觉得那双漆黑的双眸深邃得令人不敢直视。

  幽静的峡谷中,风声略过时扭曲成了空洞的尖啸,郑易汶的心思完全不在嬉闹的同伴身上,神经紧绷着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个声音被下了一跳。那女孩表情平淡地坐在寂静的背景中,眼里含着一些探究,仿佛洞察了他的龌龊内心,无端有些恐怖。

  贺鹤看起来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和亲切的师姐们有来有回地说着话。秦邈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他隐晦地瞥了一眼与他隔着两个人,此时面上毫无表示的郑易汶。

  在秦邈的记忆中,郑易汶所下之药应该并不是速效的,他忍不住回忆起前世发生这件事的场景。

  槐叶这样一根筋的人对同门是毫不设防的。她从小失去家人,对山门的归属感非同一般,大概是发自内心地将同门弟子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无论再怎么烦,她也没将他们当做过需要防备的人。

  可是亲生手足尚且能够相互存着觊觎之心,又何况毫无血缘关系,在某些方面还存着利益矛盾的师兄妹呢?

  郑易汶是个嫉妒心强,又自大自我的男人,槐叶曾有一次见到过他将年仅十三岁的秦邈摁在地上修理,她虽然将郑易汶赶走了,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好像从未将秦邈的事放在心上。

  秦邈的一切都是向时雁带来的,若不是师尊收留,那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若不是他是向时雁的弟子,玉苍山双姝多半也不会看他一眼!

  前世他们两人与大部队分开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在雾峡与郑易汶率领的队伍相遇。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如现在一般,槐叶和师姐们和乐融融,秦邈坐在一众曾经霸凌过他的师兄们中间,难忍尴尬。

  不只是看到槐叶毫无感觉地吃下了下过药的食物,眼见着鸭子就要到嘴了,郑易汶肉眼可见地窃喜和得意,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对着自己的竞争对手细语着讽刺的话。

  接着……秦邈和槐叶爆发了争吵。

  槐叶对秦邈的无理取闹十分不理解,她甚至直言让秦邈能成长一些,说他是用幼稚行径吸引向时雁注意的小鬼,还说自己对他的所有帮助都不过是因为不想让师叔一脉的脸面被他丢尽……

  这一定不是真的。

  秦邈知道,自己气愤离开后她便忍不住追了上来,接着药性爆发……槐叶接着便柔声对他忏悔着自己方才的冲动之语。温柔得好像不是槐叶本人所说,而是有什么在背后拉扯着细线,扭曲人偶的行动,强迫素来情绪寡淡的少女做出献媚的笑容。

  些许的不自然并没有让秦邈放在心上,毕竟,再如何出色的女人,毕竟也是青春的少女罢了,对着心上人口不对心也是常事。想到自己是唯一一个能见到槐叶这个样子的男人,更让秦邈感到兴奋。

  至于师姐是如何爱上他的,占有欲和自尊心都极强的少女又是为何好像失了魂一般成了他的应声虫,对他的拈花惹草毫不在乎……秦邈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生活在比起封建的凡俗要文明许多的修仙界,他的思想却仍然像是丛林间走出来一般野蛮——正如许多人那样——认为“杰出”便是以自己只是微薄碎片的心做交换,便能享受他人全心全意的通行证。

  正因如此,秦邈发自内心地相信前世的红颜们,全都对他一心一意,能够分享自己反而是那些出众女子们的荣耀。

  此刻,他无比期盼郑易汶还能有后手准备。

  郑易汶所下的药十分烈性,但发作却需要一段时间……女修们如此将她裹在中间,一点异动都会被她们察觉。若是夜半贺鹤出了什么问题,很容易便能联想到吃过的东西以及格外殷勤的郑易汶。

  这倒与秦邈没有关系,他只是因为自己错过了一个大好机会而心急如焚。

  然而不管等了多久也不见郑易汶的下一步动作,更不见贺鹤有什么异常,大概那种药对还未长大的小孩就是没什么用处。夜却渐渐深了,秦邈再不甘心也只能自己收敛,但还是时刻注意着郑易汶的动作。

  另一边,郑易汶心里惴惴不安地等待了一夜,万幸药性并没有发作,否则他还真不知道狡辩有什么用。

  在场唯二察觉到异样的只有当事人和槐叶。

  又细又密的怪声,将五感几乎磨练到极致的槐叶听见了这些奇异的声音,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身旁背对她侧卧的女孩,突然有一种可爱小孩的皮囊只是“蛋壳”的错觉,有什么怪物在贺鹤皮下舒展,马上将要破茧而出。

  这种只有她一个人听见,让人有些头皮发麻的声音很快平息了,贺鹤细微的喘息声也慢慢平复下来。好像刚才真是她的错觉。

  将困惑暗暗咽下,槐叶悄声传音问道:“怎么了?”

  贺鹤细瘦的肩膀抖动了一下,用力将自己抱成一团,发出又闷又细的声音:“没事,有点冷。”

  某种烈性情药在她体内掀起波澜,毕竟虽然表面上是小孩,但那不过是贺鹤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异常的伪装,实际上她的肉身早已在这半年之内慢慢朝着生前的的状态变化。她难以用人类的历法计算自己,但是颇为确定自己的肉身比外表看起来要成熟许多。

  她是栖息在人类外皮下的怪物,被挖去双眼、撬下鳞片、剥掉外皮、抽出白骨,血肉都被吞噬的怪物,她自己也不知道纤薄的皮肤下,现在的自己会是一副什么样子。靠着投胎到人身而补足的血肉无骨而绵软、无鳞无皮而光裸.丑陋,大概是一种不能入眼的模样。

  贺鹤生前是丹修,对外丹、岐黄之术异常了解,强韧的身体让她无惧任何毒物,所以她才敢替槐叶吃下那些东西。不过郑易汶在食物中掺杂的东西虽然药性很烈,但从本质来说不过是补药罢了,使人气血上涌的补物对她来说益处少之又少,但却不可抑制地因此而感到痛苦。

  是的,这种情药并没有发挥它本来的作用,只是刺激得她残破的身躯带来加倍的苦痛。

  与此同时,她还在自己体内捕捉到了一种更为奇异的感觉——某些部分正在缓慢生长。

  贺鹤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力比一般的人、妖等要强上许多,另一方面,本来人身就不是她的本体,如果有必要,在化人时她可以控制着肉身在各个年龄段,各种样貌之间变化。

  此时不受控制的生长让她久违地感到一些无助。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脑中只有知识残存的龙向自己识海中的半身求助:“元酒……这是怎么回事?”

  曾经一望无际的灰败识海已经有一部分重新焕发了光彩,流金一般滚动的海水被主人驱赶到边缘,以防与正中心的冰蓝色印记接触。

  印记漂浮在灰色海洋的正上方,浅浅地散发着一圈圈白光,将灰海冻结了一部分。那是向时雁的神魂,这个印记在她与贺鹤之间构建出了一个桥梁,使得两人得以用一种迄今为止几乎无人尝试过的方式连接。

  虽然向时雁基本上对这种联系恍若未觉,由于神识强度的高低差,她几乎没察觉到神魂烙印的作用,贺鹤将桥梁的这一端封住,单方面地窥伺着向时雁的内心。

  即便如此,它还是给贺鹤带来了一些影响。

  黑龙盘在灰色浮冰之下的冰水中,团起来沉沉睡着,身体散发出一层黑色立场,将被向时雁的印记染色的灰水固定住,缓慢地让它们回归贺鹤自己的色彩。

  然而就连作为贺鹤本源的黑龙也不免遭到侵染,随着元酒沉睡中的一呼一吸,浅浅的薄霜在她的鳞片上浮现,又迅速溶解在水流中。上方的冰层就是这样在两方的共同作用下渐渐形成的。

  朦胧中听到了贺鹤的呼唤,元酒才在水中摆了下尾巴,懒懒道:“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

  黑龙在水中不快地扭动了一下,贺鹤肉身的变化也反映到了她的身上:“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是封印提前松动了。”

  “不,我已经加固过了,应该至少两年之后才会‘破壳’才对。”元酒获取了在她沉睡期间的记忆,恼怒道:“你吃了什么?为什么要管她的闲事!”

  变化的完成让生长痛暂时平歇,贺鹤得以喘息:“让这群肮脏的男人得手会让我感到不快。”

  十分无所谓的答案,但却奇怪地安抚了生气的元酒,她并不是很在乎他人的安危,但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样的企图更让她恶心痛恨的事了,这股熊熊的复仇之火便是催促着她从死地折返的原因。

  两人迅速达成了一致:即便在此刻‘破壳’恢复原身被众人发现,也比让这等丑事发生要好上许多。

  不能让“那个人”所遭受的痛苦在别人身上重演。

  “那个人”……是谁?贺鹤短暂的疑惑了一下,但迅速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这不是现在的她需要烦恼的,只要记忆循序渐进地恢复,总有一天她会忆起。

  小孩只是挣扎着呻.吟了片刻便迷蒙地睡了过去,她的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一种让槐叶不快的气息,无色无味,好像流水一般“看得见抓不着”。

  似乎是因为刚刚分化,无味的信息素不可控制地从她的后颈处飘散出来,淡淡地飘在空中,又很快被幽谷的微风吹散。

  意识到那是什么,槐叶心下一凛。

  向时雁过去曾经随意胡诌出的借口槐叶并非全然相信,但身体的变化确实确凿的。个中缘由槐叶其实不在乎,她所知道的只有向时雁如同雌兽一般散发的气味,这种冲动细思之下叫她自己唾弃,但却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

  这是她的本能。

  觉察到还有其他竞争者也是出于本能,原本与她站在同一个赛场上的竞争对手只有那个脑子大概有什么问题的妖女,很显然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挑战者。

  一直以来,槐叶只不过是出于占有欲和一些嫉妒心才对贺鹤多加挑剔,然而此刻形势彻底发生了改变,某种直觉告诉槐叶,她应该用比对待秦邈更甚的谨慎来戒备这个年幼的师妹。

  戒备是一回事……槐叶认真地细听了一下贺鹤的呼吸,发觉这是几日以来自己第一次见她睡着,贺鹤夜晚会假寐,白日也不见疲态,似乎根本不需要休息似的。

  本以为她睡着后会与槐叶当初在新阳城中所见的那个怯怯的小孩更相似些,出人意料的是因为幻痛和生长痛的缘故,睡梦中紧皱着眉头的女孩却好像更加老成了。

  营地中因为既未入梦也没有修习的两个少年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是那样鲜明,好像在时刻注意着什么,无暇闭目一般。

  槐叶此时才迟钝地回忆起离去之时向时雁警戒的话语,现在看来,似乎师叔又一次神秘地未卜先知,只是自己并未将其放在心上,反而让贺鹤替自己挡了一难。

  此仇,择日必报。

  黑暗中,少女的目光微冷,让郑易汶和秦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次日清晨,槐叶谢绝了众人结伴同行的提议,执意带着秦邈和贺鹤朝着原定目的地凌冠府前去。久违的睡眠并未让贺鹤的精神变好,而秦邈显然也因为一夜的紧张不复平常修炼一夜的神清气爽。

  在三人踏出雾峡之时,他们当中没有人,甚至联系不上系统的向时雁都没有发觉,秦邈的光环值又缓慢下降了一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昨天鸽了QAQ我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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