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阙祖烟云排练了一整天, 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钟仪阙停车的时候正好看见旁边车的余赟和施申南,她走下车:“余小姐,申南姐。”她有点无奈, “今天还挺冷的,你们怎么不先上去?”

  余赟怀里面抱着一大袋零食,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施申南则左右手各拎着大袋东西, 朝钟仪阙说道:“小赟想要等你们一起上去。”

  祖烟云这时也下车走了过来,朝她们二人点了点头。

  “先上楼再说吧。”钟仪阙从施申南手里拿过一袋东西, 抬手按上了车门锁。

  上楼之后,施申南余赟去宠物房找昭节打招呼, 钟仪阙和祖烟云在客厅里面收拾东西。

  钟仪阙把菜类的东西放进冰箱:“好在他们不是很吵。”

  祖烟云抱着猫送到她的王座——冰箱顶上,然后去厨房里面洗手, 回来之后帮忙整理东西。

  “这个余小姐和申南姐都不爱吃, 是买给我的。”钟仪阙把一些东西递给祖烟云, “帮我放到卧室的箱子里面。”

  “好。”祖烟云接过东西。

  她走到卧室,发现卧室没有关门,进去才发现余赟正在里面, 她双手放在胸口, 正在对着那个麋鹿图案的时钟鞠躬。

  发现她进来之后余赟愣了一下,她有点紧张地退了一步,手紧紧抓着桌沿,小声说了一句抱歉。

  祖烟云并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说抱歉, 她只好点了点头,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出去了。

  “余小姐在里面吗?”钟仪阙抬头看着走出来的她问。

  “嗯。”祖烟云走到她身边。

  “她有点害怕和别人单独待在一起, 没事, 你不用管她。”钟仪阙拿出一袋水果来, “她们买了梨诶,我现在炖了吧,最近咱俩都有点犯咽炎。”

  “好。”祖烟云点点头,“你少放点糖吧,我回头可以自己加。”

  “好的好的。”钟仪阙干净利落地就把梨下了锅。

  不一会儿,施申南和余赟就各自走了出来,四个人围在餐桌上开始吃晚饭。

  钟仪阙咬着比萨问:“今天是单纯吃饭,还有顺便有什么事要说。”

  施申南也转头看向余赟,示意她说话。“没,没什么事。”大概是因为有祖烟云在场,余赟显得有点紧张,“我爸让我告诉你们……那个什么四少的事情,已经完全打点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哦,这样。”钟仪阙笑了笑,“那替我们谢过叔叔。”

  “不用谢。”余赟笑了下,“能帮到你我们真的很高兴。”

  “还有一件事。”施申南轻声提醒。

  “哦,对。”余赟连忙说,“我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她把一枚胸针拿出来,递给钟仪阙,“是隋星的,希望你帮我交给他。”

  “啊,原来在这儿。”钟仪阙拿起那枚橙花别针,“他还找了很久来着。”她把别针收起来,“好的,我会交给他的。”

  余赟闻言松了一口气:“谢谢。”

  当年是钟仪阙和隋星一起救了她,她本来该一视同仁地报答。但隋星当晚阴狠的脸色的确有吓到她,以至于她不是很敢再见他。

  一顿饭马上就结束了。

  钟仪阙祖烟云把二人送到门口,然后就被劝回来了。

  钟仪阙关上门,打了个哈欠:“我们去把梨汤盛出来吃了吧。”

  “好。”祖烟云点点头。

  “话说,你能猜出她们的关系吗?”钟仪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祖烟云像是一个忽然被逮起来提问的学生一样,有点紧张地看了钟仪阙一眼。

  “你猜一下嘛。”钟仪阙笑着说,“猜错了又不会怎么样。”

  “我觉得……施申南在保护余赟。”

  “猜对了!”钟仪阙把梨汤盛出来递给她,然后又把冰糖袋子递给她,“奖励你一袋冰糖。”

  “谢谢,但一点就好。”祖烟云愉悦地往碗里面加糖块。

  “做饭的时候有个漂亮的小美人陪着可真好。”钟仪阙衷心感叹,“我光速背叛了当年说‘我的厨房我的天下’的我自己。”

  祖烟云微微一愣:“但我只会打下手……”打得还不是很好。

  “你陪着我就很开心。”钟仪阙笑了笑,盛完自己的梨汤之后把锅盖盖上,“走,我们去厨房外面吃。”

  “对了揭晓一下满分答案。”钟仪阙在餐桌上说道,“申南姐其实是余小姐的保镖。”

  “保镖?”祖烟云闻言愣了一下,这个名词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像电影里面常用的词汇。

  “嗯。”钟仪阙点点头,“余赟有比较严重的心理创伤,很难和不信任的人相处。施申南说是保镖,真正需要她动手的时候却很少,主要工作还是陪在余赟身边。”

  “哦,这样。”祖烟云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钟仪阙看着她沉思的神情,说道“为戏同居期间我们有真心话提问权哦,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可以不说但不能说假话!”

  祖烟云闻言愣了一下:“不是有问题要问你。”毕竟她比钟仪阙想象中了解她太多了,她有点迟疑地说,“我之前进卧室放东西的时候……看见余小姐在对着时钟鞠躬。”她坦诚道,“我只是在想这个事情。”

  “哦,这个啊。”钟仪阙笑了笑,“第一次她来我家的时候,我让她感谢一下晓来姐。从那以后她每次来都会对那个时钟鞠一下躬。她是一个很认真的人……”

  “晓来姐?”

  “嗯,当年我们因为晓来姐才能救下余赟。”并不想多说那件事情,便忽然说,“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祖烟云从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什么?”

  “池微为什么叫你小狐狸?”钟仪阙问。

  “……那你也来猜一下吧。”

  “小狐狸……小王子。”钟仪阙大胆猜测,“和你喜欢的人有关吗?”

  幸好祖烟云是一个面部表情不丰富的人,她现在几乎想要苦笑:“是的,你猜对了。”她说,“你能继续猜到些什么吗?”

  “爱情方面大家对于《小王子》的解读不就是那样?小王子驯服了狐狸,但是狐狸并没有驯服小王子。”钟仪阙想了一想,“是表白之后被拒绝了吗?”她说完之后就立刻自我否定,“不可能吧谁会拒绝我们烟云啊。”

  祖烟云闻言不由笑了一下,笑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该揭晓答案了。可是答案连出题人本人都不是很确定,她犹豫间脑海中冒出况元寻总是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暗恋。”她笑着问,“钟导肯定不知道暗恋是什么感觉吧,你不像是会暗恋的人。”

  “……的确。”钟仪阙思考了一下,“如果有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坦率地告诉那个人的。”

  “嗯,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祖烟云垂下头。

  “我也很欣赏这样的人……”钟仪阙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大学的时候其实有挺多人追她,但是她同意了一个人的交往告白,因为那个人坦率直接,像是热烈的阳光般无法被折断。

  晚上睡觉的时候,钟仪阙久违的做了个噩梦,她睁开眼睛喘息,眼前的天花板上好似全是血。

  还在看论文的祖烟云连忙侧过身,用抽纸为其擦去额间的薄汗,轻声问:“做噩梦了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钟仪阙下意识拽住她的衣服,“别走,”她的声音之中甚至带着细碎的哭腔,“别走,我马上就好。”

  伊辉去世的那段时间,她的室友正好去别的地方参加电影节。她半夜满头是汗地醒来,没有窗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她到处摸不到手机,便爬起来去按卧室门口的开关。但她太急了,被闻声跑过来的昭节绊倒,头撞在墙上,膝盖也疼痛不止。

  她终究没能打开灯,只能在黑暗中抱着昭节哭,头昏脑胀,害怕得浑身发抖。

  好在现在祖烟云在她旁边,后者放在平板电脑躺下,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也亮亮的,这双星星一样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让她慢慢平复下来。

  “没事了。”钟仪阙说,不知道是在告诉祖烟云还是在安慰自己,“我只是做噩梦了。”

  “嗯,没事了。”祖烟云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温和,像是一阵熨帖的风。祖烟云把手伸过去,像哄小孩一样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

  钟仪阙先是被那种触碰搞得浑身一颤,然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她闭上眼睛,终于重新睡着了。

  祖烟云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方才收回了手。但钟仪阙的手还在攥着她的衣服,很紧。

  初高中时期,祖烟云也常常做噩梦。钟仪阙的信是她的良药,她睡前永远要放一些信到枕边,如果做噩梦惊醒,便会把信抱到怀里——她为此学了很多把皱的纸弄平的方法。

  因为钟仪阙是她见过的最勇敢的人,她会帮助她驱逐梦中的坏人。

  但她在这一刻忽然感觉到,有些时候,钟仪阙也是需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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