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没有下限, 莱伊。”
看着眼前的波本，一直以来萦绕在心中的疑惑和让他觉得奇怪的细节在此刻都得到了解答。
赤井秀一想起贝尔摩德在他面前对降谷零的称呼, 一直都是用的“小猫咪”和“波本”，仿佛是在叫两个人。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两个人。赤井秀一心想。
“只是一点小手段，相信如果换做你，同样也会这么做的，波本。”
对方的代号从他嘴里被叫出来，带了点与以往略显不同的味道。
金发青年皱了下眉，显然有点不耐烦，但罕见的没有说什么, 更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里冷冰冰的看着他。
原本以为对方会开口讽刺回来的赤井秀一也有点意外。
但他并不打算放弃。
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所以他继续开口道：“没想到‘波本’也会有这么寡言的时候，让人有点意外。”
作为组织里最容易被波本针对的莱伊，他无疑是最懂得如何激将波本的存在。
果然, 波本不出他所料的冷哼了一声，“怎么？角色对调让你不习惯了？”
金发青年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暗沉的光在那双紫灰色的眼瞳里浮浮沉沉。
他现在的样子才更像一个组织成员。赤井秀一想。
双人间里两张床之间的间隔并不是太远，两个手长腿长的成年男性面对面让这个距离更加缩短了。
波本突然伸手拽住莱伊的衣领，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总是能说出犹如利刃削肉般话语的嘴唇轻启：“毕竟是总喜欢将人耍的团团转的fbi的王牌。”
金发黑肤的青年眼睛里是冰冷的笑意,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双因为他的话，骤然紧缩的绿色眼睛。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莱伊镇定无比。
波本轻轻笑了起来, 抓着男人衣领的手指因为接下来即将要出口的话兴奋的指节抽动了一下。
他盯着那双曾经让他恨之入骨的眼睛，心里是此刻只有它的主人才能懂得的扭曲快意。
他看着他, “现在该说什么呢？初次见面, fbi的赤井秀一先生。”
赤井秀一还没来得及瞳孔地震, 面前的金发青年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朝他倒来。
他现在可没什么和这个人有什么身体接触的兴趣，因此伸出手掌抵住他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把人推了出去。
*
降谷零摘下头盔后就发现了让他掉线登出的罪魁祸首。
“原来是哈罗你干的呀？”降谷零把游戏头盔放到一边，抱起跳到他身上的小白团子一顿揉搓。
哈罗在主人的手掌心里蹭来蹭去，一点也看不出刚才的焦急不安，此刻乖乖巧巧的任降谷零抚摸。
“哈罗下次要注意，这里是［紧急登出］按钮，不能随便按的知道吗？”降谷零把头盔拿过来给小狗讲解了一遍注意事项。
“汪！”
哈罗分外乖巧的应了下来，降谷零才放心下来，把小狗放下来就去拿头盔戴上准备继续刚才被暂停下线的游戏。
察觉到主人竟然还有要继续戴上那个危险物品的意思，小白狗顿时不安起来，死死拽着青年的衣领不放手，还发出了相当可怜的叫声。
“哈罗，我只是玩会游戏，你不用怕的。”
被自家黏人狗狗缠的没脾气，降谷零抱着它哄了半天才安抚住它，才终于有了时间可以登录游戏。
降谷零把卧室门关上，拿起头盔重新戴上，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话说今天好安静，赤井秀一那家伙不在家吗？”
“嗯？我怎么叫他全名了？”
抱着这个不知道算不算的上疑问的疑问，降谷零重新登录了游戏。
【欢迎玩家回到柯学人生】
甫一登录游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直到后背与柔软的床铺相接触，降谷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推倒了。
面前站着莱伊，脸上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但降谷零却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变得凌厉多了的气场。
发生什么事了？
强制登出前的记忆慢慢回笼，降谷零眨眨眼，不会是因为我耍酒疯了吧？
赤井秀一眼睁睁的看着刚才那个直接点破他身份的波本，在他面前眨眼间就替换成了这个对他没有任何攻击意图的降谷零，有种解密到最关键的地方结果卡关的不适。
他忍住骂脏话的冲动，转身回到了自己床上，淡淡道：“没事。”
降谷零看着莫名心情不好，也没有说话欲望的莱伊，想了想还是没有去招惹他。
与在宿舍房间差不多的房间配置，两个人还是同睡一个屋，但赤井秀一这一晚却睁眼到天明。
*
苏格兰觉得自己同组的两个搭档之间气氛有点奇怪。
难得不用打卡上班的早晨，刚刚洗漱完毕的他走出浴室。
金发黑肤的青年正端着两个餐盘从厨房走出来，餐桌上已经放了一份早餐了。
“早上好，波本。”
“早上好，苏格兰。”
脱离了办公室的他们还是更习惯称呼对方的代号。
“波本今天起的好早，还给我们做了早餐，谢谢。”
苏格兰非常捧场的坐下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称赞。降谷零被他夸的也很高兴，头顶几乎飘起了小花花。
不一会，莱伊也收拾妥当走了过来。金发青年看见他，嘴里正在说的话一顿，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收了一半。
苏格兰立刻会意的冲长发男人打招呼，“早上好，莱伊。快来尝尝波本的手艺。”
莱伊淡淡点头，说了句“早安”后就淡定坐下开始品尝早餐。
一副话不多说的样子。
降谷零看着他那个样子皱了下眉，表情也变得不好看了，但到底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坐下来吃起了早餐，但运用刀叉的动作杀气腾腾的，任谁都能看出他在不爽。
类似的剧目已经在他的眼前上演了好几出了。
苏格兰喝了口牛奶，脑子里开始回忆前因后果。
莱伊自从上次和波本单独出了任务，从横滨回来后对波本就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虽然以莱伊的性格，其实对谁都不像是热络想搭话的样子，但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至少波本在他那里是不同的。
毕竟是能让那个冷面寡言的男人被气的青筋直跳与他大打出手的波本啊。
但自从横滨回来后，莱伊一改往日喜欢接嘴波本的话、言语挑衅他的作风，变得真正寡言了起来，对谁都是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更别说波本了。
诸伏景光已经听降谷零抱怨了很多次这个事情了，两个人也就横滨那晚发生的事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分析了一通，仍是拿不准究竟是什么惹的莱伊转性了。
就连琴酒都暗示伏特加过来旁敲侧击的问他，波本和莱伊是不是在闹分手了。
苏格兰都不能说他俩根本没在一起过，只好说不知道。
“总不能是我酒后非礼了他吧？”一改前几日对莱伊嫌弃过头的态度，金发青年烦躁的学着某个同期好友揉了把头发，对莱伊的变化明显非常在意。
诸伏景光却觉得这是一个让好友从这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漩涡中抽身的好时机。
但莱伊的态度莫名转变确实诡异，他直觉背后有着他目前还不清楚的事情，可惜目前两个当事人都不能提供给他想要的答案，只能静观其变了。
*
任务结束后，表面上无视了波本欲言又止的眼神，他跟苏格兰说了声自己还有事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安全屋后，赤井秀一还是按照习惯先把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后才把肩上用琴盒做伪装的狙击枪取下来放到桌上，自己则开始对着最近收集的情报进行处理汇总，看看哪些适合传回给他真正的同伴。
他被波本的另一个人格点破身份的事情，他的上司詹姆斯已经知道了，作为fbi针对乌丸集团成立的特别行动组的组长，詹姆斯对他下达的命令是撤离。
但是赤井秀一觉得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距离横滨那晚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组织和集团内部并没有出现大的动静，他在做好了随时脱离准备的情况下按部就班的作为莱伊和诸星大生活着，一直风平浪静。
这个结果就意味着，波本并没有将他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包括他的另一个人格。
目前虽然不清楚波本人格转换的条件是什么，但两个人格之间记忆和情绪并不互通这点，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基本可以得到确认了。
那么问题来了。
第一，波本是怎么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fbi内部有他的人吗？
第二，波本为什么替他瞒着身份？他有什么目的？
第三，同样发现了波本“不止一个”问题的苏格兰，他又究竟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如果说苏格兰真的是诸伏景光的话，他作为卧底搜查官潜入调查遇到作为波本的幼驯染，波本可能出于感情替他隐瞒，也有可能从头到尾苏格兰就是波本的人。
不过，赤井秀一知道，还有一种可能性目前还不能排除掉。
那就是，无论是苏格兰，还是波本，他们两个都是“同伴”的可能性。
他想起那个金发青年醉酒后望着自己的眼神，那是在看绝对信任的人的眼神。
“所以，你会是值得到我相信的人吗？”
“降谷零。”
闪电在窗外一闪而过，轰鸣的雷声之后，雨下了下来。
*
铃木财阀举行的慈善晚宴，各行各业的领头人或企业都收到了邀请，乌丸集团的创始人乌丸莲耶自然也受邀其中。
但大众认知里，乌丸莲耶已是高龄，身体不好，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卧病在床，对于老人派集团代表而不是亲自参加的做法，铃木家的人都表示理解。
于是这次代替董事长出席的是乌丸集团的第二股东，陪同者是一男一女。
两人都是一眼可以看出的混血儿，女人是比较年长的那个，穿着水蓝色的晚礼服，一头淡金色的长发挽在脑后，摘下了一直佩戴的框架眼镜后，浅绿色的眼睛完整的显露出来，是个相当美丽动人的女性。
而男人的年纪不好判断，只能说看起来非常年轻，金色的短发，深色的皮肤，这样过激的搭配放在他身上竟然意外合适。
女人是乌丸集团科研部门的管理人之一宫野艾莲娜，男人据说是才加入集团不久的后起之秀，值得重点栽培。
股东先生替他们向主办方做了介绍后，就让他们自由活动，待会募捐开始时再回来。
宫野艾莲娜就和降谷零走到一边聊起了天。
“真的没想到我们会在同一家公司里就职，零君。”宫野艾莲娜眼睛弯弯，显然很高兴。
“是呀，上次听明美说过，还一直想找时间去拜访您呢，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虽然笑的也很开心，但降谷零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
他没想到宫野艾莲娜任职于乌丸集团。
不仅是她，宫野一家几乎都受惠于乌丸集团。
像两个女儿可以享受父母带来的员工福利，得到资助与教育。宫野夫妇都在集团的研究室里工作，市面上许多新型特效药都出自这对天才夫妻之手。
可以说乌丸集团能有今日的成就，他们功不可没。
可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之奋斗了大半辈子的公司的真面目竟然是一头吃人的怪兽。
这样纯粹美好的人……
降谷零看着不远处，与好友碰面正在开心畅谈的金发女性，只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对于乌丸集团的所作所为也更加不齿。
明明有着一条光明坦途可以走，但是却偏偏要走那条阴沟。
“哟！好久不见。”
手在拍上他肩膀的前一刻降谷零就注意到了，但并没有躲。
一身西装的半长发青年站到他面前，对他比了个wink。
降谷零下意识的心里的阴霾就散去了不少，他也笑了起来，“好久不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大场的宴会，怎么能不需要安保呢？”萩原研二向他比了比耳后的通讯器，“搜查一课负责了这次宴会东边的安保，我正在巡视。”
降谷零开玩笑道：“哇，那你现在是在玩忽职守吗？警官先生。”
“保持自然也是巡视的一部分哟，太紧张容易被当成不法分子。”萩原研二笑着说完，用眼神示意降谷零看左后方。
“小阵平也在。他是作为嘉宾被邀请来的。前段时间出任务救了被绑架的铃木家的小小姐，铃木家为了表达感谢特意邀请他来玩一玩。”
降谷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黑色卷发的青年正被三个孩子围在中间，和他们说着话，脸上生动的表情诠释了不耐烦的真实情绪，但看给那个女孩拿甜点的动作仍是那么温和。
“小阵平还是这么受小孩子欢迎。作为幼驯染我都有点吃醋了。”萩原研二半真半假的感叹。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你明明也很开心吧？”
“哈哈哈哈，果然瞒不过小降谷。”萩原研二笑着说：“我这是一种看到自家孩子交了新的朋友又欣慰又心酸的心情。”
降谷零露出了豆豆眼，无语道：“小心那家伙知道了来揍你。”
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晚宴正式开始。萩原研二和他道别，进入了工作状态。
模样平凡的侍应生端着托盘从他身后经过，两人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一起，侍应生立刻道歉，降谷零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后他才离开。
等他走远后，降谷零的眼神才从台上正在说话的铃木财阀的话事人，转移到自己身前——和他一同来到这场慈善晚宴的股东先生身上。
几个小时后，晚宴结束，这位乌丸集团名义上的第二股□□发心肌梗塞死在了回程的车上。
让集团有了可以顺理成章的回收了他手上所持有股份的理由。
同一时间。
在与波本和苏格兰共同完成任务后，莱伊遇到了一辆行经路线格外诡异的汽车。
赤井秀一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碰上比降谷零开车更刁钻的人。
他已经尽力闪避了，但显然车主人已经被吓的失去自控能力了。
从反光严重的挡风玻璃上可以依稀辨认出车主是一名长头发的女性。别的赤井秀一暂时没空去管。
如果不是汽车里时不时传来女性惊慌的尖叫声，他真的会以为这是某个人派来来刺杀他的。
在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牺牲了一根电灯杆子为代价，赤井秀一终于“帮助”车主停下了车辆。
“真的很抱歉！这位先生！我今天第一天上路，实在太紧张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在注意到他额头上被碎玻璃刮开的血痕后，长头发的女性更加愧疚了，连连给他鞠躬道歉，还从包里掏出手帕和创口贴给他。
“实在很对不起！您先用这些擦一下。我现在立刻陪你去医院，我叫宫野明美，我一定会赔偿您的损失的。”
作者有话说：
*锵锵！更新奉上！
*大家放心！不会有秀明的！不会有的！明美出现只是剧情需要，还有我实在很喜欢赤老师出车祸这个梗（什）~咳咳，总之大家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