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站起身,带着格雷他们到了一间黑沉沉的房间。
他没有开灯，摸黑走到一个电话虫旁，打开投影。
里面储存的歌迷影像便被投放到对面的墙壁上。
“乌塔！谢谢你,听了你的歌，我感觉又有勇气活下去了。”
“乌塔！！我好喜欢你啊,请一直唱下去,没有你的话，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最开始,这些影像还算正常。
只是在对乌塔表达过喜欢后，很多人都会再强调乌塔的歌对他们的重要性。
就好像没了乌塔的歌，他们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一样。
格雷有听过一些狂热粉丝表达喜欢的夸张描述,至此，他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随着影像的继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向乌塔抱怨起自己的生活。
海军的不作为、海贼的劫掠、遭遇的苦难与亲人离世的痛苦。
只有乌塔才能带给他们片刻安宁。
只有乌塔才能带给他们力量和活下去的勇气。
对格雷来说,这只是粉丝夸张表达喜爱的方式。
但对于只有歌迷、把歌迷当成全部的乌塔来说,她相信了他们说的一切，并将拯救他们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随着对现实世界的了解加深，乌塔心里萌生了新的想法。”[1]
戈登关上了电话虫的投影,房间再度漆黑下来，甚至比刚才还要漆黑。
剩下的,格雷和萨博都已经能想象到了。
在听到这些声音后，原本只是单纯想要分享自己歌声的乌塔,开始寻找起能够让歌迷幸福的方法。
格雷明悟道：“所以这场演唱会叫做新纪元？她找到了能让歌迷幸福的办法。”
“但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戈登的语气变得急促痛苦起来。
“我……是个没用的人，什么都做不到也什么都做不好,你们在演唱会开始前出现在这里，或许能救救那孩子，我希望…不,我恳求你们救救她。”
格雷伸手，阻止戈登想要下跪的动作。
他突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托特姆吉卡》还在地下封印着吗？
”
戈登愕然，“你怎么会知道…”
“我们的世界也有音乐之岛。”
“《托特姆吉卡》当然还在！”戈登先是笃定说道，随后又有些不确定。
“我…我不确定，应该、应该还在的，我从来没把这件事告诉乌塔。”
一般这种时候，《托特姆吉卡》肯定是不在了。
“金乌，去找找。”格雷朝门口示意，“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乐谱的位置吧。”
“使命必达！”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咚”的撞墙声。
金乌扑腾着翅膀大声嚷嚷，“呔！总有刁民想害朕！”[2]
格雷无奈，“但凡你照个亮呢？”
金乌燃烧火焰，这次顺顺利利的飞了出去。
*
另一边，两位歌姬坐在一栋倒塌建筑的顶上，望着西边逐渐落下的太阳。
长久的沉默与陪伴后，歌姬笑着说道：“再讲讲你的故事吧，可以说吗？”
“当然啊，那我讲了。”
乌塔又朝歌姬靠近一点，两人肩膀靠着肩膀。
“被红发海贼团抛弃的一年后，我在沙滩边捡到了格雷船长！就是那个穿着黑衬衫，肩膀上带着乌鸦的那个。”
歌姬点点头，“嗯嗯，我记得他。”
“他可是从五六十年前就活跃在大海上的黑炎海贼团的船长！”
“……等等，五…六十年前？”歌姬惊讶起来，怀疑自己的记忆。
“可他看起来没有那么老吧？”
“噗哈哈哈，格雷船长遇到一个可以穿越时间的能力者，直接穿越了四十年。”
“哇~居然还能这样！”
“是吧，我当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乌塔脸上的灿烂笑容发自内心。
歌姬能明显感受到‘自己’对那个海贼的喜欢，只是……
“你已经不讨厌海贼了吗？”
“我…其实还是挺讨厌的。”乌塔撇了下嘴，拇指和食指比在一起。
“大多数海贼都很坏，但也有好的海贼，我们要辩证的看问题嘛~”
歌姬沉默片刻，“…
…之后呢？”
“之后？嗯…之后我就和格雷船长出海了，还有戈登先生！”
乌塔给歌姬讲述了自己短暂却美好的一段航行。
和路飞、艾斯一起，在寒鸦号上吵吵闹闹，去各种新奇有趣的岛屿上，看格雷船长打跑各种各样的敌人。
歌姬听得出神。
以她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无法想象乌塔话里的那些冒险到底有多么有趣。
但她仍从那些讲述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如果自己也能出去看看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歌姬压了下去。
没什么好看的，自己不是从那些歌迷影像里了解到了嘛。
外面的世界，是平民的地狱啊。
“后来，我加入了革命军，你知道革命军是什么吗？”
乌塔的询问将歌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歌姬摇摇头，又不想在另一个自己面前表现得一无所知。
“我从歌迷那里听到过这个词，他们说革命军比海军和海贼都要好，但却找不到革命军在哪。”
乌塔于是给歌姬科普了革命军是什么，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暗中活动。
歌姬的眼里是一片荒芜与茫然。
乌塔的眼中却满是憧憬与希望。
“等推翻了天龙人的统治，组建新的世界政府，平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歌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也想让平民过上好日子。
只是她的办法是让所有人生活在虚拟空间里，而乌塔选择在现实里努力。
“怎么了？我感觉你有心事。”乌塔歪头看着歌姬的表情，突然觉得神奇。
“这种感觉就像我有了个双胞胎一样，听说双胞胎都有神奇的心灵感应，我现在就能感觉到你一点也不开心。”
“怎么会。”歌姬下意识否定。
乌塔认真道：“是真的，你感觉不到我吗？”
歌姬又沉默了。
而在她沉默的时候，乌塔轻声唱道：“尽管不断向天空追问，这阵风从何而来，也不会得到任何回应……”[3]
轻柔的歌声伴着无风带温柔的海风飘向远处。
歌姬抬眼看着乌塔，眼中有了微微湿润的迹象。
这是一首两人都会唱的歌，是红发海贼团的众人为了哄她不哭给她唱的旋律。
之后她又在和香克斯偷偷逛了岛屿后填上了歌词。
“呐，香克斯，风是从哪里吹来的呢？”
“谁知道呢，从海的那边吹来的吧。”[4]
这或许也是唯一一首两人都会的歌。
不同的经历让她们成为了两个不同的人，也因此创造了不同的歌曲。
一首歌结束，乌塔轻轻呼出口气，冲歌姬笑问。
“乌塔，你知道风是从哪里吹来的吗？”
歌姬一愣，紧紧抿起嘴唇。
“我…我不知道！你不讨厌香克斯，但我是讨厌的！”
她或许是误会乌塔的意思了。
乌塔很快反应过来，拉着歌姬的手一起站起身。
“我没有要你回答香克斯的答案，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歌姬反问，“那你呢，你觉得风是从哪吹来的？”
乌塔灿烂笑起来，冲着夕阳大声喊道：“当然是——从它想来的地方来，往它想去的地方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无拘无束！”
身后，有人同样大声的喊道。
乌塔和歌姬转过身，同时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黑发船长。
格雷招了下手，催促道：“吃饭！吃饭了！谁家孩子这么晚不回家，是不是你啊，乌塔？”
“我们马上就来！”
乌塔大声喊道，拉着歌姬的手跑下废墟。
“走吧，我们去吃饭！格雷船长做饭可好吃了！”
“……嗯。”
歌姬看着前方乌塔奔跑时飞起的碎发和洋溢着欢笑的脸。
终于，也露出了些许不那么勉强的笑容。
——
在两个乌塔聊天的功夫，跑出去‘鬼混’的艾斯和路飞回来了，还扛着两只抓到的长角牛。
烧烤自然是最方便处理大块肉的方式。
等乌塔和歌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只长角牛被处理过后，绑在架子上烘烤的画面。
乌塔咽了下口水。
歌姬则在呆愣片刻后尖叫一声，“我的牛啊！”
在岛上生活的所有温顺动物，几乎都是歌姬饲养的。
“对不起——我们又不知道这是你养的！”
“乌塔，那里那么多牛呢，是它们先攻击我们，我们才反击的！”
艾斯、路飞被歌姬追得到处乱窜。
萨博一边认真转着烤架，一边给两个兄弟加油。
乌塔和焰则在帮格雷洗菜。
虽说烧烤以肉为主，但吃点菜也是不错的。
“嗯？”焰眼睛一亮，举起菜筐里的一个蘑菇。
“爸爸，这个好漂亮啊！”
乌塔看过去，只见那蘑菇上粉下黄、有两个兔子耳朵，外表极为可爱。
“哇~真的好漂亮啊！”
她从焰手里接过那个蘑菇，“看起来好可爱，都不舍得吃了。”
“这个可不能吃。”格雷瞥了一眼。
“这叫不眠菇，只吃一两个的话，顶多两三天睡不着；但要是吃多了，就会一直醒着直到精疲力竭，极尽痛苦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