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自愿跳转时间的情况下,艾斯眼前又花了一瞬。
这种感觉已经很熟悉了。
眼睛能看清周遭场景后，艾斯就立刻寻找起了格雷的身影。
周围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斗。
艾斯能闻到一股火焰烧灼的焦糊，也能感受到那股无法轻易被海风稀释的热量。
越过海贼们的包围群，他见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年。
对他来说只是片刻不见。
但对格雷来说,这已经是香波地事件的两周之后了。
张贴在岛上的悬赏令将他的身份定义为海贼。
于是他就选择了成为海贼。
黑发少年大咧咧的躺在地上,安静闭着眼的模样像是睡着了。
他的海军制服换成了全黑的兜帽衫和长裤。
衣服在战斗中损坏大半,露出绽开的极深伤口。
艾斯攥紧了拳头,以往如何愤怒都无法使用的能力终于缠绕上手臂。
橙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下点亮。
艾斯意外看着手臂上的火焰，又看向自己脚下出现的影子，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于是下一秒。
“火拳——！！！”
什么？
格雷不明白是自己伤得太重幻听了,还是穿越者在临死前又穿越了一次。
如果他没听错，火拳这一招……应该是艾斯的专属技能。
难道这个时代也有人吃了烧烧果实？
也是为了抓他的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所以现在才出场，就是为了等他身受重伤……
他用见闻色牢牢锁定周围的气息。
那个凭空出现的疑似烧烧果实能力者的人很强。
对方几乎毫不费力就解决了周围所有的海贼,然后快步朝他靠近。
同为自然系的能力者，格雷心沉了一半。
看来自己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打不过，真的没力气了。
“看我的！”
忠诚护主的乌鸦大喝一声,朝艾斯发动了毫无用处的鸟喙攻击。
艾斯连忙抬手,“好了好了，金乌，是我啊！”
格雷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什么意思，对方为什么会知道金乌的名字，用的还是这么熟稔的语气。
“系统,你不会偷了别人家的神兽给我吧？”
【请你相信我身为系统的信誉。】
系统顿了顿,大概是免费扫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该人类与当前世界不匹配，预计离开时间为三天。】
格雷：“……什么意思，也是个穿越者？”
【不确定,还得再观望。】
格雷：……
格雷没指望系统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但似乎、大概、也许，对方暂时对他没有恶意。
不然也不能用那么熟稔的语气和金乌说话。
艾斯一把抓住如今一只手就能握着的小乌鸦，直接把它塞进自己裤子口袋里。
——头朝下，半天扑腾不出来的那种。
“格雷，你还好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迅速抱起闭眼装昏迷的少年，见闻色找到附近的村镇，立刻赶了过去。
赶路的时候，少年也只是闭着眼。
脑袋却因为惯性往他肩膀上靠去。
脸颊贴上了透过体温的布料，还有什么圆滚滚、有点硌人的东西。
好像是珠子项链。
格雷没在记忆中找到任何一个对应的人。
却想起了曾经偶尔幻听时，听到的一个男人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似乎就和喊“火拳”的声音相似。
感觉暂时没什么威胁。
格雷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并不是男人的侧脸，而是一个随着主人跑动而晃动的挂饰。
是帽子的挂饰，一个长角的骷髅。
格雷盯着它，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穿越而来整整八年，很多前世的记忆已经淡忘了。
他终于抬起头，却在即将看到对方长相的时候，被对方一个急刹车差点搞得心脏骤停。
艾斯几乎抓狂。
“医院、医院…啊——这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已是深夜，普通人全都睡觉了，也就只有海贼才会在外面游荡。
格雷叹了口气，强打精神提醒道：“去港口，那里有海贼船。”
“哦哦，也对也对！”
艾斯连忙应声，跑向港口时才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他顿时惊喜低下头，和格雷抬起的、略带思索的眼睛对上。
“格雷，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男人笑容灿烂的像是热情的大狗。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能糊格雷一脸口水的那种。
在他低下头时，格雷错愕睁大眼睛，“你……”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不是艾斯吗？
为什么艾斯会出现在这，难道他真的又穿越了？
“我叫艾……”
艾斯笑容灿烂的做着自我介绍，但还没介绍完名字，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又试了几次，发现别的话都可以说出来，但唯独名字和任何一点有关未来的事情都不行。
“你叫艾？”身为穿越者的格雷比艾斯适应的更快。
尽管他也有一大堆困惑的东西，但却立刻就给了艾斯一个代称，让对方别一直纠结说出自己名字这种事。
艾斯这种试着说话又莫名变哑的情景，他在小说电视剧里经常看到。
从未来穿越到过去，为了不透露剧情什么的。
艾斯忙点头，“对，我叫…艾！没错，我叫艾，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说话间，港口到了。
格雷指了一艘船，艾斯立刻抱着他跳上去，迅速解决守船海贼后进了船舱。
医务室肯定是离门口最近的几个地方。
艾斯找了两间，就成功找到了医务室。
把格雷放到床上后，他开始翻箱倒柜找起绷带和止血药。
格雷歪头看他背影片刻，在艾斯找到绷带和药后，燃烧火焰烧掉了身上的衣服。
没了衣服的遮盖，少年身体上遍布的伤便完全暴露在艾斯眼里。
艾斯攥紧了绷带，紧紧抿了下嘴唇，又冲格雷露出灿烂的笑容。
“会有点疼，我努力轻一点。”
“没事，我可以自己来。”
“还是我来吧，你一动就会扯到伤口，我对包扎很在行的！”
格雷没再说话，只抬高手臂，让艾斯上药和缠绷带时能更方便点。
但是吧……
一段时间后，格雷微微皱起眉。
“你确定把我包成木乃伊以后，我还能活动吗？”
“这个嘛……”
艾·很擅长包扎·斯抓着头发，一脸讪笑的望着自己用光了医疗室全部绷带的成果。
说木乃伊还不够，格雷现在简直就是一个蚕蛹，蚕蛹都比他灵活。
艾斯举起大拇指，“放心吧，直到你伤好之前，我都会扛着你的！”
格雷：……
格雷其实不是很想要这种不用走路的福利。
算了，毕竟是人家努力了好长时间才缠起来的。
格雷很庆幸对方还记得把他的脸给露出来。
“那么来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救我？”
艾斯毫不犹豫，“因为我……”
他又说不了话了。
“你认识我。”格雷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艾斯用力点头，又抖了抖身上的披风，眼睛亮亮的。
虽然说不出话，却能眼神示意。
格雷：“…这是我送你的。”
艾斯又用力点头。
“……之前，我听到几次叫我的声音，那是你吗？”
“嗯……应该是我吧。”艾斯也不确定。
“我在你身边跟了好长时间，像个幽灵一样！”
说到自己做幽灵的那几年——其实没有那么长时间，艾斯就有无数话想和格雷说。
不等格雷惊讶，艾斯就自己往下开始详说了。
“我从你在香波地群岛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一直到现在才变成实体。”
格雷愣愣听着，和系统在脑内开小会。
不过在开小会前，他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我的乌鸦呢？”
艾斯一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只因为挣扎耗尽了最后一点太阳能的乌鸦。
掏出来的时候，乌鸦直挺挺的，像是死了。
“金、金乌？！”
艾斯瞳孔地震，幸好格雷马上就说。
“它没事，明天有太阳就好了。”
“这样啊，也对。”
艾斯点点头，小心翼翼把乌鸦放到旁边桌子上，又继续…问道：“嗯…我刚才说到哪了？”
格雷：“你说在操场上看到我摔倒。”
艾斯：“什么叫摔倒！那明明就是训练过量累倒的！”
格雷一心二用，一边“嗯嗯”的敷衍听着艾斯的啰嗦，一边继续和系统开小会。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未来的你把他弄来的？”
【也不一定就是我，我不存在这种类型的奖励。】
“那还能是谁？天月时已经说了自己不可能回到过去。”
【兴许有什么神秘人嘛~】
“我觉得就是你。”
格雷单方面下了判断的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艾斯见状，连忙停下自己的絮叨，“你睡吧，咱们明天再说。”
格雷点点头，没有拒绝。
他的确很困。
这两周里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除了战斗就只剩下逃命。
如今加上重伤，精神更是早就到了极限。
能支撑他清醒到现在的原因，完全是艾斯的出现太过突兀，把他给吓醒了。
如果是艾斯，那肯定是可以信任的吧？
既然系统都没检测出对方是冒牌货的话，那他……
少年边想着，很快陷入沉沉的睡梦之中。
艾斯不再说话，只又试探着伸手蹭蹭格雷的脸颊。
手指触碰到的皮肤是温热光滑的。
和之前幽灵状态完全不同，就算稍用力戳，也不会把手指没进格雷的脸颊里。
在少年呼吸越发平稳后，艾斯咽了下口水，终于对着自己肖想已久的脸颊伸出了罪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