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维斯忒修斯的声音虽然老迈，但仍然带有至高无上的威严和恐吓。
屋子里所有的贤者和学徒们，带着几分心虚住了手，齐刷刷地看向大宗师。
Pinkray阴着脸看着大宗师，后者望向他不过短短的一秒，立刻明白了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究竟说了些什么导致自己麾下十三贤者起了这样激烈的内讧。
维斯忒休斯抬手一扬，高声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一个噩梦级别的深渊魅魔，这东西具有深渊属性，是拿来修复核源的最佳材料！”
那团血红色的烟雾仿佛听得到他所说的话似的，在水晶瓶里疯狂冲撞了一阵子，最后无济于事地萎靡成一小团。
大贤者们闻言，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喜。
维斯忒修斯轻蔑地一笑，枯瘦的手指一挥，核源空间的屏障力场顿时打破，Pinkray失足跌到了地上。
“把这些叛乱分子都给我抓起来！我要用他们做生祭！”
狼兽被光球迎面打中，晕了一阵子，刚刚清醒过来便听到了这句话，狂嗥了一声，把DiDi拉过来护在身后，一张血盆大口裂至嘴角，六十二颗带着倒刺的獠牙对围过来的法师们发出狺狺的威胁。
在他身后，DiDi捂着在刚才的袭击中被击中的手臂，扔出一枚锯齿风球，手上的鲜血顺着法杖滴滴滚落。
Pinkray也不再保留，双手在空中挥动，拼尽全力地开始把毕生所学最恶毒的招数全使出来，迅速向Katto与DiDi的方向靠近。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激烈战役。十名大贤者，各自带领自己还活着的弟子，开始向这三人缩小包围圈。法师靠近了两人之后，Katto迅速与他换了位置，狂暴的巨型狼兽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向了包围过来的敌人，尖利的巨爪瞬间撕破了一名弟子的身体。
维斯忒修斯并未参战，他进入了核源空间，用颤巍巍的手指画下了一个法阵。
这是一个来自深渊的法阵，名字已经在历史中佚失。无名法阵共有三层，大宗师把水晶瓶放在阵中，解开了缚咒，一团血雾自其中溢出，渐渐化为人形，不甘心地嚎叫着想要逃跑，却被大宗师催动的法阵吸引着，被吸入了核源之中。
大宗师满意地看着核源的裂缝亮起混着一点血红的黑光。
他自核源空间内缓缓降下，衣袂翻飞，如同一只巨大的白色蝙蝠，法杖垂下。
密集的大型法术狂风暴雨般在屋子里炸开，丝毫没有顾及贤者与学徒们的性命。
Pinkray三人本来还在苦苦支撑，没想到这种不分敌我的打法反而让他们三个有了转机。因为人少、阵型密集，只要一个屏蔽力场就能迅速挡住三人，反而是大贤者和他们的弟子深受其害。
不光是学徒，连一名大贤者也被命中，七窍流血地倒在了地上，瞬间毙命。
“维斯忒修斯是不是疯了！”
连艾克西波提也忍不住喊了起来。
“我他妈受够这个疯子了！”
一名贤者暴躁又疯狂地尖叫起来。
“我他妈当大贤者不是为了陪这个老疯子玩命的！当时劝说我担任贤者的时候他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再三跟我保证不需要用我的法力去供给核源我才答应的！——老子不干了！”
这位贤者所有的弟子都在刚才的混战中阵亡，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谁下的手。
“傻瓜！”眼见他转身要逃，艾克西波提怒骂，“等大宗师恢复过来……”
“你才是傻瓜。”Pinkray一边勉力支撑着力场，一边在施法的间隙里艰难地开口，“你们以为等他恢复过来，你们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按照维斯忒修斯的性子，今天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搞不好都会被他灭口。与其……”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如梦方醒，同时看向与三人混战成一团的维斯忒修斯。
“……不如……”
几人张了张嘴，但是面对大宗师，心中仍然有一丝无可替代的惧意。
他们每一个都被维斯忒修斯拿捏着某种把柄，每一个都见识过维斯忒修斯的残酷，每一个都与他相处过几十年的时间，长久的积威让他们面对维斯忒修斯时便心生怯意，但……
但是让他活下来，只怕更是后患无穷。
“不如你们好好想想，杀了他之后，由谁继承大宗师之位比较好？”
Pinkray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阵幽幽鬼风，毒素一般渗透到每一个大贤者心脏里，权欲的甜美锋利地在每个人心上刮过一刀。
大宗师转过头来，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弟子。“我迟早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艾克西波提！”
后者应了一声“是”，还来不及施法，平斯突然调转身来，对着艾克西波提打出一枚光球。后者急急闪避，身后一名不知是哪位贤者的弟子却没有这种好运，在惨叫中当场身亡。
"平斯！你疯了吗！"
维斯忒修斯怒骂道。
平斯不理会他的咆哮，对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的法师们吼道："谁先杀了维斯忒修斯，谁来当下一任大宗师！"
刚才就被引诱起来的，无非是一个念头，然而经由一句话出口，言语具有了实体，便有了魔力。
剩下的贤者中约有四人立即倒向了平斯一边，转头开始攻击大宗师。其中百特里带来的弟子最多，看老师阵前倒戈，惊惧难忍，吼道：“老师！你怎么能叛——”
话音未落，百特里法杖一挥，一道电光直取这名弟子咽喉。后者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导师居然会对自己下手，咽气之前还大睁着不可置信的双眼。
“少说废话！此时再不动手，导师要是被清算了，你们谁也跑不了！如果一举歼灭逆贼维斯忒修斯，有功者可封大贤者！”
剩下的弟子们均是一愣，功名利禄最动人心，纷纷举起法杖，对准刚才还并肩作战的人。
“呸！”艾克西波提怒斥道，“你们才是逆贼！杀了他们！凭战绩领赏！”
大宗师办公室里迅速展开了一场混战。
这个办公室占据了32层的一整层，差不多有一个竞技场那么大。
此刻里面电光交闪，火花烁烁，不同属性的法术在空中撞击交错，不时响起惨呼声和叫骂声。
Pinkray几句话策反了以平斯为首的五位大贤者，大宗师身边还活着的不过四人，论实力远不如敌方。
如果这是大宗师的全盛时期，只怕战斗早就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然而他现在实在太衰弱了，法力的消耗尚在其次，无法从核源中汲取能量维持自身的年轻与健康才是致命之伤，老化导致他的行动速度与反应能力大大衰弱，只能在战斗中陷入胶着。
两个法师与对方缠斗，觝狼如鬼魅般在外围绕着打圈儿，只要维斯忒修斯略有分心，便冲上去偷袭，不得手也不恋战，立刻抽身回退。三个人虽然第一次并肩作战，配合得却意外默契。觝狼抽身时，DiDi与Pinkray的法术便如同毒蛇一样缠住大宗师的追击。
但是Pinkray这边也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支临阵倒戈的叛军打得毫无章法，五位大贤者各自为战，互不配合，人人都想先一步杀掉维斯忒修斯，反而不如对面，起码在大宗师的带领下没有自乱阵脚。
Pinkray没有法杖，攻击力大打折扣，核源碎片极其不稳，法术的效果时有时无，时强时弱。DiDi左臂受伤，没有能力挥剑，只能靠右手拿着的法杖施法。他的元素法术攻击力极强，然而几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Katto化身成为巨型狼兽之后，速度快如鬼魅，力量大得活像巨魔，多年的战场经验使他在混战当中打得游刃有余，但是刚才维斯忒修斯的光球迎面直击，似乎打断了他一根肋骨。此时他逐渐发现前锋上打得一塌糊涂，也就不再上前，以免被连友军都说不上的法师误伤，退回后方，三人围成一个紧密的小小团体，保护着彼此不受伤害。
打斗间，头顶突然传来一阵爆裂声。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头顶的核源，一道裂缝正在其表面蔓延，像一棵正在疯长的树一般，从最粗的主干，向两旁伸展出许多细小的枝条。而那些裂隙之中，闪着幽亮的血光。
Pinkray心中一动，突然大声叫了起来："Kwin！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从核源里传来一声混沌的咆哮。
那不是人类的声音，粗哑低沉，是来自深渊的嘶吼。
"……糟了……"法师心中不由得一苦。
这变故使得混战中的双方都是一惊，维斯忒修斯趁机吼道："你们还不明白吗？如果不能修复这个核源，白光塔就完蛋了，到时候谁当大宗师有意义吗？"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Pinkray立刻补上一句："你们现在帮他修复了核源，将来可是必死无疑！"
……说得十分在理。
因此，满屋的法术和电光只是稍停了片刻，再次激烈地亮起来。
维斯忒修斯阴沉地看着自己的弟子。
那眼神阴鸷恶毒，几乎不像个人类。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随着大宗师的衰弱，Pinkray的被动咒失效了。维斯忒修斯试着下过几个命令，都没有任何作用，大宗师也就放弃了这个选择，沉默下来专心对敌。
此时突然开口，却是一句命令：“Pinkray，停止攻击吧。”
被命令者在打出一记白骨之刺的同时翻了翻眼皮，毫无住手的迹象。
“你以为被动咒失灵了吗？”Pinkray失笑，“不，猊下，这说明现在我的法力在你之上了。你现在老迈而无用。”
“……是吗？”大宗师冷冷一笑，“抱有这种幻想也许能让你死得快乐一点——和我斗了这么久，你的毒气是不是早就蔓延到全身了？”
……什么？！
Katto和DiDi忍不住都是一惊。
连一直在强忍着疼痛的Pinkray闻言也不由一窒，从刚才起一直强压下去的那口血立刻在喉头翻涌而上，被拆穿的惊悚让他再也忍不住，毒气攻心，“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血色幽绿，正是他刚刚施下的骨毒诅咒。
DiDi和Katto惊惧的眼神尚未清醒，Pinkray还未从吐血的痛苦中恢复，三人完美的战术联盟刹那间露出了破绽，大宗师没有贻误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双手同时施法，一道光圈以他自身为圆心，尖啸着、旋转着扩散了出去。
为了节省法力，从刚才起，大宗师的打法一直都偏向保守，此刻没有料到他突然放出一记大型炎环，很多早已疲于奔命的法师纷纷中招，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身手最敏捷的觝狼赶紧跳起以躲避攻击，然而没料到正中大宗师下怀——无论是人类还是觝狼，落地前的一瞬间往往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他被随之而来的光鞭打飞出去，接近三米的庞大身躯擦着地面滑行了一阵子才撞到石墙停下来。石砌的墙壁顶不住冲击的猛烈，被撞碎的砖石稀里哗啦地砸落在他的脑袋上。
而那条光鞭在接触到他身体的瞬间就以一种毒蛇般的姿态紧紧缠绕住他，待到碎石掉落完毕，已经把他捆得动弹不得。
巨狼形态的狂战士不停地挣扎，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DiDi和Pinkray，分别被三条光绳捆得动弹不得，被大宗师丢进了核源空间的法阵之中。
这是法阵的第二层。祭主站在第三层，祭品在第二层，这是生祭法阵不可打破的规则。
实际上，大宗师也到了强弩之末。如果法师那口毒血晚个十分钟喷出来，只怕他就要精疲力尽了。
耳边传来艾克西波提勉强支撑的高声喊叫，"别让叛乱分子跑了！全抓起来！"
想必是他在指挥着手下残部在劫杀想要从战场上撤退的败军之将。一旦大宗师进入了核源空间，外面就拿他无可奈何，平斯他们大概是见势不妙想要逃走，然而因为核源的磁场干扰，无法打开传送阵，就被艾克西波提等人堵住围捕。
下面的战斗还在继续，核源空间里，精灵崽子正在尖着嗓子破口大骂，也许是嫌他用词过于文雅，觝狼也很快加入了骂街的行列，雇佣兵的词汇量和下流程度令人惊叹，然而他现在连施一个基本的噤声咒的法力都不能再浪费了，因此听凭那精灵崽子和觝狼一尖细一粗哑的叫骂声在耳边吵成一曲脏话二重唱，没有理会，而是双手在胸前平举，开始唱颂咒文。
诘屈聱牙的文字在阵中闪现，亮着荧光，圆环开启，向着不同方向开始转动，符咒开始重新排序、组合，然后发挥效力。
“别骂了！”Pinkray吼道，“专心对付这玩意儿！它会先分解精神力最薄弱的那个！”
DiDi和Katto立刻闭嘴，开始凝神敛志。
很少有人能感受到被当做生祭被法阵分解的滋味。
Pinkray紧咬牙关，像他小时候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体内那股汹涌而来的力量那样，将自己所有的意识与精神紧缩成小小的、坚硬的一团，对抗着这个法阵。
他听见深渊在向他低语，那声音像鬼魅、像幽魂、像狂风，像他亲手杀死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在他耳边如泣如诉，讲述着他最不堪回首的所有隐秘。
这一切都是幻象。
他觉得牙龈胀痛，齿缝因为咬合过紧已经渗出血丝，然而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你咎由自取。
你助纣为虐。
你有罪。
你污秽。
你过去为大宗师做过多少回刽子手。
你发动过多少战争。
你帮助他坐上今天这个位置。
你让他成为暴君和独裁者。
你助长了他的野心。
你今天孤立无援的境地都是你一手造成。
你亲手把你的徒弟、你的朋友、想要帮助你的无辜的人拖到这一切里来。
——而你所有的努力终将失败。
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用尽全力对抗这些低语，甚至连自辩的力气也不分给它。
也许你说得对，他在心底深处对法阵的幻象说，但我心如铁石。
让他无法再集中精神的，是DiDi的惨叫。
精灵少年痛苦地哀号，在一片虚空之上翻滚着，身体瑟缩颤抖如同寒风里秋天最后一片树叶。
近在咫尺，Pinkray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徒即将在自己面前灰飞烟灭。
大宗师发出不可一世的狂笑，他蹒跚地在第三层法阵站定，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高声唱颂：“深渊之灵，万魔之王！列此祭品，尽汝之享——”
“DiDi————！”
Pinkray再也忍不住，向精灵的方向尖叫起来。
他的学徒，他亲手养育的孩子，拼尽此生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头来，向他深深地望了一眼。
一瞬间，银白色的万丈光芒在眼前炸开，银河倒悬，时间逆流。
他在恍惚中看见了那个在皓之岩森林嬉笑的孩子，两只白生生的胖脚丫撩动着清澈的溪水。
他看见壁炉前的Kwin，胡搅蛮缠地拿着一枚棋子跟他争辩，斜飞的眼角被炉火染上一层淡淡的橙红。
他看见墙根下站着的Katto，耳朵尖都垂头丧气地耷拉了下来，被阴影遮蔽的面孔上，一双曲线分明的嘴唇却紧紧嘟起，带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他甚至看见年幼的自己，在接过大宗师为他制作的第一根法杖的时候，兴奋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啊。
白银色的光芒像泉水般汩汩上升，淹没了核源的整个空间。
“……这、这他妈的……！”
大宗师喃喃自语道。
那泉水自DiDi身下涌出。好像他鲜血流尽之后，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种银白色的光芒。
那光芒像水一样流动着，源源不断地从DiDi的身体里涌出，好像他是一口光泉的泉眼。
Katto首先清醒过来，对着法师吼道：“Ray！好像有什么事不对！”
Pinkray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摆脱法阵中濒死的幻象，睁开眼后，才明白事情有多诡异。
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泉水一样的光芒波光潋滟地缓缓没过自己胸口。
Katto盯着逐渐被银光淹没的、倒在地上的DiDi，有点紧张地问：“崽子是死了吗？”
“……没有。”法师犹豫了一下才说。
他没有证据，这只是直觉而已。
维斯忒修斯惊惧地盯着漫漫上升的银光白泉，眼角几乎要滴出鲜血。自DiDi身下一点点渗出的银光没过生祭法阵，阵中的符文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便停止了转动，幽光随即被银光吞没。
“这是……圣裔之血……”他喃喃自语道，“这、这只是个传说而已啊……从来没人真的见过圣裔之血显灵的……”
他本就枯槁憔悴的面容在白光中进一步衰老，皮肤迅速地松垮下来，活像一张包住骷髅的人皮。
维斯忒修斯向后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像是瞬间被抽去了魂魄。
这银光缓慢而无情地漫上来，也渗漏下去，办公室里也一样被白光淹没。那光没过他们的肚子、胸腔、下巴，没过口鼻时所有人甚至都紧张地闭住了呼吸，片刻之后才发现那毕竟不是真的水流。
白光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视觉，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自我。似乎只有一点意识漂浮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中。
Pinkray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那里面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世界在混沌之初就已存在，并且将继续存在直到世界的尽头。
他不思考，也就没有痛苦，更没有悲伤。
白光消失了。
他们仍然在核源的空间里，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
法师如梦方醒，他低下头，发现胸口的核源碎片已经脱落了，掉落在一旁仿佛真的是块煤渣，然而伤口却不流血，也没有过去那种嗜血的欲望。
骨毒诅咒也消失了。
他抬眼看去，生祭法阵被彻底抹除。
Pinkray站起身来，冲到DiDi面前，用手在他鼻下探了探，感受到一股微弱但温热的气流，才放心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他背后已经完全被冷汗所浸湿了。
“Pink！”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我居然还活着吗？”
“Kwin！你在核源里？你那边什么情况？”
“……对，”Kwin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虚弱地要命，“这东西好像要把我吸收掉一样，我他妈的还以为这次真是要挂了！这破玩意儿真够邪门儿的！”
这种情况下法师还是被魅魔一句话给逗乐了，轻笑了一声：“……这不是来自深渊的法器吗？现在里面怎么样？”
Kwin的声音静默了片刻，又响起来："……像是凝固了。但是……你等等。"
Pinkray又走过去检查了觝狼的状况，后者的狂化状态并没有解除，甩着毛茸茸的脑袋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觝狼断掉的肋骨居已经愈合了。
"Pink！"Kwin的声音又响起来，"这东西好像又要启动了！"
"你能出来吗？法阵已经失效了！"
Kwin邪恶的笑声低沉地在空间里滚过，深渊生物骨子里天生就有对混乱与复仇的欲望。
"……能是能啊，但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它。"
"Kwin！"法师又叫了一声，没有听到回音，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只能补了一句，"你要把握好时机。"
核源里传来不屑的哼声。
此时核源空间下方的法师们也先后从银光幻境中清醒，正在抬头惊恐地注视着上面。
维斯忒修斯痴痴地坐在地上，白发大把大把从头顶掉落，露出斑秃的头皮，看起来老化得已经和他的实际年龄有几分相符了。
“Katto，你照顾好DiDi。”Pinkray从大宗师身上收回视线，扭头对觝狼说。
巨型狼兽对他点点头，动手把精灵抱在胸前时，体型的巨大差异活像抱了个小玩偶。Katto犹豫了一下，问道：“……你不需要匕首什么的吗？能、能稍微快一点。”
“……呵。”
Pinkray从两片薄薄的嘴唇中吐出一个轻巧的音节。
“老师。”
维斯忒修斯抬起头来，眼中混沌一片，口角流下一条长长的涎水。他现在看起来，和一个痴呆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
“你曾经教给过我一个法术，”他在大宗师面前蹲了下来，表情在柔和中有一丝怀念，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他的祖父，“你曾经说过，每一代的亡灵法师，在临死前，都会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传给他最认可的那个弟子。这是亡灵法师的法统。”
“老师，现在我来取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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