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国王啊……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洛基很早就知晓了这个事实, 而在梦境中真的当上国王后……梅林也没能给他编出更多有趣的剧情：奥丁是阿斯加德有史以来最雄才大略的国王，他的铁蹄踏遍了阿斯加德彩虹桥所能到达的一切星球, 除了态度暧昧的地球和宁死不屈的冰霜巨人之外, 大部分宇宙种族都对奥丁表达了臣服。
哦，对，没有包括某个紫芋头。
但紫芋头活跃的时期, 已经是奥丁统治的晚期了。他的便宜哥哥托尔完全被“善政”洗脑了，一厢情愿地相信奥丁是用慈悲和善良统治九界的。而只有洛基, 对，只有他, 仍然从某些没有被清理干净的痕迹里, 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的血腥味。
呵，没意思。
父辈打下的基业太牛叉——
通常会导致后辈无事可做。
不对。
他还是有点事情能做的。
洛基停在了一座尖塔前, 守在门口的女巫们纷纷向她们的新王致敬。洛基摆摆手, 屏退了她们，随即用冈格尼尔权杖抵开了门。
果然，梦境不需要讲道理。
依照原本的时间轴, 梅林很早就离开了阿斯加德。洛基已经记不清他离开的理由, 是对教导的学生（洛基）失望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奥丁对他的戒备……或许，更有可能，他只是突然兴致来了，不辞而别。
而这就和梅林忽然来到中庭一样突兀。
洛基深吸一口气：“在吗？”
尖塔里传来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 噼里啪啦, 哐里哐当, 过了好一会儿，尖塔的主人才姗姗来迟，推开了大门。
嗯, 果然。
虽然按理说，在这个时间点，梅林不知道跑哪儿鬼混去了——但在梦境中，他仍然住在阿斯加德。嗯，想来也是，如果这一切的基石是洛基羞于启齿的幻想的话，梅林还在阿斯加德……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至于缘由？
——他想打击报复不行吗？
“唔，果然呢，就算是洛基，也会对登上王位而忐忑不安而迫不及待来找老师的教导，没关系的，只要是可爱小·姐·姐的需求，我的怀抱永远为……诶？”
一道白色的影子如炮弹般弹出，瞬间砸在梅林脸上。
梅林硬是被这股力量砸得倒退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发生后脑勺砸穿地板的惨案。洛基眼角抽了抽，他随身携带的……当然是梅梅啊。
嗯，果然。
他就说了吧，自己只是为了打击报复梅林而已。
“凯茜帕鲁格！我竟然穿越了数个宇宙也没能摆脱你这个……咦，诶？等等，这是什么？这不是凯茜帕鲁格……啊？”
梅林将梅梅从脸上撕下来。
他拎着这个小不点，两目对视。
梅林的表情先是空茫，慢慢变得凝重。
而身材矮短胖的梅梅发出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咕咕咕省，随后抬起软乎乎的小脚，对着梅林的鼻头就是一踢。
梅林：“……”
洛基：“……………………子弑父？”
梅林抽搐着嘴角，将梅梅重新扔给洛基。洛基手慌脚乱地接住梅梅，双手交叉，做成一个迷你小牢笼，才能将情绪激动的梅梅拦住。梅林揉了揉太阳穴，很是苦恼地回答：“不，按理说，这应该是……我的小号？”
“小号？”
“嗯，就像是蜥蜴断尾的尾巴一样，关键时刻可以保证自己本体快速逃跑的装置哦。”
洛基：“……”
这么听起来更渣了好吗？！
“不过……”梅林沉吟片刻，又补充说，“好像不是常规情况下制造的‘小号’吧，力量太弱了，造型也有点奇怪。更重要的是，和本体之间的联络也太过微弱了。”
“本体？”洛基立刻注意到关键词。
“对啊，我也是小号之一呢。”梅林说着，就抬头看了洛基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想什么呢？你难道以为我的本体会为了你留在阿斯加德吗？”
洛基：“………………”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梅林很渣，很屑。
但渣屑成这样，还是让洛基感觉到了震撼。
“至于真正的梅林啊，他现在，应该正在沉入地心。”
“……”
“……”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惊讶的表情？”明明是故意造成这样惊悚的效果，梅林小号（？）反而露出了明知故问的惊讶，他凝视着洛基，眼底的笑意越发潋滟生光，“你难道不是为了解决这场危机……”
“而来到梅林的梦境中吗？”
不，他只是被扔过来的。
但这个误会很美妙，洛基暂时不想戳穿。
“我以为，你应该不知道……”洛基含糊不清地说，他向来以伶牙俐齿著称，还从来没有这种言辞贫瘠的时刻。相反，随着梅林的笑意加深，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反而越发猛烈了。
——地球好不好关他鸟事？
——好吧，好像还真的关他……有点事，比如说，洛基很清楚，如果地球人没能解决这次危机，他没准真的就得在这个羞耻感爆炸的幻梦中生存下去。
对，可能性很大。
幻术是洛基的拿手好戏。
被困死在幻术中……这对于洛基而言，是死了都得钉在耻辱柱上可怕死亡。
“以为什么？”梅林追问。
“你不应该知道这些才对。”洛基照实回答。
“……比起你，梅林才是和这场梦境关联更深刻的人，偶尔有一些零星的真实念头上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梅林看了看洛基手中的梅梅，欲言又止，随之转开了话题，“你得阻止他。”
“他……？”是洛基想的那个他吗？
“必须阻止梅林。”
“我该怎么和你解释呢？”梅林越发苦恼，如果不是情况不合适，他可能已经干脆利落地溜了，“不是按理说，像是我这样的贤者角色，只要乖巧地指点一下勇者就好……为什么会变成大BOSS呢？”
“唔，这样解释吧！”
“洛基，你用什么来界定现实呢？”
现实还用界定吗？
就是就是永远存在着，比钢铁更不可撼动，所有幻梦和谎言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的存在吗？
“你可以认为，梅林正在沉入地心。”
“虽然地表上八成还有一个‘梅林’正在活动，但攻击他是没用的。”
“那更接近于一种，水面下活动的生物在水面上折射的投影。”
“在更贴近神秘学的角度来说，他正在沉入阿赖耶识，嗯，也就是广义上的人类共同体意识，因为他深入了人类意识，所以大家才会在地表上看到它。但没什么意义，那只是折射出来的投影。真正的梅林不在哪里——而阿赖耶识保留了人类的所有可能性。如果，让梅林真的彻底沉入那么深的阿赖耶识，并且对其进行篡改的话……”
“那会怎样？”
“不知道。”
洛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梅林是没有感情也没有愿望的异类，他所有的情感都是从人类身上‘借’来的感情，但借用的毕竟是借用的，仅仅只是借用的情感，是不足以让他沉入阿赖耶识的。”梅林叹了口气，所以说，这才是真的让他产生苦恼的缘由。
“结果，现在告诉我——”
“我是有堕化成兽也想要实现的愿望，我也很苦恼啊。”
洛基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以至于听到这么惊悚的消息，他也激不起更多情绪上的波动了。
“那么，我能做什么？”洛基深吸一口气，问。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了。”
梅林继续叹气：“你恐怕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