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妮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

  原本, 这次开学仪式里能够讨论的话题太多了, 退隐的校长、忽然消失的城堡、增加的几位陌生的“教授”,哈利·波特没有出现在开学仪式上, 等等等等,忽然从外国转校而来的两位五年级转校生,只是这些新鲜事里最微不足道的两件事, 如果不是上一位红发转校生姓氏是邓布利多,又刚好进入了斯莱特林, 引起了几声议论——除此之外,再无波澜。

  直到汤妮带着分院帽,足有五分钟都没有从椅子上下来。

  他的表情很古怪。

  在带上分院帽之前, 汤妮不得不将裹住全身的黑色斗篷摘下来。还好,天色渐暗,即便弗立维教授点亮了好几盏漂浮在半空中的天灯, 四周仍然光线昏暗,汤妮即便是脱掉了黑色斗篷, 也没有谁专门注意他——没有人注意归没有人注意, 汤妮仍然感觉非常羞耻。

  令这种羞耻感爆炸一万倍的, 当然是那句尖锐的格兰芬多。

  这顶臭帽子绝对在玩弄他——!

  他要给这顶臭帽子附上一万个恶咒, 让对方好好感受下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汤妮?汤妮·里德尔小姐?”

  麦格教授的两声呼唤, 将汤妮的思绪呼唤回来。麦格教授看着“她”,在听到自己进入格兰芬多之后激动得呼吸急促,脸颊微红,双手紧紧抓住椅子边, 显然情绪激动。虽然这样的事情有些罕见,但确实有新生在进入到梦寐以求的学院时,会比常人更激动些。

  邓布利多已经紧张地往前走了一步。

  他不认为,汤妮会冲动地在分院仪式上大开杀戒,可话说回来,又有几个正常人会把自己的灵魂切成几片的?即便梅林似乎又辛辛苦苦地将伏地魔的灵魂重新黏合起来,理论上,他是摆脱了制作魂器后的不良影响,但邓布利多认为,就此忽视对方本身的疯狂,也是错误的。

  汤妮也看见了邓布利多。

  两人隔着霍格沃茨的师生们,无声地对视着。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邓布利多身后的德拉科·马尔福,很轻蔑哼了一声,他拉扯了下邓布利多的衣摆,似乎表明了自己和邓布利多一个战线的立场,他嗤笑说:“你看,那个格兰芬多的傻妞,那个表情真是傻透了,哈哈哈哈哈。”

  心情有点微妙的邓布利多:“……”

  脸色猛然一黑的汤妮·里德尔:“……”

  德拉科显然没有将正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苍白阴冷的女生,和他父亲曾经侍奉过的伟大的黑魔王联系在一起,他眉毛一挑,也察觉到自己议论声被听到了。但他德拉科难道会害怕一个格兰芬多的小女生吗——虽然对方作为女孩子,个头算是挺大的。德拉科冷笑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恶意诽谤说:“你看她那模样,她眼睛都快红了,真像是一个被人掐住脖子的火鸡,说实在话,我从来没指望过从麻瓜世界里来的人有什么教养,但显然,格兰芬多什么垃圾都收的。”

  邓布利多:“……”

  ……他该怎么说你呢,孩子?

  汤妮·里德尔看向德拉科的目光,已经和看死人的表情没什么区别了。但他毕竟心思深沉,在暴怒下反而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将分院帽还给了麦格教授,宛如一滴水汇入大海般,完全不起眼地走进了人群里。邓布利多注意到,韦斯莱家的双胞胎还是很友好地给他让了位置,至于究竟是双胞胎中的哪一位……哦,对不起,他其实也不怎么分得清。

  “交个朋友吗?”德拉科脸上挂着微笑,对邓布利多伸出了友好之手。

  邓布利多当然不至于说出什么“分得清谁更合适当朋友”之类的话,他也不会因为德拉科发表了什么歧视格兰芬多的话(虽然他好像误伤了……什么)就对对方产生什么负面影响。作为前校长,邓布利多看来,他们都是一群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仅仅只是将受到家长影响而来的态度带到了学校,仅此而已:“谢谢你为我说话。”

  他当然看得出来,德拉科是在为他出头。

  即便,其中很大程度上,只是因为怼格兰芬多是这儿的政治正确。

  但多年老教育家的生活,仍然使得邓布利多多说了几句:“哦,孩……马尔福,这样辱骂一位女士……”他有点艰难地说出了女士这个词,“是不是不太合适?万一她报复你呢?”

  嗯,其实不是万一,是绝对会报复。

  德拉科笑起来,他的两个人高马大的跟班也跟着戏谑地笑了。

  “她敢报复吗?”德拉科半是解释,半是炫耀地回答,“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邓布利多也带点无可奈何地笑了。

  伏地魔掀起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之间的对立,结果有一天,他自己作为格兰芬多被辱骂了。同样,德拉科习惯了爸爸给他兜底,终于有一天……你爸爸知道你在外面是这么坑爹的吗?如果知道的话,你真的不会被你爸爸打烂屁股吗?

  人作死就会死,劝不过来的。

  德拉科还想打探点邓布利多的消息——当然,不是眼前这位年轻的红发少年,而是那位宛如在人间蒸发了的白胡子老爷爷,毕竟,英国巫师界是个很小的社会,大部分纯血都沾亲带故。这位邓布利多能被分到斯莱特林里,无疑证明他是纯血巫师,肯定和那位前校长有亲密的血缘关系。

  之前,德拉科向他示好,就藏着打开话题的意思。

  人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了黑魔王被一位婴儿打败了的事实。

  同样,他们也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接受邓布利多是真正的离开了。

  关于自己的身份,邓布利多花费很多心思,编造了一套完整而没有破绽的背景,他的祖爷爷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弟弟阿不福思·邓布利多,两兄弟关系很糟糕,祖爷爷也强行勒令自己到德国去念书,而今年,在阿不思·邓布利多卸任校长之位后,祖爷爷不再阻拦,他才得以返回英国继续念书。

  然而,阿里乌斯虽然很仰慕那位伟大的白巫师,但限于家庭情况,了解不多。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而且还避免了一种自己评价自己的迷之尴尬。

  德拉科听完邓布利多糊弄人的说法,完全掩盖不住自己脸上的失落神色。如果不是“阿里乌斯·邓布利多”年轻的身躯里装着个成熟的灵魂,他大概已经被死里得罪了。德拉科想了想,似乎又想问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巨响,一辆吉普车从天而降,笔直地插|进了泥土里。

  很多人都被吓了一跳:“这又是什么情况?”

  ——今年,大家经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求求顾及下他们的小心脏,别再来什么意外了。

  面对意外,跑的最快的就是那位佩剑巫师,他冲到吉普车旁,拔出利剑,生生地敲碎吉普车的玻璃窗。这个混合了科技和魔法的产物,不甘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喇叭鸣叫声,才不情不愿地彻底报废。佩剑巫师伸出手,询问卡在车厢里的两位小少年:“你们能自己爬出来吗?”

  “麻,麻烦拉我一下。”罗恩摇了摇头。

  佩剑巫师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两个小孩子都从车厢里拉了出来。这会儿,其他几位教授也匆匆赶来,罗恩一看到斯内普黑的如同坩埚底的脸,就打了个哆嗦。他只想着赶到霍格沃茨附近偷偷停车,但这种被所有教授围观的情况……糟透了。

  哈利勇敢地站了出来:“教授,我们被墙壁拦在了外面。”

  麦格教授脸色非常难看:“你们就没有想过要通知老师吗?”她盯着这两个格兰芬多学院的少年,看到他们脸皮发红,低下头去,才重重地扣分:“格兰芬多扣……”

  “教授。”佩剑巫师打断了她的话。

  麦格教授微微一愣:“怎么了?”

  “我觉得,这两个孩子应该得到嘉奖才对。”

  嘉奖?

  这个男人是在开玩笑吗?

  且不说,将这种明显违背魔法部规定的麻瓜改造物品开上天空,就已经是需要收到法院传单的违法犯罪了。而且,他们还是个孩子,还只是个孩子——就这样莽撞地不将生命当回事,仅仅只是扣分,已经是麦格教授看在“救世主”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怎么可能会嘉奖?

  这是在鼓励格兰芬多里的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崽子们有学有样吗?

  面对麦格教授极其威严的逼视,佩剑巫师露出了伤脑筋般的无奈微笑:“你之前所说的话也没有错,联络家长或者老师,确实是最恰当的行为。但这是格兰芬多吗?不是的,格兰芬多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啊。强行约束他们的天性,这是不对的。”

  简直一派胡言。

  偏偏,这位棕红色短发的青年就能理所当然地说,好像格兰芬多的界限原本就是他所划定的一样:“教育是引导人们走上更广阔的道路,而不是以规则去强行约束他们。”或者说,格兰芬多本来就是一群注定要打破规则的人,“……如果说有错的话,那应该是你们还没有教会他们……”

  哈利·波特忍不住抬头。

  “……什么才是最有意思的冒险。”

  “格兰芬多扣一百分。”麦格教授完成了判决,“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还分别需要写一份十三英尺长的检讨书。至于你……教授,虽然新校长极力推荐你成为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我对此仍表示怀疑,并且会将您的所言所行,向校长报告。”

  她原来觉得,是个人就比吉德罗·洛哈特强,现在可能要修正这种看法了。

  佩剑巫师耸耸肩:“请便。”

  “教授,”哈利小声地问他,虽然没听懂对方的理论,但他很感激这位佩剑巫师帮他说话的行为,“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佩剑巫师认真想了想:“我啊,过往的名字已经没有再提起的意义了,你就称呼我为Saber吧。”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真的难,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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