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开玩笑的！”
古一法师就坐在梅林对面, 她目光清澈, 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呃, 这就尴尬了。梅林刚想说点不着调的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然而他刚打了个腹稿, 突然就连着打了几个喷嚏, 都将古一法师给吓到了。她既是无奈, 又是想笑地说：“……就算想拒绝，也用不着这种方式？”
“阿嚏！”梅林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他偏过头, 只抬起手对古一法师摇了摇，“不, 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阿嚏。”
古一法师无奈地笑了笑, 她伸出手臂，温柔地拍打着梅林的背部，帮这位半梦魇将气顺过来。作为活了近千年的老古董，古一法师也很快地意识到了关键：梅林确实很不靠谱, 但是他从来不会选择自毁形象的方式来不靠谱的。
毕竟他只剩那张脸了。
——在这点上，梅林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了。
梅林总算是将气捋顺了，他向古一法师抱怨说：“……我有种很糟糕的预感。”但等梅林看到古一法师什么反应多没有，就知道拥有千里眼的自己, 在这方面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了——说的也是, 拥有千里眼的梅林，只要想,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瞒得住他的眼睛。梅林扫过一眼全世界, 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问题。
那么, 那个感觉……
……应该是，错觉。
更头疼的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梅林抬起头看向古一法师：“你不想做至尊法师了吗？”
古一法师摇摇头：“至尊法师原本就是属于梅林的称号，我……这个位置受之有愧。况且，我最近也越来越感觉吃力了，看不见未来……”
“是看见的未来，全部都是失败？”梅林微笑着说。
……是，是的。
古一法师正想回答，但简简单单的两个音，却在她喉咙里梗住了。和梅林天生的千里眼不同，古一法师对于预言体系的魔法非常感兴趣，并且借用一定的手段，确实能够看到大部分人的命运。当然，不是绝对，至少在古一法师看去，梅林的未来只有一片模糊不清的光芒。
梅林仍旧在轻浮地微笑着，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绝对能惹来不够了解这位半梦魇本质的其他人的愤怒。不过，坐在梅林对面的是他的“老朋友”古一法师，她看见梅林的态度一如既往，反而觉得安心。
梅林是古一法师唯一敢将自己内心困扰托盘而出的人，她述说着自己的烦恼：“我找不到能够阻止黑暗大君多玛姆的办法。”
“哦。”
“梅林老师……”古一法师叹了一口气。
梅林好像一点也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一样，他托着腮，用如同孩童般的澄澈目光注视着古一法师：“如果你觉得压力很大，至尊法师这个职位，就把它空缺在这里好了。古一只是古一而已，她又不是至尊法师的附属物，觉得做不了，那就别做了。”
“可是……”
“我也没有想做过至尊法师。”梅林很伤脑筋地抱怨，“严格来说，其实当年的我也没做什么。我也只是驱赶走了袭击村庄的野兽，教会了卡玛泰姬的人一小点微不足道的魔术而已。他们称呼我为至尊法师，并且认为我会保护所有人类，这种观念本来就很奇怪……哦，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大概是我当时所说的爱人类，让他们误会了。”
梅林确实爱着人类。
但梦魇的“爱”和保护无关，也和拯救无关。
他只是发自内心的，爱着人类的命运在世界上印下的痕迹，就像是一个人爱一幅画，但对作画的画家毫无兴趣。
“……明明当年也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小姑娘啊，怎么现在就变得这样傲慢了呢。就算是罗马尼……这样自以为是，也会被立香酱嘲笑的。”梅林深吸一口气，将后面的语速放慢，他的咬字发音原本就异常优美，再放慢速度，就像是唱歌一样婉转动听。他靠近古一法师，像是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古一法师的秃顶。
梅林说：“做不到很正常，因为人类是有极限的生命。有些事情，就是人哪怕愿意付出一切都做不到的——”
“但这也许是件好事。”
古一法师愣愣地看着梅林，委实想不明白，这怎么能算是一件好事。
“人类也正是在这种自不量力中，追逐着梦想，追逐着未来，谱写着仿佛在发光一样的人生。纵然结局和预想中的有差别……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因为梦原本就是远比现实完美的存在。但追逐梦的过程，都是值得珍藏的回忆。”
好。
这确确实实是梅林的人生观念。
古一法师苦笑：“但这又不能解决问题……”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梅林认真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古一法师的忧虑也是对的。正如古一法师了解梅林一样，卡西利亚斯同样也了解梅林，他将梅林视为阻拦黑暗大君多玛姆统治地球的最大障碍——某种意义上，他是对的，但卡西利亚斯搞错了一点就是：
“但这个问题，只要有人能解决就行了，对？”
“——谁？”古一法师追问，“大富翁托尼·史塔克吗？我知道他，他是梅林你收过的最聪明的学生，魔法学的很快，您上次给我的来信中，他已经完成了魔法和机械的结合，开创了新的魔导武器的新体系，如果是他来做新的至尊法师，我也会很放心了……”
梅林表情僵住了。
求、求别提。
托尼·史塔克早就因为讨厌他，把梅林传授给他的那些知识“封印”到脑海深处了。反正超级聪明的大科学家，仅仅只依靠着地球上的技术，也能混得风生水起，更别提，魔术在托尼的过去还留下过一些很糟糕的回忆。
更重要的是——
梅林已经在“未来”挨过一次导弹了，根本不想再在现在再挨一次了。他这条老命可是很脆弱的，经不起折腾了。
“不，不是托尼。”
“那么应该就是北欧神族的洛基了。我听说他接受过北欧王族非常严苛的教育，对于各种法术非常精通，尤其是在幻术和空间法术上有着非常出色的成就。唔……这样也能说的通，听说他在谋略上有着非常出色的表现，如果这样，也许他真的能想到对付多玛姆的办法……”
用洛基打多玛姆……
古一法师你这个脑洞大过天啊，这和用电磁的正极打电磁的负极有什么差别？不用你指挥他们就能飞快的狼狈为奸起来啊。梅林僵着一张笑脸想，更更重要的是：
梅林早就因为唆使阿斯加德的王储们换女装，被奥丁那个小心眼记上了他的小本本上，天天派遣那个黑人守门人视奸梅林，每日汇报行踪——说实话，梅林又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姐姐，他们这么做就不觉得恶心吗？
哦，不对。
他偶尔还是漂亮的小姐姐的。
“也，也不是洛基啊……”
被否定了两次，古一法师也不气馁，她继续推测：“那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了吗？他虽然只是近年来巫师界的新秀，但作为魔法学院的校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教育经验丰富，更有曾经击败过黑魔法大师格林德沃的记录，虽然在实力上不够偏向实战，但听说一手骑士剑术非常出众，甚至能单手和巨龙搏斗，更是用剑击溃巨龙之后拿到了它的血液进行过深刻的研究……”
这、这个……
梅林的笑容渐渐尴尬：“邓布利多有别的事情要忙……”
“难道是……”古一法师思考片刻，压低声音，偷偷地问，“是灭霸吗？”
梅林面无表情地将她推回去：“不是，我第一次知道古一你脑洞竟然这么大。”他生怕古一法师又说出什么能吓他一跳的名字来，连忙岔开话题，“你对我收的弟子都很关心啊。”
“也就是一位学姐对学弟学妹的普通关心而已。”
不，你这个已经完全超越普通关心了。
“不过我提出来的那位‘勇者’，确确实实不在这群学生里啦。我倒是想收他为徒，但是被对方当做变态了……不过，别太担心，命运最终会带他到这里来的。”
因为，卡玛泰姬别称残疾人收容所啊。
……不、不是，这个真的是命运。
梅林连忙对古一法师眨眨眼睛：“你看，他来了。”
几乎是梅林话音刚落的同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古一法师的一位弟子在门外说了一声抱歉，告诉古一法师，有一位流浪者需要她的帮助。古一法师深深地看了梅林一眼：“让他进来。”
梅林已经将头转向门口了。
开门者正是史蒂芬·斯特兰奇，这位求助医学良久，然而最终仍然无法治愈自己的手部神经的学霸医生，最终听到了卡玛泰姬的蛛丝马迹，走投无路地前来寻求帮助。他看起来比过去憔悴多了，穿着皱巴巴的便宜皮夹克，头发凌乱，甚至耳畔都长出了白色的碎发。
梅林对斯特兰奇露出了老朋友久别重逢的微笑：“嗨！”
斯特兰奇：“……”
斯特兰奇：“………………”
“对不起，我走错了，告辞！”